Saber顿时被问住了，是啊，她要给什么报酬呢？她一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而不知道自己的资产，又该将什么许诺给别人做报酬呢？

最终，她出声?问道：“您想要什么呢？”

“我吗……”店主?脸上?的笑逐渐消了下去?，他目光移到窗外的挥之?不散的浓雾上?，良久，轻声?道，“我想要看一眼天空。”

Saber同爱莉齐齐一愣，这个要求，着实是令她们没?有想到。

“恕我好奇，您是这里的居民吗？”Saber是个直率的性?子，心有疑问，便问了出来，“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得遇见一个可以沟通的本土人，总归是要问点什么出来的，不然若是这样?一直一无所知的探索下去?，她们迟早要吃亏。

“我不知道。”出乎意料的，店主?摇了摇头，“我并不是这里的本地人，所以，我也不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Saber惊愕：“你?也同我们一样? ，是外来人？”他这个样?子可着实不像是个外来人。

店主?又摇了摇头，“我同你?们不一样?。”

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镜子，神色温柔地端详着，拇指揉揉抚摸着镜中?人的面?颊，良久，才道：“我不是个好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极为平淡，言谈举止之?间，也温和?有礼，爱莉不由出声?道：“可你?不像是个坏人。”

“我的确是个坏人。”店主?淡淡道，“我不仅是个坏人，还?是最令人痛恨的那?一类坏人。如果我将我做的事情说出来，你?们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同我说话。”

Saber有些茫然了，她从来都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人，她所遇见的坏人，大多都是扭曲的、遮掩的、直白的……从没?有哪一个人像他这般，如此坦然，如此平和?。

店主?目光在Saber神情上?淡淡扫过，又看向一旁同样?发呆的白发女人，忽然笑了：“我想，我知道你?们要找的那?个人是谁了。”

“诶？”Saber吃惊极了，连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的人到底是什么模样?，这个店长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许是猜到了她内心所想，店主?微笑着解释道：“是眼神。我很喜欢观察一个人的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当店主?说出眼睛时，Saber没?来由地感觉到了后背一凉，眼睛下意识就眨了眨。

“来我这里的每一位客人，我都仔细地观察过他们的眼神。”店主?继续道，“第一个来我这里的黑发男人，眼神是略微茫然的，茫然中?，又坚毅澄澈；第二?个来我这里的黑发男人，眼神呆滞，又极为淡漠。我认得这种眼神，我也曾见过这样?的眼神，那?是属于强者的眼神……

是登上?顶峰后，寻不得敌人的孤寂。

而第三个男人……”

他目光看向对面?的两?人，轻声?道：“他的眼中?，是痛苦、是纠结、是茫然……他就像是那?布满裂痕的玻璃，密密麻麻的，只差轻轻一推，就会彻底崩碎。我想，你?们要找的，应该是这三个人。”

“他很痛苦……他在痛苦……”爱莉只听着，就觉得心口闷闷地堵得难受，像是被人用手狠狠掐住了，呼吸困难，她迫切道，“拜托你?告诉我他在哪里？！”

她捂着心口，食指缓缓攥紧，将衣服拽出了一层又一层地褶皱，无声?地呢喃，“我一定要找到他……”

“为什么呢？”店主?的声?音始终都是温柔的，亲和?的宛若邻家的大哥哥，没?有一点杀伤力，使得爱莉和?Saber一时半会儿没?有办法对他生出多少戒心。

“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知道一点，他对我很重要。”

“哪怕他变成了怪物？”店主?问道，“你?也依旧要找他吗？”

“是的。”爱莉回答的毫不犹豫。

店主?笑了，他没?有回答爱莉的疑问，反而是说了另一个话题：“你?们知道这个在世界，那?些怪物的本质吗？”

两?人齐齐摇头。

“这个世界的怪物，有绝大部分都是由人类转换而来的。”店主?意味深长道，“而凡是能被转换成怪物的人，都是身负罪孽之?人。”这里，就如同一个小型地狱，任何堕入这里的人，都会在绝望与孤寂中?等待死亡。

他的言外之?意并不难理解，两?人很快就明白了，爱莉顿时就激动起来：“不可能！这绝对不可抗！他是英雄！”

这位一像温和?的女性?难得神情激烈地争辩起来：“他绝对不可能会变成怪物，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纵使没?有名字，纵使没?有记忆，她的灵魂依旧崇拜着他，依旧为他的梦想而跳动。

这是她生存的意义啊。

“当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时，她就已经失去?最基本的判断力。”店主?不慌不忙道，“你?爱他，所以你?自己蒙住了自己的双眼，不愿意相信事实。”

“不是的！不是的！”爱莉反复强调着，“我爱他，但我也深信他不是恶人，他是不得已的……”情绪激动之?下，脑中?有什么冒了出来，那?是一段记忆……

我不敢抱她，我的双手染满了鲜血。

你?是她的父亲，全世界，你?是最有资格拥抱她的人。你?的双手染满鲜血，是为了……

为了……

“那?是为了创造和?平！”爱莉直视店主?，语气缓慢，却又格外坚定，“创造和?平的路上?，必定荆棘遍野。”

她依旧想不起他的名字，但她想起了她心动的始末，她爱上?他，不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她神色柔和?道：“他想创造一个，也没?有悲伤，没?有罪恶的世界。”

“噗……”这话落下的那?一刻，店主?突地笑了，“没?有悲伤，没?有罪恶……”他重复着，笑声?越来越大，他几乎笑弯了腰，仿佛听见了这个世界最好笑的事情，整个身体都笑的发颤。

“你?在笑什么？”爱莉愤怒地瞪圆眼睛。

“失礼了。”店主?收敛嘴角的笑，轻声?道，“在下只是许久未曾听过如此有趣的故事了，着实是心中?按耐不住，发了笑。”

“你?觉得好笑？”爱莉愤怒极了，如她手里有把刀子，怕不是下一秒就要捅在对面?那?店主?的身上?，这回，她反倒是相信了，这店主?绝不是什么好人！

“是的。我觉得很好笑。”

“无论正确与否，阁下如此嘲弄一位女性?，实在是有些过份了。”Saber将手轻轻打在爱莉肩上?，安抚下她的情绪后，往前走了一步，皱眉道，“况且，我并不认为拥有那?般的崇高?的理想是一件令人发笑的事情。”

“唉……”回应她的，是店主?一声?幽幽的叹息，“你?们远比在下想象要的无趣一些，在下本是十分期待的，在这最后的时光里，能遇见那?么些有趣的人，可你?们，着实是无趣了……”

他太失望了，以至于连话也不想说了，只淡淡道：“那?人就在附近，二?位请回吧。”

他开始赶客了，Saber和?爱莉却不想走了。说话说一半，最是惹人讨厌，尤其这话说的还?同她们有关，爱莉出声?道：“你?为什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