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行失笑：“你们家不够你造的吗？只要你想进，谁能拦得住你。”

方以琮：“我是alpha，去了公司，只会让姐姐为难。”

李少行没想到能从他嘴里听见句至理名言来，他偶尔也会担心方以琮那两个姐姐随着父母年事渐高，开始和方以琮争家产。李少行不免有些惊讶：“……你倒是明白了不少。”

方以琮轻轻叹了口气：“我爸爸出轨了，这些天日子很难熬，胡思乱想了不少。”

李少行微偏过头看着他。

方以琮继续语出惊人：“全家人都不知道，只有我看见了，是我们学校的女生，好像是个计算机系的学生，比我还小两岁，我爸陪她买了三条裙子，还有七八件首饰。”

李少行拿起桌上的酒杯微微喝一口，方家夫妇是出了名的恩爱伉俪，结婚即将四十周年，安兰心和王子悦都曾传出过争吵冷战期，方以琮的父母却从未有过，把三个孩子都养得有模有样，李少行心中虽有些许诧异，却还是淡淡地回答道：“是吗。”

方以琮继续说：“我让班里几个女生帮我跟她套近乎，交朋友，结果知道她爸爸被诈骗了几十万，妹妹还有基因病，自己一个小女生扛了一家人，我又很难恨她。”

李少行心里叹气，不是这种家庭，怎么会读到全国前列的大学还给老男人当情妇；不是这种家庭，怎么会被方以琮的同学亲近几天就吐露心扉？

方以琮看他表情冷漠，心里更难受，一口气把这些天的话倾吐出来：“我看见她的脸，她跟我妈妈比，一点都不漂亮，爸爸为什么喜欢她？”

能生出方以琮这张脸，他的母亲基因当然也是万分优越，李少行笑笑，问道：“可以抽烟吗？”

方以琮执拗道：“你说为什么呢？我爸爸已经快六七年没陪我妈妈逛过街了，我以为他不喜欢，但是那天他们一起走了两个小时。”

李少行点了一根，然后道：“因为新鲜，方董和你妈妈过了几十年，他觉得腻了。”

方以琮看他一眼，突然按住自己的太阳穴揉了揉。

李少行笑：“怎么了？”

方以琮：“虽然是你，但是刚才你这么说的时候我还是有点生气。”

李少行哂笑：“你也不要太把这当一回事了。”

方以琮：“可那是我爸妈。”

李少行：“谁爸妈都一样。”

方以琮皱着眉，他的身体里天生自带一股天真的执着和倔强：“我觉得这样不对。”

李少行伸手握住他的手，把它拉到自己面前，然后说：“你如果不怕挨打的话，可以出去对着这群叔叔阿姨，一个个问过去，你说叔叔阿姨，你有没有在外面养小蜜。”

方以琮拧巴着的手指在他手心里缓缓松开来。

李少行轻声说：“这个世界不是对不对就能算数的，你也不用看别人，你就看看我。”

他和方以琮对视：“我爸出轨，安人颂出轨，安雅才那时候心里想着你，就连我跟你在一起玩那些日子，在外人眼里也是出轨，这才是世界的常态，我都怀疑出轨有被编进有钱人的DNA里，所以你不能指望人人尤其是富人，都做对的事。”

方以琮紧紧地反握住他的手，肩膀颤了颤，然后喘出一口气，说：“我知道。”

方以琮：“我知道，我就是心里过不去这个坎。”

李少行低声问：“你有和方太太说吗？”

方以琮摇头：“我不知道怎么跟她讲，我怕她受不了。”

李少行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笑着问：“你爱爸爸还是妈妈？”

方以琮呆呆看他两眼，把手抽回来，掐住李少行两边的脸颊。

李少行微微皱着鼻子让他捏脸，方以琮把他的两边脸蛋都揉红了才放开：“你脸上的肉好紧，一点都不好捏。”

李少行笑：“我说认真的。”

方以琮思索片刻后，道：“我当然更爱妈妈。”

李少行点点头：“那就不要说，找个办法提醒你姐姐，尤其是你二姐，让她们保护好她。”

方妈妈和王子悦不同，她最多是小康偏中产家庭，进了方家是高嫁，做了几十年家庭主妇。

方以琮：“……可是我也不舍得我爸。”

李少行：“你爸还能包女大学生，身体说不定比你好，最多被气短命两年，死不了。”

方以琮听他对自己父亲也同样嘴毒，一下笑出来，但心里的不适余韵犹存：“我能给你打电话吗？”

李少行：“当朋友弟弟的话……你知道的，我怕你大姐找人暗杀我。”

方以琮难为地点点头，又低下头：“我能为妈妈做什么呢？”

李少行拍拍他的肩膀，站起来：“照顾好自己，永远站在她身边。”

想了想，又戏谑地说：“还有，不要找年纪太大的男朋友，没有哪个妈妈会开心的。”

回到车边，借着停车场有点昏暗的灯光看见安人颂坐在后车盖上，明晃晃一个又白又尖的下巴，又给他吓一跳。

李少行开车门坐进去，安人颂立刻质问他：“你又跟方以琮聊什么？”

李少行扣好安全带，一句话不搭理。

安人颂怒气冲冲伸手挡住李少行车窗：“你为什么不回答？”

李少行冷着脸阴阳怪气：“大少爷，您老人家在别人面前下我脸的时候，怎么也不说个话，没个提醒呢？”

安人颂梗着脖子。

李少行嗤笑：“怎么，为什么不回答？当着王总的面前推我不就跟推个下人一样顺手？”

安人颂终于垂下头颅，坐进车里：“那是两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