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间的手臂圈的很紧,晏瑾掰扯几下都没能掰开,他于是不动了,“我没有说气话,这是我认真想过之后,才做下的决定。”

萧络脑中无比着急,搜肠刮肚想要找一些话来挽留对方,可他和晏瑾的过去实在乏善可陈,甚至于现在想揪出点让对方动容的回忆,想起来的却全都是自己当初在定安侯府如何欺辱于他。

“从前是我不好。”萧络实在想不出婉转动听的话,只好紧紧将他裹在怀中,又直又愣地道,“……别说走就走……晏瑾,我似乎……”

他大概觉得难以启齿,磨蹭半天,才将剩下的话说完,“……喜欢你。”

将那日被夏宵打断的下半句,终于在此刻说出口,然而这句打乱他心绪的承认,却像是一粒小石子投入湖中,唯余一片毫无回应的静谧。

晏瑾垂了垂眼,面上没有什么变化,“侯爷……应该另觅良人……你的喜欢,我不想要了。”

或许事事都要讲求机缘,来迟了的东西,就是再热烈再不舍,也架不住对方的一句“不想要了”。

【作家想说的话:】

夏狗子在赶来挨打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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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101他倒要看看,夏宵能有多清醒 章节编号:730128y

晏瑾下定决心不去看萧络之后,萧络出现在他面前的次数反而日渐多了起来。

每天他和白渊一道在各个殿宇间闲逛,边走边说对方从前去过的地方看过的风景。晏瑾以前大多数时间都待在琦国皇宫和定安侯府,白渊口中的大漠江海、孤峰险谷每每让他觉得惊奇又向往。

两人的闲谈原本应当是惬意愉悦的,可惜每次聊到畅快处时,耳朵边总会忽然冒出一阵扰人分心的利剑破空之声。

萧络的伤势好了大半,已经不需要轮椅辅助走路。手腕能提剑之后,像是戒酒多日的人终于抱到一坛醇厚美酒,每日近乎狂热地摆弄他的剑。

只不过说不清有心还是无意,这厮不爱在自己殿内练剑,偏偏要跑到外面来。就跟提前打探好一般,无论晏瑾和白渊在哪儿闲逛,没走多远必然能听到前面传来清脆凌厉的舞剑声。

要是偶尔碰见还能说一句巧合,可天天如此其中的意思就不言而喻了。

晏瑾不乐意每天看见一个煞风景的人杵在路上,心里不大高兴,可他又不能出声将人赶走,只好假装什么也没看到,牵着白渊若无其事地加快脚步走过去。

今日两人在回廊中走动观景,果不其然又看见萧络在假山底下舞剑舞得欢快。

萧络余光看见他们转出拐角,双目一沉手腕翻转,几个利落的剑花之后,头顶飘落的几片树叶被整整齐齐刺穿在剑刃上,正中中心间距一致,银剑红叶看起来倒也美观。

这种小技巧不需要多少功底,但别出心裁用来讨人欢心正好。

萧络对自己的作品十分满意,一手负在身后悄无声息往晏瑾那边瞧了眼,却见对方只顾着偏头与白渊说话,半点目光也没有分给他。

萧络唇角得意的笑容一凝,脸色顿时黑下去,偏偏旁边候着的三个小太监不懂看人眼色,在他站定后咋咋呼呼地叫嚷捧场

“萧公子舞得好!”

“这剑术真是精湛绝伦无人能及,小的们好生佩服!”

“你们看这树叶,插得多整齐啊!没个十年八年的深厚功底,谁能露出这一手啊!”

拍马屁的话越嚷越离谱,萧络脸上丝毫不减好转,似乎是被这群人吵得烦了,一把将长剑扔给三人,转身离开此处。

这些事晏瑾和白渊都没有注意到,两人一路漫无目的闲逛,不知逛到哪处宫殿,脚下的路变得开阔,迎面看见独孤桉一脸晦气地在前面疾行,后面跟了个衣衫华贵的妇人,挺着沉重的孕肚,扶着腰在后面辛苦追赶。

那妇人大约是独孤桉的妻妾,跑得热汗满面实在追不上,接连叫了好几声王爷。独孤桉却像是全然听不见,没多久就将人甩在后面独自远去了。

晏瑾见那妇人捂着肚子追得可怜,于是上前递了张手帕。

妇人长相秀丽,一举一动间温婉柔顺,接过手帕擦掉脸上热汗之后,匆匆道谢又要跑去追人。

晏瑾劝她道,“夫人不必为难自己,等会儿我派人在宫门口备一辆马车,你随时可以坐马车回府。”

孟月摇摇头,脸微微埋着,说话时声音很小,“谢谢公子好意,只是我若是回去得晚了,恐怕要遭王爷责骂。”

晏瑾道,“你是独孤桉的夫人?”

孟月点头,“嗯。”

晏瑾皱眉,看了眼她沉重的肚子,“夫人有孕几月了?”

孟月耳鬓羞红,抚了抚腹部,温声道,“已有将近八月,再过一月就要临盆了。”

晏瑾与白渊对视一眼,心里有所猜测,又多问一句,“既然已经临近生产,应该在府中好生休养才是,大老远跑来皇宫做什么?”

孟月蛾眉微拢,欲言又止片刻,“……王爷他说……陛下不肯见他,若是将我一道带来,陛下说不定愿意见见未出世的堂弟。”

凤衡复活之前,独孤烨经常在独孤桉府中走动,孟月性情温和将他招呼得很是周到,独孤烨也非常依赖这位年轻温柔的伯母,两人在王府相处得极为融洽。

独孤桉以为,凤衡是因为朝堂之争对自己有了芥蒂,被对方接连拒绝数月之后仍不死心,想要用身怀有孕的孟月来打感情牌让对方心软。

岂料凤衡早就不是那个懦弱无能的侄子,怎么会因为他上演一出苦情戏码就改变态度,殿门仍然关得八风不动。

看方才独孤桉的态度,想必是接连碰壁后黔驴技穷,被凤衡气的半死,撬不动心如铁石的侄子,索性将脾气撒在温顺的妻子身上。

晏瑾不禁对孟月心生怜悯,但对方说话时脸上始终惶惶然,似乎很怕晚归后被独孤桉责骂。晏瑾也不好多和她耽搁,浅浅聊上几句后就将人放走。

与此同时不远处大殿内,太监上前禀报说皇叔已经走了,说完又有点顾虑,“奴看见王爷他离开时脸色很不好,陛下……王爷他毕竟是您的皇叔,先皇的亲弟弟,这样落他面子,会不会……”

凤衡挑眉,把玩手中一封盖有火漆印的信笺,从桌上抽出一只匕首后撬开朱红色印章,将里面一张信纸拿出来,“谁叫他脸皮那么厚?他不把脸伸过来,我能打得着?你以为这几个月来,他为什么会甘愿天天侯在殿外。朕这位皇叔贪心得很,尝过权利滋味儿的人,安抚赏赐对他没用,早晚有一天,得将他连根拔起才能永绝后患。”

太监听出话音里的杀意,悄悄抬眼瞧了瞧凤衡脸色,这种事不敢多加置喙,躬身退到后头去候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