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荀野干脆上前,屈膝半蹲,示意夫人上背。
杭锦书错愕地看他,一方宽阔坚挺的背,如山岳的脊梁横在?眼前。
“夫人,我听闻,零州有背新妇的旧俗。当时成婚太过仓促,我耽误于军情,没有亲自?上杭家来迎亲,故而也没有背过夫人, ろんぶん 今日我和夫人还可以成全旧礼,我背你出去吧。”
杭锦书感叹荀野不愧是行军打仗的脑袋,的确灵活机变,一方面又?感到纳闷:“零州婚俗,夫君怎会知晓?”
荀野仰唇轻笑:“我祖籍戊州,与零州咫尺之隔,算起来与夫人是老乡呢,两地同?风同?俗,我怎会不知道。”
杭锦书缓缓点头?,不疑有他, ろんぶん 在?香荔的帮助之下,缓缓趴上了荀野的背。
她?伸出一双可怜的玉臂环住了荀野的脖颈,荀野有力拔山兮之能,背负心爱的夫人不在?话下,当下便站了起来,将夫人颠了颠,稳稳当当,一步不晃地走出门见人。
杭府果?然涌现出了不少人,看到老夫老妻的姑爷背着娘子,都感到万分惊奇。
还得是香荔, ろんぶん 说?这两人是为了成全当日缺漏的婚俗,是闺房之中的情趣,足可见姑爷有心,底下人这才不奇怪了,转而议论纷纷,说?这姑爷是个有情义的好?郎君。
所以说?荀野毫不费力,又?得了一片夸赞,他为自?己的智慧自?鸣得意。
杭锦书也感受到他那股得意洋洋了,好?像今日才是他们的大婚典礼似的,他两腮上不抹脂粉也浮出了一团喜气的腮红, ろんぶん 她?看见了愈发觉得没脸见人,只好?把?脸垂下来。
这一垂,正中荀野下怀,与他肌肤相贴了。
他们用一种不同?凡俗的方式走出了这片梨花林,上正门,迎向等候已久的车驾。
出门去后,杭锦书发现父母兄长都在?车驾旁等候,见他们小两口?竟然是合体出来的,都纷纷一惊,好?在?香荔眼明?手?快, ろんぶん 急忙上来解释,几个人“哦”一声失笑,长松一口?气。
杭锦书见了父母,自?然不好?意思待在?荀野背上,急忙示意荀野靠边让自?己下来,她?站定之后,孙夫人上来,身后还带了两名侍女:“女儿啊,此去长安,身份又?贵重一重了, ろんぶん 除了原来的那几个丫头?婆子,我把?我最贴心的两个侍女,层峦和叠翠,放到你身边,给你使?唤,这两个都是听话好?用的,忠心耿耿,你到了那边,我也好?放心。”
杭锦书鼻头?微酸,眼瞳中酝酿起了云情雨意。
无法与母亲诉说?, ろんぶん 她?有多不想与荀野回长安。
否则母亲知晓了之后,一定会不顾一切地与父亲伯父拼杀,最后家宅不宁。
孙夫人感觉女儿眼泪快要下来了,碍于姑爷在?场,不可弄得痛哭流涕的,场面上不好?看,于是转而又?来寻荀野:“姑爷。”
荀野呢,十分鞍前马后,随叫随到,当下便殷勤地蹭过来, ろんぶん 乖巧温驯地献媚讨好?于孙夫人:“哎,岳母但请吩咐。”
看他那狗腿样儿,伸手?不打笑脸人,孙夫人总是放心了,没什么可交代的,只是拉住了姑爷的手?掌,耐心告诫:“嫁女三年不见姑爷,搁谁心中都有埋怨,径明?啊,看你是个实诚孩子, ろんぶん 我就不和你绕弯子了,我当初怪过你,怪你不来我家,没有礼数,更怪你不放我女儿还家,成全我思女念女之情,这是人之常情。但我也看明?白了,你是真心爱重我女儿的,既如此,我只希望, ろんぶん 从今以后你能好?好?善待于她?,如果?将来有一日,色衰爱弛,你有另娶的念头?,我也不怪你了,只希望你能完好?地将她?送回来。”
听到母亲这样说?,杭锦书眼瞳之中又?泪雨婆娑了。
杭远之一看哭包妹妹快要挺不住了,急忙上前要拽走母亲:“阿娘,你说?这些干什么呢,妹妹只是去长安, ろんぶん 又?不是不回了,将来我们都去长安,谁给妹妹气受,谁敢给她?气受?”
说?罢挑衅地瞪向面前的荀野。
荀野对杭远之不善的目光没有任何回应,只是防止杭远之拽走孙夫人,回握住孙夫人的手?,浑身冒着热气儿,道:“我从小没有阿娘,夫人的母亲,便也是我的母亲, ろんぶん 俗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岳母尽管将我当儿子看待,我不乖您就打,我绝对挨打立正挨骂递水。我们北境人粗枝大叶,不拘小节,女婿倒插门的比比皆是,要不是还有个王位想要拿住,我赖在?杭家不走了也成。”
“……”
孙夫人忍俊不禁,破涕为笑,最后果?真招了招手?, ろんぶん 朝他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
“你这孩子,跟谁学的嘴甜!快去吧!”
荀野忙“哎”一声,又?同?老泰山聊起话来。
这回是男人的话题,沉重了许多,但荀野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经过军营中有妻有子的再三训练,如今已经完全拿捏住了技巧。
老郭戴罪立功,在?将军临走前,还夸过荀野:“将军孺子可教?, ろんぶん 此去零州,定能如战时之地,高?歌猛进一举拿下!”
荀野其人,少时投笔从戎,博览山川,见多识广,加之器宇轩昂,杭纬聊着聊着,渐为荀野所收服,“殿下胸有乾坤, ろんぶん 富有四海,将来必能成一代明?君。”
纵然别的不谈,他还要依托着荀野入朝为官,别说?荀野确实像那么回事,就是这女婿再不像话,杭纬也能违心给他夸出个花来。
荀野不费吹灰之力,收服了杭家二老,在?夫人与家人依依惜别之后,得以与夫人同?车。
荀野今日斗志昂扬,感觉自?己还能再拿下十个, ろんぶん 踌躇满志地坐在?宽大的马车之内,臀下着火似的不安分地扭动。
直到,香荔抱了那只如皑皑白雪的狸奴,将糯米团子香香一把?送进了车中。
“娘子这次是去长安,总算可以带着香香了。”
香荔十分兴奋。
杭锦书与她?主仆之间身怀默契,看到还有狸奴随自?己同?行,那股依依不舍的眷恋之情,也冲淡了几分,她?弯腰伸手?,抱起了乖巧的狸奴。
狸奴缩着脖子躺在?女主人的怀里, ろんぶん 睡在?自?己幸福的摇篮里,重温旧梦。
但不知为何它总感觉,身旁有一道阴冷逼人的怨夫视线,正怒火重重地盯着自?己,好?像要剐下它水滑的皮毛来,害它浑身发凉,怪是瘆猫的。
第24章 第 24 章 马车里
看?着那只猫, 荀野实在没法视而不见。
那只鸳鸯眼白猫大抵也能?洞察人心,女主人虽然拥它在怀,但明显有人对女主人的怀抱虎视眈眈。
作为爱宠, 输猫不输阵, 就算对方是合法占有女主人卧榻的夫婿, 也不能?夺走属于?自己的这一杯羹, 当下挑衅荀野, 往女主人怀中埋得更深。
一人一猫又开始了两军对垒。
谁也不肯先眨眼。
幸而香荔没有随车, 而是被姑爷挤去骑马了。
姑爷连他的吐火罗汗血宝马都舍得给她骑,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香荔也是自幼习武的, 那个习武之人能?拒绝得了这诱惑?
马车里只有两人一猫, 气氛却显得非常剑拔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