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1 / 1)

已经可以想象到老陈会怎么歌颂他的那些“无心插柳柳成荫”的伟大贡献了,曲邬桐扶额,从此再未见过那两本结婚证。

高三,县一中难得宽裕一次,给全体学生安排了一场电影院观影活动,当然影片是统一指定的励志经典《阿甘正传》。

或许是尖子生的特权,一班的位置被排在正中间最佳观影区,男生女生分开坐,但班级男女生均为单数,就不可避免地需要有一男一女坐一起。

黑暗中有几对早恋小情侣眉来眼去,寻思着怎么不留痕迹地申请;可他们都还没来得及开口,老陈就大手一挥:“曲邬桐,梁靳深,你们坐一起。”

那些隐秘的青涩的情愫一下就灰飞烟灭了。

曲邬桐一步三叹,不情不愿,拎着书包,还是在梁靳深身旁坐下,一张脸臭得很明显,身边的他是什么反应也都懒得去观察。

好不容易熬到电影结束,等年段长挥手宣布就此解散,乌泱泱一群人一瞬间就全起身挤向出口。

懒得去挤,曲邬桐继续安安静静坐在位置上,甚至还有闲工夫拿出错题集多背几套题。

梁靳深也端坐一旁,只是心思与曲邬桐截然相反,手心湿成一片,一整场电影看得魂不守舍,绞尽脑汁都无法从酝酿的满腹的话语中挑选出最适宜的那一句开口跟她搭话。

全场人都散尽了,电影院保洁推着清洁车走入影厅催两人离开。

这才慢条斯理地收起错题本,曲邬桐背起书包。

左手边不知因为什么理由也慢吞吞磨蹭到现在的梁靳深也跟着站起来,慢半步跟在她身后。

学人精。

噘嘴,曲邬桐在心中默默丢下一句,先入为主地将梁靳深的一切行为都用自己的视角解读。

梅雨季阴郁的雨落得丝毫不讲道理,曲邬桐刚走出电影院,明明太阳还高挂在树梢上,就被淋了个措手不及。

后退,躲回电影院大厅,咬唇,曲邬桐纠结,是要难得破费一下打个车回家,还是干脆淋雨回去呢?

反正就几步路,她衡量着,下定决心,将书包反背在身前,低头抱紧书包,咬牙,迈开腿就冲向雨幕中。

只是预料之中的雨滴并没有降落在她身上。

雨停了?

曲邬桐疑惑地顿住脚步,抬起头。

头顶上冒出一把伞,最普通的黑色的天堂伞。

梁靳深撑着伞,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旁。

“一起撑伞吧。”他盯着这一场太阳雨,“反正也顺路。”

绵密的雨水落在伞面上,落在地上还未干涸的水洼中,将曲邬桐后脚跟处的袜子缓缓溅湿。

“谢谢你。”曲邬桐并不习惯跟他交流,很僵硬地落下话,并没有傻到拒绝这一把从天而降的雨伞。

她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听,像75%纯度的酒心黑巧,一句话就把他灌醉。

这也本周她第一次开口跟他说话,梁靳深有些不知所措,应该再说些什么呢,想不出来,只能努力压低不受控而扬起的唇角。

三番五次鼓起勇气,在唇边徘徊的搭讪还是被雨声遮盖,鱼刺似的卡在喉咙说不出口。

凑近了些,再凑近了些,两人挤在小小一把伞下,小心翼翼地躲着雨,缓慢地迈步前进。

雨水铁锈般的腥味,混杂他的气息与身上校服的皂香,将曲邬桐笼罩,害她连呼吸都不畅快。

雨伞太小,几乎需要肌肤相贴,他们之间脆弱的紧绷的关系被这场太阳雨浸泡而短暂纠缠。

都怪这场雨。

曲邬桐想。

感谢这场雨。

梁靳深想。

下车。

时隔三年,曲邬桐再一次回到县城。

长途车程让她的右侧腰部肌肉又开始酸痛,咬着唇拿着行李箱,跟着梁靳深身后,走入酒店大堂办理入住。

曲邬桐与梁靳深,是两个土生土长的小镇本地人,也是两个在此毫无住所的人。

梁靳深家里的房子在他父亲去世后就卖了。

而曲立和邬梅早在三年前就把筒子楼的那套两居室卖掉了,再加上他们已经断亲两年多,即便如今他们从深市回到了小镇,曲邬桐也绝不会再去找他们。

她无法佯装一切从未发生。

刷卡,开门,曲邬桐丢下行李就扶着腰躺上床,语气虚弱,指挥着梁靳深帮她拿药。

“我包里夹层有一板布洛芬,你拿给我一下。”

皱眉,梁靳深把药递给她,又拧开一瓶矿泉水放在她手边,担心的神色明晃晃挂在脸上,询问:“怎么了?是痛经吗?”

“这里天气潮湿,加上车坐太久了,我的腰肌劳损可能复发了,”曲邬桐三言两语地解释,熟练地咽下止痛药。

“不严重,轻微的而已。可能太久没回这里,我的肌肉已经不习惯这里的湿度了。”

“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低声念着,梁靳深翻找出行李箱中常备的医药包,拿出一贴撒隆巴斯,示意曲邬桐翻身,他为她贴膏药。

老实翻身,曲邬桐慢慢等待药效发作,他的体温好像总比她低,撩开她的衬衫,拉低她的裤腰,指尖轻轻触碰她的腰部肌肉,与她确认病灶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