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块金子,是陈家留不住的金子。

“高材生回来啦?”柳玉夸张地挺着那硕大的肚子,跑来玄关给他开门,没得到陈泽的理会仍然自说自话:“宝宝以后可要好好和哥哥学习,做个大学霸……”陈泽翻了个白眼,他才懒得理这女人到底说什么胡话,一天又作什么妖。

这家的保姆是妈妈在的时候就聘请的,私心里还是更加偏袒着他,他和保姆阿姨交代饭点把饭菜都端到他房间里,他就不出去和大家一起吃了。

他的房间有浴室阳台,他想的话完全可以做到足不出户,一天都见不着他后妈最好了。怀了孕后柳玉地位也直线上升,眼泪一抹,一句“小泽是不是又讨厌我了”,陈爸爸就能把他叫出来训斥一通。

陈泽抬眉盯着她,柳玉被这眼神吓得陡然一惊,下意识护住自己的肚子,陈泽看到她的动作,逐渐地脸上显现出嘲讽的意味来:“你活在旧社会吗还玩母凭子贵那一套?”

“这戏码我都看累了,您还没演累呢?我马上要高考了没时间陪您闹腾,退一万步我考上全国重点的时候,您肚子里那个算老几啊?”

“你得高兴我对你们的家产没什么兴趣,要不是为了我妈的临终心愿,谁愿意回来看你们惺惺作态,吃得还不够我吐的。”

他这番话说得太恶毒,柳玉的脸色苍白一片,她从没想到陈泽会这样在他父亲面前攻击她,市井泼妇的本质上来就想骂街,却又碍于陈父在,只能打碎了牙生生往下咽。

陈父想来也是愣着了,直到陈泽回房间收拾了一下书包背着走出大门,才反应过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抽着烟一言不发。

害,十章之内高考结束不愧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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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妈妈给过他一张卡,里面是所有的积蓄,因为陈父在钱方面从未苛待过他,他也从没有动过妈妈留下的这笔钱。

他去银行查算,余额竟然有百余万。他不知道那段时间母亲得了绝症,是抱着什么样的决心去为还没成年的儿子铺路;不知道她一个人承担着所有,还要看着丈夫和她同床异梦是什么感觉;不知道她究竟被怎样对待,才害怕一个父亲会苛待自己的儿子……

他抱着书包坐在银行大厅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攥着一张卡发呆,偌大的世界里,仿佛只有他最孤独。

坐到了太阳下山,坐到了银行关门,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一条信息也没有。屏幕上那个温声细语的女人笑地灿烂温暖,仅这一张照片就给了他活下去无尽的希望和努力。

他找了一家价位适中离考场近的酒店,预订到了高考之前。这一个月内他屏蔽了关于陈父的所有联系方式,但他一方面又知道,对方找到他不过易如反掌,直到高考前一晚,他才真正地睡了一个好觉。

庄云烟已经成了家里的重点保护对象,每天都在家里埋头苦读,妈妈也挖空了心思给她做有营养的饭菜,但是短短一个月,体重不增反减。应妹妹的要求,庄云生全程必须到场。

门口是黑压压的家长陪考,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他也是有人期待的,有人陪伴的。六月的阳光很晒,他只记得那考完试的一瞬间放松,脱离那原生家庭的苦,只属于他的日子仿佛近在咫尺。

“喂?考得怎么样?”庄云生懒散地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庄云烟仗着她哥看不着翻了个白眼:“考特好,这么重要的日子你都能迟到……你可真是。”

“这路况这么堵也不是我能预料的,晚上要我们陪你吃个饭庆功吗?”

庄云烟可怜兮兮:“相比吃饭,我现在更想睡觉,我都一个多月焦虑地没睡过囫囵觉了。”庄云烟看了看外面,考场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算了我们直接回了,你别来了。”

“对不起,哥一定回去给你好好赔罪。”庄云生挂了电话刚准备调方向走,瞥见了一个孤零零的身影正往酒店去。

庆先一高校服……那个书包的样子……陈泽?

他匆忙下车,几大步追上了那个背影,他抓住了男孩儿的胳膊,陈泽回头,对上了那双含笑的眸子。

他想了好久的脸庞骤然出现,他该说些什么呢?见底的糖,小两个月没有红点的聊天框,还有自己这段时间的孤独,张了张口,又什么也没说。

他似乎有些太依赖庄云生了,他换位思考,那些话说出口怕是自己都觉得厌烦。

“考得怎么样?”庄云生不知该怎么开口,于是问了一句最实在的,陈泽点头:“挺好的。”庄云生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年级第一嘛。”

两个人愣着,庄云生才意识到:“你为什么在这里酒店?”陈泽脑海里又闪出柳玉那张脸,找了个理由:“家太远了,这离考场近。”

“哦哦……”庄云生想起他的家庭情况,觉得自己或许是多嘴惹着小孩儿的伤心事儿了就没再提,两人都在沉默等待的时候,陈泽的电话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来了来了快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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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云生后退一步,背过身去,意思你先接。浑厚稳重的声音在那头响起:“高考也完了,你该许叛逆够了,够了就回家。”

陈泽完全没有想过接下来的两个月,在上大学前他又该去哪儿,在此刻他只是倔强的仰着头,重复着一遍又一遍的拒绝:“我不。”

陈父平稳的声音里隐约夹杂怒气:“小泽,我在警告你。”陈泽仍然梗着脖子不愿低头服软,僵持了许一分钟,陈父笑了说了声:“那好。”电话被挂断。

“怎么?你爸爸让你回家?”庄云生这句还没问完,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来两个人,上来就压着陈泽往车里走,酒店的保安丝毫不为所动,想来应该是被陈父买通。

庄云生大手压住两个人钳制陈泽的胳膊,他一施力陈泽那边就容易挣开了,拳头如同雨点般砸在两个人身上,后又被一脚掀翻在地,庄云生一脚踩上其中一个人的胸口:“让他尊重一个人的意愿,他不想回家休想强迫他。”

庄云生拉着陈泽的手往他车方向去,等那两个人爬起来后,他们的车早就不见了踪影。庄云生皱眉,看着陈泽仍是一副吓呆了的样子,停靠在路边,把副驾驶的小孩儿轻轻揽入怀中。

“别怕,先回我家行吗?”陈泽感受着对方滚烫的胸膛,和那擂鼓般的心跳,鼻子一酸眼泪顺着脸庞就滚了下来。他脑子里混乱一片,他从没想到他的父亲会如此对待他,用强迫,用暴力。感受到怀中人抽泣的动静,他心中一窒,复又搂地更紧了点。

庄云生自己的家离公司比较近,是两层的复式,之所以买两层,就是为了在家里藏上一个调教室,有家政阿姨来打扫的时候他就会落锁,平常都是自己每日打扫,擦洗。

刚进家门就有电话打来,他于是走向阳台,不好意思地扭头朝陈泽道:“你先坐着,我去打个电话。”

脸上全是干涸的泪痕,他想要去洗把脸,但是刚才忘记问庄云生卫生间到底怎么走,而对方这一通电话实在太久了,他起身看了一圈发现没有,又朝楼上走。

往里有一个房间,门未落锁,他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便走进去看。

入目是十分空旷的房间,前面是一扇巨大飘窗,窗帘拉得严丝合缝于是整个房间便不再有光,头顶上的金属吊具似乎是唯一的照明设备。角落有一张黑色的皮床,旁边是柜子,上面摆放地是各式各样的皮鞭和道具,令他眼花缭乱一阵恍惚,地面上全部铺上了毛绒地毯,仿佛是为了膝行而做准备。黑色的绒布盖不住那边角的小铁笼,大小似乎刚好只能容下一个弓腰的人坐在里面。

他的手脚发凉,四肢百骸都被这冲击震地微微发颤,他想起第一次见面那个夜晚,对方虽是温柔地询问,然而那自下而上的视角所给他的感觉,并不是错觉。

他思绪发乱,有一种飘忽的不真实感,他回头要走,而庄云生就那样站在楼梯口,望着最尽头的他。

“不让你乖乖坐着吗?”庄云生的声音冰冷而不带起伏,哪怕是第一次见面他也不曾用这样冷淡的语气,这样的他,陈泽从没见过。

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他把一切都抛诸脑后,在看到这间屋子后,他突然觉得自己难以启齿的欲望,有了能存在的理由。

他愿意去试。

庄云生看到男孩儿走到他面前,乖顺地垂下头,笔直地跪了下去,用脸颊轻轻磨蹭他的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