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你的意思,该怎么处置?”
官家开始还问王崇意见,此刻又话锋一转说要“处置”。王崇见他已有决断,只道全凭官家做主。
“闻得你家夫人已有了身孕,可是真?”
这事王崇并未发帖告知亲朋,不过官家晓得自然也有他知道的道理。
“确实有了身孕。”王崇答道。
官家笑说道:“倒是有福气,待孩子生了我也让人去添份礼,你退下罢。”
王崇从宫内出来,刚到府前,就见门房匆匆来迎,道:“国公爷,仁平伯与世子来了,周管家不敢让他们久候,请去花厅了,只让小人在此处守着。”
爱你们宝子~
0117 乱吃醋
王崇蹙眉不说话,身边小厮看他面色沉沉,连大气都不敢出,良久才听得王崇问道:“夫人可知道?”
“因您先前嘱咐过了,周管家不曾进去禀告。”小厮拘谨答。
王崇总算稍稍展眉,道:“下去罢。”
他说完却不往前院花厅去,反入了后院。
陆希娘正在房中打络子,身旁笸箩里还搁着缝至一半的小衣。见王崇走过来,陆希娘笑着让春兰去端茶,抬手往他身上比划了两下道:“我便晓得这颜色配你。”
“这些吩咐丫鬟婆子让绣娘做便是了,莫要太操劳伤了身子。”
“不过做几件衣裳,给你打打络子,哪里谈得上操劳。”她笑说着打趣,“不过你今年这春衫我怕是没功夫给你缝了,得先紧着他。”
她轻轻抚摸着尚未凸起的小腹,妇人只梳了简单的发髻,插了支花头簪钗,面色温和低垂着眉眼,王崇心下微动,蹲下身去抱住了她。
陆希娘坐在榻边,身前这男人圈着她的腰,头埋进她怀里轻蹭了蹭她的小腹:“那他的也莫要做了。”
他身上袍服尚未换下,陆希娘拍了下他的幞头,轻骂了句:“你多大的人了,倒吃起这醋,跟他计较起来,我以前给你做了多少。”
她脸上仍挂着笑,王崇寻了她的手牵住,仰头望她郑重道:“你父亲他们来了,此刻就在前院。”
陆希娘瞬间敛了神色,眸光黯淡下来,许久才说道:“你不见便是了,撵了出去也无妨。”
这一干往事,她也知道得七七八八,王崇将今日与官家的话说了,又道:“官家登基二十余载,连你有孕之事他皆清楚,岂能不知陈家是我请入京中。不过这世家之间多有龌龊,互相戕害之事并不少。陆家不沾朝政,我更无党争派系,他不过佯为不见,何况他需要拿陆家作筏子……你可会怪我?”
陆希娘红了眼落下泪来:“我怨你作甚,你都是为了我,他不过咎由自取,上次便说过,我与他的情分断了。不过,可会坏了你在官家跟前的声誉?”
她终究不晓得他在外头是什么样子,若他当真温良无害,官家又岂会将他放至刑部,他摇头道:“不会,那我先过去前院看看,你歇会儿罢,伤了眼也不好。”
这仁平伯陆敬原先听闻陈家去衙门告状,原压根不曾放在心上,几十年前的旧案,不算什么大事。
哪晓得此事却像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越发不可收拾,短短半月之间,竟闹到官家那处。
恁谁也能觉察出其中不对来,陆家这些年都无人在官家处露脸,这般倒好,若官家动怒,抄家夺爵的先例也不是没有。
王崇并未刻意瞒着,陈荣儿孙先回了历城县,他一人还留在京中,住在王崇置办的院子里。
陆敬让人去打听过后,心觉几十年前的旧事与王崇完全无关,八成是受陈家蒙蔽,与儿子一合计,两人便来了王崇府上。
0118 心思歹毒
王崇去了花厅,无论他当年作为陆希娘的嗣子,还是如今陆月香的夫婿,这陆敬与陆启延都是他的长辈。
往日他见得不多,不过偶尔碰到,对二人该有的尊重不曾少过。
今天看了两人却不咸不淡作揖道了句:“陆伯爷。”
这话是对着陆敬说的,论理陆启延还是他岳丈,他权当没有瞧见。陆启延正要动怒,却让陆敬拦了回去。
陆启延不吭声了,他当了这么多年世子,大事听父亲和母亲的,小事听罗氏的。
陆敬满脸堆笑道:“我与你岳丈两个今日也是无事不来,方才你府上管家说你有事不在府上。”
王崇闻言让小厮奉茶,又笑了声道:“官家那处有事。”
“应当的,应当的,还是官家的事要紧。”陆敬道,“往日我家大娘还在时,我便说她福气不小,膝下孩子有出息。这果然应验,你看我们不过逢时能得点恩赐,你可是在官家跟前都说得上话。”
他若不提陆希娘还好,王崇或许还愿意同他虚与委蛇,此刻竟是面色一沉,连敷衍的话也不愿意说:“我倒是极少听她提起你们,伯爷今日来可是为了京中近来那起官司?只怕我无能无力。”
他这话刚落,陆启延开口斥道:“王崇,这桩官司还不是你引了来,是不是你教些不三不四的人来京中,你难不成忘了陆家对你有恩!”
王崇听了不怒反笑,他抬头往陆启延看去,面色不改重复了他的话道:“有恩,可不是有恩!这么大的恩情,我竟不曾报答过。”
他令屋里小厮都退了出去,又让周兴掩上门,方才站起身,径自走至两日面前,嘴里只道:“什么了不得的恩情我竟不晓得,索了她的性命吗?你真当我不知你们做得事。”
陆敬大骇,说道:“国公爷这话从何说起,莫要听了陈家一面之词坏了你我两家情分。这事情已过去几十年,陈家无凭无据如何作数。”
“陆伯爷明知我说的不是这一桩。”王崇道,“这亲身父亲害了女儿,怕是说书的都不敢这般写,岂料世间真有这样心思歹毒之人。”
陆敬顿时僵住,手扶着椅半天不言语,往后退了步,稳了稳心神方强颜笑道:“这话如何说起,老朽怎么不懂?”
王崇不欲理他,走至门边打开门,对守在廊下的周兴嘱咐了句:“送客。”
便抬腿走了。
陆敬和陆启延哪个敢留他,两人面色不虞对看眼。
陆敬思虑唯有孙女常在王崇身边,但她虽在国公府中,断不会蠢成这样。不过他这个孙女,和她老子一个样没什么脑子,许露了陷也未必。
“糊涂。”他骂了声,又扭头瞪陆启延,“先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