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锦书抱猫抚毛, 但也并非对此一无?所知, 她甚至不回眸, 玉指纤纤, 伸在荀野眼前, 缓缓地晃了晃:“夫君, 你不必和狸奴一般见识。”
听起来, 就是一个处事不公的女主子,让大的必须让小的。
荀野听了愈发不愉, 只是夫人发话了, ろんぶん 他默默地收回了目光。
杭锦书的马车里坐了两只争宠的大爷, 这让她颇感头疼, 她缓缓叹息一声,撩开了车帘,探向外边。
这几个月一直于?零州杭氏深居简出, 虽看?得到庭前梨花如雪,但对春信已至却没有清晰的概念,此刻,车驾已经驶出城门,她看?到田垄上积雪已经融化?,四处吐露新芽,春耕过后,百姓正?在良田中满怀希望地播种, ろんぶん 笑?如春风,从四面八方汇来。
凛冬已过。
这意味着,天下已经安定,农桑已经恢复。
一切都在欣欣向荣。
她知道,眼前所见之景,与身后的男人离不了干系。
不禁回眸看?他。
但那个一手缔造了新朝的男人,腮帮子却仍是鼓鼓的,像个稚子顽童似的,生着闷气,满脸写?着“哄不好了”的不耐烦。
“……”
杭锦书突然好奇他在外边是什么模样。
他一直都是这样吗?
荀野身边猛将如云, ろんぶん 那些兵将,都服膺于?这样的他?
感觉到夫人探寻疑惑的目光,荀野立刻恢复端正?姿态,轻咳一声坐好,顺带敲了一下夫人怀中狸奴的脑袋,装作没事一般,大度潇洒地道:“夫人,我贵为北境军主帅,自然是不会同?一只狸奴一般见识的,夫人要带上它, ろんぶん 缓解乡思之苦,就带着吧。”
杭锦书抚着怀中尺玉的软毛,轻轻地应了一声“嗯”,“此去长安,需要多少时日?”
荀野道:“以我们的车马脚程,约莫十日。”
杭锦书更是好奇:“夫君从长安到零州呢?”
荀野不假思索回:“四日。”
杭锦书明白了,为了赶来见她,他的汗血宝马的马蹄都快跑细了。
“夫君那匹汗血宝马呢?”杭锦书好奇。
荀野看?她一眼,斜过目光,支吾道:“给你那个侍女‘荔枝’在试骑, ろんぶん 她不是对汗血马很?有兴致吗。”
怕不是为了刻意支开她的心腹,杭锦书故意不戳穿,又问:“夫君为何要替它取一个吐火罗的名字?妾不太了解吐火罗语言,上次听到夫君唤它‘伊纥曼’,那是什么意思?”
说着,荀野的脸颊微不可?查地红了红,但他十分嘴硬,一口铜齿银牙,铁棍也撬不开:“那个……随便取的,就是一匹吐火罗马, ろんぶん 得了个吐火罗名字,刚好我也谙熟吐火罗语,就这么简单。”
杭锦书想?到,自己的兄长也颇好武艺,便道:“吐火罗每年大约能?出产多少这样的汗血马?不知,我能?否为兄长也买一匹。”
荀野沉吟道:“吐火罗这些年的年景不好,出产的马成色不好,纯种的汗血马已经几乎绝迹了,如果那么容易获得,以我和吐火罗的关系, ろんぶん 还?是能?买到不少的,如都给北境军使用,便如虎添翼,也无?须等到今日才平定内患。”
不过见夫人了悟点头,神情略有失望的样子,荀野立刻道:“不过只是替妻兄买一匹汗血马,仔细找找应该是能?找到的,我原来那匹紫色狮就是汗血马杂交的后代,血统虽然不纯,但日行数百里, ろんぶん 乘奔御风,还?是不在话下,妻兄如果感兴趣,我即刻便可?送给他。”
杭锦书温婉体?贴:“紫色狮追随夫君南征北战,劳苦功高,是战功赫赫的战马,让他屈就于?我的兄长,是太受委屈了。我兄长的斤两,我还?是掂量得轻的,我还?是再另外想?办法替哥哥物色吧。”
荀野找不到机会送马, ろんぶん 见夫人又看?到窗外,显然感兴趣的话题又没了,他微微懊丧。
如今细细反思起来,婚后这三年里,他忙于?战局,与夫人聚少离多,每每见面,他都想?大抒思念之情,便身体?力行地表达自己的思念去了。
细想来自己与夫人相对而坐,认真谈话, ろんぶん 倾听彼此的时候,其实很?少。
以至于?他一时居然找不到话和夫人说。
他是个沙场出身的鲁莽男子,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可?心里却没有用不完的心眼子,面对一个娇怯可人的小娘子,他是个笨拙的榆木疙瘩,完全不知如何花言巧语,讨小娘子欢心。
这死嘴,一点能耐也没有。
再没有比这更让人无?力的了。
这时马车行驶到颠簸不平之处,车轮因?为御夫的看?走眼, ろんぶん 辘辘地碾过一枚嶙峋凸起的石头,乃至整个车厢都是一趑趄。
荀野一个身长八尺、四肢稳当的武将自是可?以岿然不动,身旁的柔若无?骨,宛如秋叶般轻巧的夫人,却是稳不住的,当下身子随着马车一颠簸,便撞进了荀野怀中,正?埋首在他颈窝。
惊吓之下,手也撒了,浑身雪白的狸奴香香被丢到了角落里, ろんぶん 哀哀地“喵呜”了一声,幽怨的目光盯着那一对搂搂抱抱完全不知成何体?统的男女。
荀野再一次感叹自己是个对机会的嗅觉极其灵敏的男人,怎么会放过这天赐良机?
看?来这就是天意。
天予弗取,反受其咎。
荀野当机立断,借着挽救夫人于?颠簸,一臂圈住了夫人柔嫩如杨柳细枝的软腰,又一嘤哼从嘴里发出来,好似被杭锦书撞疼了一样。
她自然仰起头来探看?他伤势,心机深沉的荀野早已低下一张俊朗迫人的脸来,守株待兔。
柔软丰满, ろんぶん 犹如秋天树上甘果般的香唇,轻轻一撞,亲向了荀野的唇。
他先发制人地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在杭锦书慌乱退去之后,竟一脸清纯地捂住了自己的嘴,顺带发出邀请:“夫人你想?亲我可?以大大方方亲,我受得住,夫人来吧,你尽可?以对我为所欲为,我绝无?怨言啊。”
“……”
他们之间, ろんぶん 到底是谁把谁亲得体?无?完肤,这事只怕有得说道。
天可?怜见,她从没主动亲吻过荀野任何地方,连他厚如城墙的脸皮都没有。
不过以前不觉得,刚才慌乱中尝了一口,荀野的嘴唇没有她从前想?象的那么硬,而是柔软的,带有一丝纯冽如清酒的气息,很?好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