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的宫婢纷纷在私下里揣测,猜不准这花他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答案众人无从知晓,只知道种下这些花的人每次处理完政务过来看他时,晏瑾没再像从前那样抗拒。

凤衡要亲就给他亲,要抱就给他抱,甚至晏瑾还会邀请对方,和他一道去院中散步赏花。

像在定安侯府那样,晏瑾在千秋殿的大门旁边搭了个秋千。

只不过凤衡知道后也插了一手,秋千落成时铺金缀玉,阳光下每道横梁都闪着光,远远看去不像是用来玩的,倒像是建出来观赏的。

凤衡坐在秋千上,晏瑾靠在他怀中,一只手抚弄旁边铁索上缠绕的紫藤,忽然对身后那人道,“这座大殿里里外外我都逛遍了,好没意思。”

凤衡揽着他的腰,侧头吻他衣领外那截白嫩的脖颈,“你想要什么?”

晏瑾朝后仰了仰头,疏懒地靠在他肩上,“我想出宫。”

凤衡动作一顿,掰过他的脸在他唇上啄了下,“不行。除了这个,其他事我都答应你。”

晏瑾也不跟他争,目光在院中扫视一圈,看见几名宫女太监侯在秋千旁,勾唇笑了笑,这笑容竟有些神似凤衡,“那我要他们陪我玩儿。”

凤衡看了眼他手指的方向,挑眉道,“可以,你想怎么玩儿?”

晏瑾微微一笑,侧过身搂住他的脖子,低头主动衔住对方的唇。

片刻后,凤衡被他撩拨得心猿意马,手指摸到他腰带上有意无意地拨了拨,晏瑾却往后撤开了些,手肘抵住对方肩膀,“我想看他们……脱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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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跪在千秋殿外那批大臣被凤衡下狱,此事第二日就在朝堂中掀起惊天波澜。

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群囫囵入狱的朝臣还没被放出来,让凤衡下令关人的那个妖妃,又开始无法无天兴风作浪了。

起先是在千秋殿中,让十余名太监宫女脱光衣服躲起来,玩什么寻人的游戏。

此举虽然有失体统,但起码是在凤衡后宫,众人再是气愤,也不过动动嘴皮子口诛笔伐。

谁知此事过后不到半个月,那名叫晏瑾的男妃又整出来一宗幺蛾子,竟教唆凤衡下旨,召集朝中三品以上的重臣来宫中赴宴。

至于原因,不过是他脱口而出的一句“人多热闹,为我解解闷”。

官居三品以上者,哪个不是朝廷脊梁?他一句轻飘飘的解闷二字,却要这些重臣像猴子般进宫陪他折腾。

令所有人瞠目结舌的是,此种荒谬至极的要求,凤衡居然只是稍有犹豫之后就点头应允了。

三日后圣谕颁下,给出的赴宴理由是,宫中一片荷花开了,邀请这些大臣去赏赏荷花。

这些人平日里本来就有很多事务要忙,听到这种令人发指的无聊理由,气得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虽然大部分人碍于凤衡的身份还是入了宫,但仍有一些人称病不去赴宴,甚至还有几个脾气直不怕死的,指着颁布圣谕的小太监当场骂起了妖妃误国。

好在凤衡敷衍众人的同时,还算稍微用了点心。

这次的宫宴设在一座莲池旁,虽然是晚上,荷塘边却点燃上百盏灯笼,朦胧的光晕为满池荷花染了几分人间烟火色,乍一眼看上去,倒也有几成值得把酒赏玩的看头。

众人默默坐在席间赏花观舞,时不时有人欲言又止地瞄一眼上首的位置,觉得有碍观瞻,却又不好驳了凤衡的面子,于是轻微的叹气声此起彼伏。

晏瑾与凤衡并肩坐在最前面,准确来说并不算并肩

这张座椅十分宽敞,容纳下三个人都没有问题。他此时正当着这群昱国重臣的面,被凤衡毫不避讳地揽着肩搂在怀里。

晏瑾端起一杯酒慢慢饮下,抬眼默不作声观察众人表情,在一道道或愤懑或厌恶的眼神里面,他意外地看到一张探究张望的脸。

那人看起来年纪很轻,长相称得上俊秀,撞见晏瑾看过来,两眼一亮端起酒杯对着他举了举。

此人的身份晏瑾知道,他名叫杜衍,父亲杜岳官居少府监,只是个从三品官员,刚好兜了个赴宴要求的底子。

方才众人到齐之后,大部分人对晏瑾的作风格外不满,半点好脸色也没有留给他看。唯有杜岳满腔油滑,不仅颇为讨好地称呼他瑾妃,还频频起身祝酒,唱和一些帝妃羡煞旁人之类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词眼。

这事不难理解,昱国传到凤衡这一带,虽说历来朝政清明,大小官员不乏风骨卓然者,但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必然少不了杜岳这种,期望通过钻营讨巧来获得晋升机会的角色。

而眼下,晏瑾正需要像杜岳这样的一根棍子,来敲打昱国众臣的神经。于是他不闪不避看了杜衍良久,待对方喝完酒后,他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杯子落在桌上时,抬手缓缓抹了下唇角的酒渍。

晏瑾本就长得极美,病弱后更添一种常人难有的诱人气质,远看风姿绰约,近观我见犹怜,纤细的腰身似乎一只手掌就能托住,莹白的指节让人错觉轻轻一捏就会碎了。

晏瑾方才的动作,他自己明知带有浓重的暗示意味,却仍然丝毫不收敛举手投足间的风情,杜衍看见后心下受到的震撼,由此可想而知。

杜衍目不转睛地盯着晏瑾的唇,视线如同饿狼般黏在他身上。大概他以为晏瑾做出这种类似引诱的举动,是在暗示他宫宴散后,两人还可以避开凤衡单独见个面。

杜衍看得过于入迷了,色胆包天之下早忽略了凤衡就坐在晏瑾旁边。近在咫尺的距离,晏瑾的一举一动,怎么会逃过凤衡的眼睛?

眼看杜衍上了套,晏瑾冷笑,平静的眸子底下是一层极淡的轻蔑。他又倒了一杯酒,还没来得及饮下,下颔忽然被人捉了去。

凤衡转过他的脸,在晏瑾还没弄清楚情况时,突然低头吻了他。底下传来一阵抽气声,晏瑾手里的酒盏也随之滚到地上。

好在凤衡还知道顾及脸面,没有像私底下那样,将晏瑾推进椅子里就剥衣服。他只是搂紧晏瑾的腰,极为强势地将人按在自己身上。

浓烈而狂乱的深吻过后,凤衡来不及去管底下众人的反应,鼻梁抵住晏瑾鼻尖,一双细长的眼眸微微眯起,压低声音嘲讽道,“我该说你胆子大,还是最近把你宠得过于无法无天?当着我的面勾引别人,你是觉得我瞎了,还是当我是死的?”

他将晏瑾搂得更紧了些,在众人看不见的另一侧,一只手伸到两人之间,在对方身下揉了一把,“还是说,最近看你在喝药没怎么睡你,你觉得我没有把你喂饱?”

“唔……”凤衡弄他那一下力道极重,晏瑾闷哼出声,知晓自己这回是真的惹怒了对方。

然而,他再也不会蠢到像以前那样,试图用这副病躯去抵抗对方常年习武的体魄,于是放软了姿态,垂眸轻声道,“我错了。”

“……”

凤衡此人吃软不吃硬,若是晏瑾反抗,反而火上浇油,但此时他轻声细语认个错,腾生起来的怒火立即被扑灭了大半。

凤衡搂着他瞧了片刻,旁边伺候的大太监见底下众人皆脸色尴尬眼神躲闪,上前躬身提醒道,“陛下,诸位大人还在看着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