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语躬身,尽量不动舌头,低低答了声“是”。
这两天万行衍一个劲找茬,他伺候的时候本来就很小心,却还是被骂了一句,便只能更加轻手轻脚地拿放茶具。可他动作小心,自然就慢了下来,万行衍等了那么一会,不耐烦道:“动作能不能快点?怎么这么磨蹭?”
凌语:“.....是。”
万行衍沉下脸的时候,本来就很吓人,再加上他的身份摆在那,邢嵘在旁边看着便也跟着紧张起来。他偷偷看了眼眼前这人,之前他的心思都在万行衍身上,虽然看到了这个人,却没太多注意,此刻细看,便觉得这人很怪,穿着西服,却戴着项圈和链子,不是侍奴,却能伺候家主,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身份?
凌语好不容易将茶具都收了起来,刚刚松了一口气,将手里的托盘放到一旁,正准备站回到原地候着, 一扭头,就看到A00手里的茶具还没上桌。
凌语偷偷看了万行衍一眼,认命地走过去。
换茶具不过就是个小事,可万行衍不说话,便没人敢说话,所有人都在等着他把茶具摆上桌。凌语再习惯万行衍的找茬,也还是感到一丝压力,额角都有点冒汗。
A00盘子里有两个茶杯,一大一小,凌语愣了愣,求救地看向A00,这怎么两个茶杯不一样啊?哪个是万行衍的?
A00默了默,低声道:“都是主子的。” 一个是品茶的,一个是喝茶的。
凌语怔愣了一下,看了眼邢嵘面前的空桌子,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刚刚不该把邢嵘的茶杯也收走......
都是伺候一个人,怎么他和七零越来越没有默契了?!
凌语硬着头皮把茶杯都放到万行衍面前,刚想去给邢嵘把茶杯拿回来,便听万行衍道:“别走来走去的,跪这儿伺候。”
“是..... ” 凌语在万行衍身侧跪下,待会那位白月光没水喝,可不关他的事。
一屋子人,突然有个人跪下,顿时让邢嵘坐得浑身别扭。他笑了笑,起身去拿了一盘葡萄:“家主,吃点葡萄吧。这是邢嵘一颗颗洗的,特别甜。”
A00恰好拿了水果回来,将托盘交给凌语举着,轻声道:“邢公子,家主的饮食和入口的餐具都是专人负责的。”
邢嵘一愣,脸色有些尴尬:“对不起,我不知道。”
“无妨,” 万行衍从凌语托着的盘子里扎了一块蜜瓜,问道,“邢嵘,都没问你,当年分开之后,你去哪了?”
邢嵘看着那个侍奴在边桌上做热水,烹茶,抿唇道:“我没别的地去,就只能回家了。”
万行衍看了邢嵘一眼,让A00拿过来一个小碟子,从果盘里扎了几块水果,放到邢嵘面前:“当年可是在沈家的地界,你一个人,怎么过的边境,回的万家?”
“谢谢家主。” 邢嵘站起来道谢,见万行衍做手势让他坐下,便笑了笑,坐下来含糊道:“边境长大的孩子,总是有我们自己的办法的。”
万行衍“哦”了一声,笑着问道:“我记得,你当年说的是沈家语吧?”
“是。” 邢嵘道,“边境流匪多,我们从小就是说两家的话长大的。”
万行衍又“哦”了一声,恰好A00将沏好的茶壶端过来,他隔着热茶氤氲的雾气,轻声问道:“那你到底是沈家人,还是万家人?”
邢嵘吓了一跳,心脏怦怦跳着跪了下去:“家主,那些绑匪一向是抓了这家的孩子,卖到另一家去。邢嵘是万家的人,会沈家话,能过边境,也不过是生存环境所迫,但真的和沈家没有一点关系的。”
凌语愣了愣,什么绑匪?这剧情听着,有点耳熟啊。
万行衍看了邢嵘一会儿,笑道:“起来坐吧,我们就是聊聊天,别动不动就跪着。”
“是,谢谢家主。” 邢嵘抹了把汗,站起来,吓死了,吓死了!
当年的事情,他确实记不太清了,但却隐约地意识到,那孩子可能是沈家的,该死!
他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忽略了,家主若是怀疑他是沈家人,那他来应征民奴岂不是心怀不轨?
好险..... 他偷偷看了万行衍一眼,见家主神色间没什么变化,这才稍稍放松下来。家主应该相信他吧?
他冒名的那个人有可能是沈家的,可他真的是万家人啊,有档案,有童年,有不少乡亲看着他长大的!
对,对,对,真的假不了,他不怕!
万行衍吃了两块水果便不太想吃了,他把叉子扔回到果盘里,说道:“起来倒茶,别跪着偷懒。”
“是。” 凌语无语的把托盘转交给A00,站起来,拿起桌上的茶壶,去换了壶热茶,听到万行衍又跟邢嵘聊起了边境的很多日常,听起来,邢嵘倒确实是边境长大的孩子。
哗啦啦啦,茶水入杯,凌语听到万行衍突然放柔了语气,对邢嵘道:“在我这,不用这么紧张,当年喂你吃馒头时候的凶劲哪去了?”
邢嵘一愣,随即脸红了:“家主别笑邢嵘了。”
“哪是笑你,你那会跟个小奶狗似的,又凶又可爱。”
凌语愣了愣,这剧情,怎么越听越熟悉?
万行衍见凌语给他倒完茶,似乎还想去给那个邢嵘倒茶,突然便冷哼一声:“跪下,掌嘴。”
啊?他怎么了?!!
凌语大无语地看了万行衍一眼,默默将手里的茶壶放下,低着头退后一步,跪下去就开始打。
邢嵘吓了一跳,紧张地站起来。
“你坐。” 万行衍根本不看凌语掌嘴,对邢嵘道,“还记得当年喂你馒头的时候,你跟我说了什么吗?”
邢嵘紧张地摇了摇头:“家主,当年太小了,都不太记得了。”
“哦,也是。”
凌语跪下掌嘴。A00便上来伺候,万行衍看着对面的邢嵘,微笑道:“记得吗?我当时,还给你把尿来着。”
凌语一巴掌没打好,脸歪了歪,那个小球的绒毛碰到了之前没碰到的地方,他突然弯腰,把一声干呕压下,连忙用手背抹去嘴角不受控的口水。
这什么情况?
这什么白月光,是冒名顶替他来的?!
他再次抬手抽在自己脸上,这人是当年那些孩子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