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1)

看来找父母沟通是不行了,文斓想,奶奶年纪又这么大,还有高血压,不方便再让她遭受额外的打击。

“现在怎么办?”小周趁老人去打水的时候问。

文斓没说话。

他们在老人家里吃了顿便饭就离开了,走之前,文斓留了一笔钱给她。老人家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吓得不敢收,最后被小周半胁迫半劝慰地推了过去。

“那……那你们把这个拿着。”老人从屋子里拿出三个罐头瓶装着的东西递给他,“今年新晒的,我酱了几天,味道正好,这都是我自己种的,城市里买不到。”

小周还在犹豫,文斓直接收下了:“谢谢。”

在镇上的招待所里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天刚亮,两个人便开车往回赶,路上有点堵车,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一进门,文斓便看到许瑞溪正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睡觉,身上的毯子掉了一截在地上,肚皮都露在了外面。

他走过去,把毯子捡起给他重新盖上,目光落到小腹那块白皙的皮肤,忍不住伸手在上面摸了一下。

许瑞溪身体一缩,一下子惊醒了。

“文先生。”

“睡你的。”文斓收回手。

许瑞溪睡不着了:“您饿了吗?我去给您弄点吃的。”

文斓摇头:“你好好躺着吧。”

见许瑞溪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文斓觉得两个人应该多些交流,问:“今天做了些什么?”

“嗯……给送来的花剪了枝,帮阿姨剥了一盆花生米,下午读了一本书。”

文斓点头:“你不问问我?”

许瑞溪早就想问了,迫不及待道:“您今天顺利吗,见着我奶奶了吗,她好吗?”

“她很好。”文斓简略道。

许瑞溪想听他说更多,但文斓却止住了话头,只问:“你有什么想法吗?关于这个孩子。”

许瑞溪下意识蜷住身体,茫然而不安地看着他。

关于这个孩子,许瑞溪想过很多,从一开始的震惊排斥到平静接受,再到考虑它的去留,短短几天,他的心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尤其是当他意识到逃避无用之后,他不得不收起那份多余的胆怯,去为自己、为孩子的将来作考虑。为人父母的第一步,大约便是拿出勇气。

从各方面综合考虑,这个孩子的到来无疑是不合适宜的。他和文斓没有感情基础,甚至根本不熟悉,巨大的家庭悬殊横亘在他们之间,让未来的一切都显得如此飘渺不定;他才刚刚毕业,自己一分钱不会赚,将来要怎么去面对养育子女这个严肃的社会课题呢;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现实而严峻的问题,生这个孩子风险太大了,弄不好便会一尸两命,这根本就是一场赌博,他赌不起,文斓也一样赌不起。无论从哪个方面说,拿掉都是最好的决定,对所有人都最有利,但是……

许瑞溪自己也明白,他没有任何理由非要留下这个孩子,只是,每每想到这个决定,他都会从心底里感到愧疚和难受。

许瑞溪低着头,看不清眼神:“都听您的。”

文斓仿佛等的就是这句,点点头,淡淡地说道:“那结婚吧。”

许瑞溪怔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什么?”

“我们结婚,把孩子生下来。”

8.

“您……”

“奶奶那边你不用担心,我跟她说了你工作上的近况,她对你很放心。碍于她的身体,我没有告诉她孩子的事。等到明年,你身体恢复之后,我们再带着孩子去向她报喜。”文斓说这些安排的时候,带了一点征询的意思。

他说得平平淡淡,许瑞溪听着,心中如同掀起一片惊涛骇浪,很久才镇定下来,问:“您是认真的吗?”

文斓点头。

“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啊……”许瑞溪小声说。

文斓握住他的手,顿了片刻,才说:“这件事责任在我,后果也该由我来负,很抱歉因为我的错误把你牵扯进来,让你陷入这样的困境里,我以前……不是个好情人,但今后会努力做一个好丈夫,对你和孩子负责,希望你能接纳。”

许瑞溪看着他在灯下认真而深邃的眼神,心忽然跳得很快。文斓的眼睛很好看,一旦聚焦,总给人一种深情而专注的感觉,他第一次这么直接地与人对视,几乎挪不开眼。

过了一会儿,文斓捏住他的下巴,凑了过去。许瑞溪吓得赶紧闭上了眼,文斓轻轻笑了一下,吻上他的额头:“走吧,我送你上去睡觉。”

现在的许瑞溪就像只冬眠的刺猬,没事可干的时候,一天能睡上十几个小时。晚饭后才睡了一次,现在说了会儿话,又觉得困了。

文斓惯例帮他放洗澡水,许瑞溪坐在小凳子上,这才回过神来,问:“那您父母那边……不要紧吗?”

“没事。”文斓说,“我会找时间跟他们说,等他们接受了,我再带你去见他们。”

许瑞溪紧张地缠住手指:“他们要是不接受我怎么办?”

文斓走过来,摸了摸他的头发:“不会的,他们就算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也不会为难你,更何况,还有我在,放心吧。你以后是跟我一起生活,而不是他们,所以不用太在意。”

说到这里,文斓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说:“我家里的情况有些复杂,以后慢慢说给你听。”

许瑞溪七上八下地点头:“嗯。”

这之后许瑞溪才知道,文家这一代并不止文斓一个,他前面还有一个大哥,一个姐姐,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和妹妹,这强大的家谱让许瑞溪整个人都懵了,好半天都没把人记全。

“你母亲身体很好吧?”最后,他忍不住发出这样的感慨。在他老家,也不是没有超生的家庭,他就认识镇上的一家子,为了要儿子,一连生了五胎,被传了很久的笑柄。

哪知文斓听罢,浅浅笑了一下:“不是,我母亲已经过世了。”

许瑞溪愣了。

“我们都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只有大哥是原配生的,后来他母亲与我父亲离了婚,我父亲又娶了别的女人,这才有了我们几个兄弟姐妹。你过段时间要见的,是我小妹文茜和弟弟文明的生母。”

“那天跟我打招呼的姐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