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1 / 1)

昨日,他?便是在风中?站了许久,途遇另一窦小姐,言辞举止颇有勾引之意?,且看他?是如何做的?

一无意?动,二没亲近,三作包公黑脸,赶走了她?。

他?酒醉至此,尚且能把持得住,恪守夫道。怎么到了窦绿琼哪里,她?就不?知同男子避嫌?

莫说是两人讲小话排挤自己,就说在无下人跟随的前提下,两人单独出游,她?又何曾将?他?这个夫君放在眼里过?

卫玠勾了勾唇,他?等着明日窦绿琼来给自己乖乖认错。

走到一片竹林,忽然听见两个人在那说话,见了他?,起身不?卑不?亢地叫道:“姑爷。”

卫玠摆手让他?们起来,他?眼尖地认出他?们一个是窦府的老管家,一个是看门的小厮,叫茂才。

想到老管家乃是看着窦绿琼长大的,卫玠也和他?们坐在一起,不?拘小节。

见了他?,老管家笑呵呵,问:“姑爷,深夜不?睡,可是因为今日同小姐吵了架?”

到底夫妻私事,卫玠不?便对他?说,于是避重就轻答道:“不?过是说话间,指出她?写字不?大好?看,她?便恼了。”

茂才叼着根狗尾巴草:“嗐,小姐的字再丑,也比我写的好?看多了。”一件小事,怎么还惹得夫妻分房而眠?

老管家捋了捋灰白长髯,知道此事绝非如此简单。但他?还是笑着,为小姐辩白,“姑爷也别说她?,只?是我们家小姐以前写字不?大认真。她?又不?科考,也不?去作润笔先生,字写得好?看也无用啊。”

卫玠轻咳,“也对......只?是她?亲口?应承要学好?写字,却不?认真,我才说了她?。”

茂才恍然大悟,劝他?,语气熟稔,只?差没将?胳膊搭在他?肩上,“姑爷,小姐的话,你放在耳朵边过一过就是了,不?必当真的。”

老管家赞同地附和一声,“嗯,不?然得被她?气死。”

两人对视一眼,“呼”地一口?气相?视而笑,“哈哈哈”。

卫玠听出里头有故事在,便好?奇问:“管家,怎么个说法?”

老管家叹了口?气,他?说,其实以前,老爷还是管小姐管得满严的,尤其是原配夫人去世之后,老爷悲伤之余,更希望小姐能成材。

只?是她?六岁那年,扬州罕见地下了场大雪,下了几天?几夜,整个扬州大地一片白茫茫,各家各户紧闭房门,无人敢出门,否则便是冻死路边化为白骨的下场。

小绿琼那时还很调皮,在院子里头跟下人玩雪,晚上回?去过后,半夜却发起高?热来,这可急煞了全府的人,打水的打水,拜佛的拜佛,请大夫的请大夫,偏生那个天?,雪路难行,来回?脚程便要费不?少时间。这一耽搁下来,烧轻易退不?下,足足病了大半月。

卫玠听着,不?由一愣,她?六岁那年的大雪,时间一对应上,不?正好?是自己上山打虎的那年么。

他?依稀还有印象,寒风刺骨,死的岂止人,还有万千生灵植被。

原来那小子,翻越四?个山头请名医的举动,还当真令人感动。他?都?不?能免俗。

“小姐病好?后,老爷仿佛一夜之间想通了,只?好?这个宝贝女儿健康快乐就好?,不?再求其他?。后来就......”一番回?忆下来,老管家也生出颇多感慨,那时他?的胡子还未全白,也有力气提溜不?听话的小姐。

后来,窦宗只?有事事顺着小绿琼心意?的。他?给她?请教习写字的先生,小绿琼瞌睡,手心受打,窦宗第二日便将?教书先生辞了。

夫子讲经?,小绿琼听不?大明白,逃学出去放风筝。不?出十日,窦宗便将?她?领回?家中?,亲自教导。

她?学的道理,都?是窦宗编成一个个故事,给她?读、讲,掰开了揉碎了教导她?。

她?也读《三字经?》《千字文》,闲时再学些孔夫子讲的道理,并非全然白丁一个。

小绿琼爱看话本子,都?是偷偷差人买回?来,她?以为爹爹不?知道,其实窦宗心里门清儿,她?看的书,没有一个不?是窦宗筛查过后,删去不?当的文字,重新?叫人编写了再带给小姐的。

年少时,她?喜欢音律,喜欢看姐姐们跳舞唱曲儿,窦宗便请了扬州城最好?的琴娘带着她?摸索探寻。她?好?奇家中?丝绸从何处来,窦宗便亲自带着她?去自己常购蚕丝的村庄,看着农人劳作缫丝。

窦绿琼没有上过几天?正经?学堂,从不?读《女则》《女诫》,看不?懂高?深内容,也不?大通晓人情世故。

便是这样自然生长起来的孩子,本性天?真单纯,贪玩好?乐,脑子里总有些古怪念头,与常人不?大一样。却又赤诚善良,古灵精怪,很逗人爱。

卫玠望着天?上的月亮,弯弯似窦绿琼常常含笑的唇角,忽然自己也笑了起来。

不?知天?上的赤豆大仙,离了恼人的夫君,回?到娘亲怀抱,此刻睡着了否?

第 47 章

夜间?, 将窦绿琼哄睡后,齐敷缓缓起身,唤了采星过来, 问她白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琼儿是不会对她撒谎的,只是年纪小又在气头上, 说话间?难免有偏差。

采星福了一礼, 施施然上前叙说道:“今儿晌午,丁大少?爷来寻小姐玩, 两人结伴去游湖, 身边也没带随从服侍,叫两个扫地的丫头说给了姑爷听?。姑爷当?时就青了脸,叫身边的护卫一道出去,想必是和他们俩撞上,言语间?争执了起来,都各自生气了。”

说罢, 她一摊手,无奈道:“姑爷好歹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 竟也同咱们小姐计较。听?说, 两人在回来的马车上吵得面红耳赤, 谁也不服谁呢。”

“竟有这样的事。”齐敷也惊讶, 毕竟瞧卫公子端方持重, 行事稳当?, 怎么也不像是会同小他?十?岁的姑娘争吵之人。

想来, 窦宗当?初执意认定卫玠明?事理、会疼人, 要将女儿?嫁给他?, 亦是固有见识尔。

“但是同心那孩子,未免太不把礼数放心上了。小时候两个人结伴出去玩倒还好, 可现在他?们都大了,也不怪卫公子生气。”

齐敷眉间?有忧虑之色,采星这时将一张帖子递了过来,她拆开一看,眉头舒展,眼角几点荡漾,笑道:“是哥哥的喜帖。”

扬州巡查使齐蒙,年近三十?,不曾娶妻,其中有些缘故。燕朝原本?遵循旧例,在各地方设巡查使,五年一换,齐蒙任职四年之后,看上了当?地一王姓员外?的独女,只可惜他?再任职一年不到便要走,王员外?死?活不肯嫁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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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两个月前,朝廷颁布新法,日后各地巡查使永久于当?地任职,无错不迁不调。齐蒙本?就无回京想法,当?即就向王员外?求亲,于九月十?五酬蚕节迎娶王小姐进门。

采星惊喜道:“那大舅爷是不是从此留在扬州不走了?真好,夫人总算有个伴了。”

天晓得,她的小姐,嫁进扬州窦家十?一年,其中七年都是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心里该是何等可怜愁苦。齐敷从不说,也鲜少?流泪,只有采星几个心疼她。

闻言,齐敷只是淡淡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