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迫切需要能够看透前路的人才,梁九宫这样的人也?算是可遇而不可求了,或许他?在国家大事上帮不上忙,但?是用?来?揣摩康熙的心思,躲避各种阴私算计堪称无往不利,承瑞未来?身边若有?他?指点,必然能少?走许多弯路,得到最?多的成长时间。如今借着赫舍里这件事,叫康熙自斩左膀右臂送到了自己?手里,她当然不会错过。

宜敏心下计议已定,很少?干脆地挥了挥手,只见整个房间突然灯火通明?起来?,梁九宫微微一惊,四下张望之后才发现?这里竟然是钟粹宫的东书?房,而且房内仅有?四人的时候,心中更喜,毕竟钟粹宫东偏殿这间书?房是皇贵妃最?常居之地,能进来?伺候的无不是真正的心腹,如今看来?他?梁九宫这条命可算是有?着落了,心情放松之下,他?只觉得全身无力,眼前一阵模糊,摇晃了两下瘫软在地,毕竟事关生死又有?谁能淡然处之呢?

对于梁九宫的失态,宜敏并未放在心上,反而给他?赐茶赐座,叫从未在钟粹宫受到这等优待的梁九宫受宠若惊,屁股微微沾了点凳子边,端起眼前茶水一饮而尽,毕竟他?这两天?下来?可是又惊又怕,那里有?心思吃喝?如今一放松下来?,自然感?觉饥渴难耐。

“梁总管,废后之事可有?眉目了?”宜敏等梁九宫心神安定之后,便有?些迫不及待地询问起来?,她实在是好?奇坏了,赫舍里那里究竟是个什么情形,不是她看不起惠嫔惠妃那拉氏,她再怎么手眼通天?也?不可能按着牛头强喝水,以赫舍里的高傲心性,若是当真被强迫失身,只怕宁可一头碰死也?不会叫对方得逞,偏偏她看情况不但?是自愿的,还一心庇护那奸夫,这可就有?趣多了。

梁九宫闻言差点被口?水呛住,他?忍不住狠狠抹了一把脸,这把从赫舍里和她的几个贴身大宫女处拷问而来?的真相倒了出来?。原来?当年赫舍里打?算逼迫神医净身入宫之事失败后,赫舍里家还是想办法将余神医塞进了太医院,可惜不等这位神医发挥作用?,赫舍里就彻底失宠了,被软禁在长春宫十?年,即使余神医凭实力做到了院判的高位,却也?派不上用?场。

当然赫舍里一族也?没有?把宝全部压在余神医一人身上,还培养了不少?医女送进宫服侍皇后,偏偏其中一位医女家学渊源,居然精擅房中术,最?是懂得如何宽慰“久旱”之女,甚至做到以假乱真的地步,毕竟一辈子呆在后宅女人多是寂寞之人,能有?这样一位让其得到满足的同性“伴侣”,岂能不叫人如获至宝,爱逾性命?

最?为有?趣的是这个家族的家主均为女子,男子学医在外作为掩饰,女子才能得到真传,顶门立户,光明?正大以医女身份行走于高官显贵后宅之中,进而得到许多贵人的庇护和资源,而被送进宫的这位更是本代的嫡长女,各种技艺堪称翘楚,毕竟若能成为一国之后的入幕之宾,这可是前所未有?光宗耀祖的大买卖,足以让整个家族更上一层楼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宜敏听得简直目瞪口?呆,身边的莺儿雀儿更是羞得满脸通红之余,却忍不住竖起耳朵仔细聆听这等奇闻异事,梁九宫见主子感?兴趣,不由说得更详细了,早在皇后还未迁宫之前,就与这位医女十?分亲密,时常让其服侍沐浴按摩,对其诉说心事,若论亲信只怕仅次于许嬷嬷,还在四大贴身大宫女之上。

待得皇后被迫迁往延禧宫之后,明?眼人都看得出皇后被废已是必然,不由得树倒猢狲散,本来?还在观望的奴才纷纷另谋出路,唯独许嬷嬷和几名贴身大宫女不离不弃,毕竟她们就算想走,也?没人敢用?她们,而这位医女竟然也?跟着留了下来?,甚至比曾经更加尽心尽力地伺候赫舍里。

遭受百般折磨的赫舍里内心已然崩溃,哪里经得起那医女的温柔手段,在尝过一次禁果之后,自然很快沦陷了下去,甚至将其视为内心寄托,一时一刻都离不得的那种。正因为赫舍里与那医女日日痴缠,身上痕迹日重,这才导致最?后东窗事发,暴露痕迹。否则哪里会那么凑巧,一次就被抓到现?行呢?

宜敏伸手扶额,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这医女可当真是个人才啊,连赫舍里这种女人她都能下得去口??她初听之下虽有?几分惊奇,却也?并非难以接受,只因这种事情在前世后宫倒也?并不少?见,毕竟许多宫女自小入宫,等熬到出宫之日也?早已过了最?好?的年华,深宫寂寞之下难免寻求各种发泄与寄托,只不过有?的是你情我愿,有?的却是凌虐欺辱了。

梁九宫见宜敏半响没有?反应,有?些讪讪地停了下来?,恨不得打?自己?几个嘴巴子,怎么能说这些事污了主子的耳朵呢?主子出身名门,钟灵毓秀,哪里听过这等腌臜事,当真是猪油蒙了心,该打?该打?!他?倒是不怎么担心宜敏对他?发怒,毕竟这位主子护短,尤其对自己?人还是极为宽容的,尤其近些年钟粹宫服侍的奴才极少?换人,几乎个个都对皇贵妃忠心耿耿,在宫里混的求得不就是这么一份庇护么?

宜敏果然并未生气,她只是轻笑了几声,对梁九宫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说话。梁九宫顿时乐颠颠地小跑过去,轻巧地跪在贵妃椅的脚踏前,姿态说不出的恭敬驯服。

宜敏把玩着手腕上的血红玉镯,带着些漫不经心地道:“你说的这故事倒也?不错,可惜本宫不爱听,想必皇上也?见得乐意听,你说是吗?”

梁九宫一愣,脑袋疯狂转动起来?,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顿时一脑门的汗就出来?了,刚刚放松的那根弦顿时又绷紧了,连声道:“奴才愚钝,竟然被那起子贱人糊弄了,延禧宫哪里来?的什么医女,分明?是个大男人假扮的,与那赫舍里氏早有?苟且,多年来?蒙蔽圣听,当真该死!”

“胡说!”宜敏低低呵斥了一声,“谁说延禧宫没有?医女了,本宫看那个司琴就挺厉害的,不但?懂医理,还有?不少?好?技艺,这么些年对废后忠心耿耿,连许嬷嬷都不及其万一,梁总管可得好?好?查查,可别有?什么漏网之鱼就不好?了啊!”

梁九宫身子一颤,连忙应道:“主子说的是,奴才看那司琴身材高挑却不够婀娜,想来?定是那奸夫无疑了,没想到这么多年李代桃僵都没被看出来?,也?不知包藏什么祸心?幸亏这些年废后一直形同软禁,身边的人也?没机会到处乱走,否则这后宫可不就乱了吗?”

“既然梁总管已然心中有?数,那么本宫便静待佳音了?”居高临下瞥了眼梁九宫脑门上的汗珠,宜敏心中嗤笑一声,倒是个反应快的,若是延禧宫这般大的阵仗,最?终查出来?的竟然不是个奸夫,而仅仅是一桩假凤虚凰,恐怕康熙恼怒更甚,该死的还是要死,甚至连原本好?死的恩典都求不来?了,没准直接被当庭杖毙拖出去喂狗!

不过康熙恼怒归恼怒,只要赫舍里没真的跟男人苟且,康熙绝对大事化小,顶多让她暴毙而亡,不至于暴怒之下做出什么失去理智的事情。这怎么能行呢?这么好?的局面?近在眼前,她若不能搅它个天?翻地覆,岂不枉费这番天?大的机缘。一想到能同时除去前世的两大仇敌,还能恶心康熙一辈子,宜敏不由得心中畅快极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司琴这么多年一直默默无闻,暗中替她看着赫舍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也?该是时候让她脱身出来?了,只要安排个畏罪自杀的替身,加上地狱精妙的易容,便是赫舍里身边的几人,也?很难辨认真假,何况康熙急怒之下怕是赫舍里身边连根草都不可能留下全尸,那就更无后顾之忧了。

梁九宫连连擦汗,都快急哭了,这急切之间叫他?去哪里找一个肖似司琴的大男人顶替啊,他?虽然在宫里称得上权势滔天?,但?是宫外确实鞭长莫及,宫里头找只公猫容易,找个男人可就难了,哪怕是个死男人那也?得能弄得进宫才行啊!

看着梁九宫可怜巴巴的眼神,宜敏有?些失去了逗弄他?的兴趣:“行了,司琴的事儿自有?本宫安排,明?儿延禧宫自然有?你需要的东西。不过本宫丑话说在前头,此事若成,你自然得偿所愿,本宫自会安排人送你出宫安置,而若是不成……”

梁九宫郑重地对着宜敏叩拜行礼,“奴才虽然是个废人,却也?不是不懂感?恩的畜生,主子既为奴才筹谋到这等地步,若还是不成,那是奴才自个本事不行,死了也?是活该!奴才叩谢主子恩典,唯有?等下辈子结草衔环以报。”

死生之地

梁九功从钟粹宫离开后, 就来到他平日里独居的班房里,枯坐半晌却心绪难平。他习惯地将双手藏在大袖里,却发现手心早已湿透,浸满了冷汗, 不由得苦笑连连, 千古艰难惟一死,这世上又有谁能无动于衷地等死呢?他抬头?望向正殿的方向, 平日里进出惯了的地方, 如今竟让他觉得前所未有的陌生和恐惧, 仿佛一只吞人的凶兽一般,只因那里住着全天下最尊贵的人, 一手掌控着?他的命运。

他深知今日不成功便成仁,若是瞒不过天子, 那么?他的死期当?即临头?,由不得他不心生恐惧。只要一想?到站在对立面的是那位八岁擒鳌拜,十二岁亲政, 十年平定三藩, 将天下大权归于一统的大清天子,他便控制不住身体的战栗, 前所未有地害怕见到那位端坐明?堂的男人。

康熙的可怕没有人比他了解得更清楚,想?要在这位精明?厉害到极点的主子眼皮子底下搞事, 至今为止就没有哪个成功过!他虽然想?出了瞒天过海的法子,但?是要挣出一条生路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在这位主子面前, 稍有不慎就是死路一条, 连假死的机会都不会有。

此时若要问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莫过于掺和进了废后赫舍里氏这摊子糟心事。原本这事儿按照礼制, 该是六部主事或者大学士前去颁旨,毕竟赫舍里氏未废之前仍然顶着皇后的名头?,是当?今皇上爱新觉罗?玄烨明?媒正娶的原配嫡妻。偏偏礼部官员对此避之唯恐不及,根本不愿意沾手这事,以免在青史上留下污名。

推来推去许久也个?具体章程,最后不知?哪个?礼部官员想?出个?歪招,向康熙提议,赫舍里氏早年失仪失德,不堪母仪天下之责,已被废除中宫笺表之权,金册玺宝也已经被收走,甚至其?所享待遇也已降为贵人,故不应再享皇后仪制,当?以庶妃之礼待之。

什?么?是庶妃之礼?就是指嫔位以下,没有册印,不上玉碟的后宫小主,无论晋升还是黜落都由内廷司礼监负责,根本无需礼部官员前往,毕竟每年选秀入宫的秀女不少,除非是生下子嗣的才算是有些地位,否则位份起落极快,有些甚至一辈子连皇上的面都没见?过。

别看?礼部那群官员平日里方正古板,实际上能?够在紫禁城里身居高位的,都是心狠手黑之辈。像废后这等注定在史书上记一笔的事情?,他们哪里肯沾手,加上皇后失宠多年,中宫册宝与中宫笺表一应具无,不过空有皇后的名头?罢了,在前朝后宫都没有多少存在感。

这十多年来所有人都已经习惯性忽略了她的存在,就连赫舍里一族也大多数希望这位默默老死宫中,好歹还能?保留一个?皇后的名头?下葬。偏偏这位是不按牌理出牌的主,总是要一鸣惊人,这回不知?道又折腾出什?么?事,竟让向来爱惜羽毛的康熙宁可撕破脸也要明?旨废后的地步,既然她自个?给脸不要脸,礼部还需要费心给她什?么?体面吗?

礼部尚书是钮祜禄氏的人,跟赫舍里氏向来不对付,这回干脆彻底把皇后的脸皮撕下来往地上踩,竟然真把废后之事撂了挑子,直接丢给司礼监,而梁九功作为大总管,只能?硬着?头?皮接过来这份差使,本想?着?不过是去宣读一番圣旨,看?看?皇后被黜落为庶民的狼狈相?罢了,谁曾想?竟然一脚踩进了烂泥坑里,把自己给陷里头?了呢?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沉浸在懊悔中的梁九功突然听?到一声门?响,一抬头?就见?一个?瘦高的身影正背身顶门?,手里小心翼翼地端着?个?托盘,转过身见?梁九功盯着?他看?,露出一如既往的殷勤笑容道:“师傅,徒儿见?您今儿都没用过日食,就去跟小厨房的师傅求了个?炉子,热了碗面,您将就着?垫垫肚子吧。”

梁九功微微吁了口气,放松了瞬间绷紧的身体,捂住抽痛的额头?:“原来是小德子啊,你小子越来越没规矩了,进来前不知?道要敲门?么??”他这会有点草木皆兵了,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引起他的警觉。

李德全轻手轻脚地端上托盘,将上头?的大瓷碗放在梁九功面前,倒扣的碗盖一揭开,顿时一阵热气升腾而起,只见?大半碗雪白的面条盘在金黄的汤水里,上头?还卧着?一颗荷包蛋和几根青菜,一股子鲜香味扑鼻而来。

梁九功顿时肚子一阵雷鸣叫唤,这才惊觉自己已经整整一日夜粒米未进了,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了,难怪全身发软使不上劲,极度的饥饿迫使梁九功顾不得风度,抓起筷子就埋头?苦干,只觉得这么?一碗简单到平日里看?都不屑看?一眼的面条,如今吃来竟是前所未有的美味。

隔着?蒸腾的雾气,梁九功心中不由得微微一酸,他堂堂乾清宫大总管,后宫里首屈一指的人物,居然沦落到没人管饭的地步,那些个?狗东西平日里恨不得帮他添鞋面,如今稍微见?他情?势不妙,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巴不得跟他划清界限。

那么?一大海碗的面,没一会就被梁九功囫囵下了肚,甚至连滴汤水都没剩下,显然是真饿得慌了。放下空了大海碗,梁九功心满意足的长舒了一口气,懒洋洋地往后一靠,李德全连忙机灵地往他身后塞了个?背靠,好让自个?师傅更舒适些。

梁九功顿时只觉得满身酥软,恨不得就这样睡过去才自在,偏偏见?着?李德全明?明?忙前忙后地停不下来,就是那嘴跟个?锯了的葫芦似的,半天蹦不出一句话来,不由得恨铁不成钢:“小德子,你这孩子孝顺是足够了,但?是这嘴巴不够甜,心肠也不够狠,明?哲保身这句话难道师傅没教过你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李德全正忙着?找茶叶给师傅泡上,闻言忍不住回头?,眼中带着?点茫然,想?了好一会才笑着?道:“师傅的教导徒儿自然时刻谨记,只不过徒儿自小孑然一身,也没啥大志向,如今世上就剩师傅这么?一个?亲人了,如何能?对您狠心?”

他看?了梁九功额头?渗血的白布,眼底突然浮起一抹薄雾,连忙转头?继续手上的活计,“虽然徒儿不知?道师傅身上发生了什?么?,您老人家神通广大,定能?逢凶化吉……”说着?声音哽了一下,突然说不下去了,所谓伴君如伴虎,身为乾清宫的奴才,都是脑袋绑在裤腰带上,在外人看?来风光无限,实则一点小错处就有可能?丢了小命,即使梁九功这个?大总管也不例外。

梁九功看?着?自家徒弟背过身隐藏自己的表情?,眼底不由得缓缓露出一抹暖意,他如今已年过四旬,从小在后宫厮混着?长大,收过的徒弟不知?凡几,小德子不是最机灵的,也不是最能?干的,却是心底最干净的一个?,他自认还是有几分看?人的功力,小德子平日里不爱惹事,总是一副好性子,在乾清宫混迹这么?久也没什?么?存在感,平日里若非他时常提携,怕是皇上都不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

但?是他就是喜欢这孩子,因为他眼神很干净,没有其?他人那种明?晃晃的功利讨好,加上还有皇贵妃当?年的那点子情?分,凡是钟粹宫跑腿的活都让他去。事实证明?他没看?错人,如今他还没真倒呢,哪些个?猢狲都作鸟兽散了,唯独这孩子还能?惦记着?他老人家没吃饭,总算他梁九功还算没倒霉到家,死到临头?还有个?孝顺徒弟在跟前伺候,倒也没白活一回。

梁九功招了招手,把李德全唤到跟前,拍了拍他的光额头?,笑骂道:“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说这种孩子气的话?师傅这回摊上要命的事,这条老命怕是保不住啦,今儿你出了这个?门?就别回头?,你我师徒缘分已尽,不管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你都别看?、别听?、别提!听?明?白了吗?”他本想?吩咐小德子给他收尸的,如今却是歇了这份心思,接下来一段时间,皇上身边必然如龙潭虎穴一般,不出头?不冒尖才是保命之道,那些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正好送去铺路,好给自家孩子挪个?好位置。

乾清宫大总管的位置眼红的人不少,但?是梁九功若是不乐意,便是一时坐了上去也是个?死字,这么?多年了,皇上身边来来去去不止他一个?贴身奴才,为何只有他梁九功屹立不倒?不过是“与人方便”加上“自知?之明?”罢了,皇上登基二十载,这前朝后宫受过他恩惠的不知?凡几,但?他梁九宫的好处不是这么?好拿的,那些魑魅魍魉多少都有些把柄握在他手里,这些个?东西他既然不愿带进棺材里,正好留给自己的乖徒弟,

别看?平日里朝廷里大小官员见?到他都客客气气的,后宫妃嫔小主更是巴结得厉害,实际上没几个?人真正看?得起他的,宦官自古以来就被视为比下九流还要低贱的存在,在世人眼里甚至都不能?算个?“人”,他比任何人都清醒地明?白这个?残酷的现实,所以他从没把自个?当?做“爷”,只有伺候好了主子,权势自然握在手心里。

所以当?年三阿哥身边八个?近身伺候的内监,只有他熬成了乾清宫大总管,成了皇上身边的第一得意人,而其?他人不是死了,就是至今仍被踩在尘土里肆意践踏。他走一步看?三步,小心翼翼了一辈子,好不容易熬到这番光景,如今却是一招错满盘皆输,叫他如何甘心?尤其?是为了赫舍里氏那毒妇去死,更是让他抓心挠肝,巴不得时光能?够倒流,抽死那个?一门?心思要看?废后笑话的自己。

这赫舍里氏简直有毒,谁沾谁倒霉。想?当?初这赫舍里氏身为索尼嫡长孙女,未经选秀就被钦点为皇后,一朝踏入紫禁城就是名正言顺的女主子,那份排场可大了去,巴结她的奴才能?绕紫禁城十圈不止。不过她那份高傲可比派头?大得多了,面上贤惠谦逊,实则目中无人,恨不得鼻子朝天看?,平日里除了太皇太后和皇上,就没人能?被她瞧入眼,连皇太后都被明?里暗里地无视过,更别提后宫里的奴才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当?年他可是在那女人手里吃了大苦头?,若非他尚有几分能?耐,如今坟头?草都老高了。他真不明?白,当?初赫舍里氏为什?么?看?他不顺眼,甚至不顾他是皇上身边的亲信。那女人似乎天生就厌恶太监一般,不但?自己身边从不留太监伺候,每次看?见?他跟在皇上身边伺候,也是立刻眉头?紧皱,就好像他什?么?脏东西一般的恶心神情?,那份屈辱可真叫他永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