噶尔丹的焦虑和布尔尼的惋惜都不能影响到?康熙的好?心情,虽说一场刺杀让无数人焦头烂额,但是单单从大清的利益而?言,无疑是利大于弊的,蒙古陷入纷乱自顾不暇,自然就没法给大清找麻烦,足以让康熙腾出手来做很多事情,而?解决这事的方?法也不难,找不到?真正的凶手,不代表没法给出一个替罪羊,而?谁来顶这口黑锅取决于康熙的态度,如今主?动权掌握在大清手中?。@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种局面让康熙身心舒畅,出了长久以来被蒙古牵制的一口恶气,就连阿图死缠烂打要他问罪察哈尔的事情都无法破坏这份好?心情。他兴致勃勃地给承瑞和赛音察浑分析起如今蒙古各部之?间错综复杂的利益纠葛,包括这次刺杀所带来的利弊,听得两个阿哥两眼?放光,一脸崇拜的模样惹得康熙笑容不断,恨不能把自己一腔本事统统教给他们?。

承瑞、赛音察浑两兄弟这些年来在宜敏的言传身教之?下,已经差不多摸熟了康熙的脾性,这会儿?见自家皇阿玛兴致高昂,自然不会去做扫兴的事情,反而?时不时提出些问题求教,让御帐内一直保持着其?乐融融的气氛,直到?用完晚膳,康熙才意犹未尽地放了两个儿?子回去歇息。

承瑞和赛音察浑出了御帐,两人同时悄悄呼了一口气,相?视一笑,相?携往自己营帐而?去,由于这段时间大营内事端频发,即使知道两人营区就在离御帐不远处,爱子如命的康熙依然不放心,特地安排了一队侍卫随行护送,直到?两人被碧水等人迎入帐篷,这些侍卫才回去复命。

一头雾水

佟妃远远地?站着?, 面无表情地?注目着那两个被众星捧月般簇拥着?的少年身影,藏在袖内的手指已经握得发?白,眼中忍不住露出一丝狠色,在这种随时可能有刺客出现的危急时候, 即使?大清营地?至今尚未有人被刺, 但是?所有人都?提着?一口气,生怕屠刀随时会落到自己头上, 而嫔御所在的营区离康熙御帐虽然不远, 但也绝对称不上?近, 负责保护她们的侍卫也不过就是一个小队,甚至还不如这会跟在两个阿哥身边的人多, 康熙这种明显的偏心眼让她如何能够心平气和?

佟妃不动,她身边的人自然是不敢乱动的, 甚至连呼吸都?下意识放缓了不少,云嬷嬷不着痕迹地观察着佟妃的神色,心中暗暗打?鼓, 主子?自打?那日侍寝之后被送回来, 瞧着?那满身痕迹,她便有些纳罕皇上竟然对主子这般前所未有的宠幸, 本以为主子?总算是?苦尽甘来了,没?成想几天下来御帐那头根本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但皇上?没?有再次招幸,甚至连只言片语的恩赐都?没?有,底下伺候的奴才们不免暗暗嘀咕几句, 都?让她给拦着?没?敢让主子?听?见, 不然还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目送着?那两个系着明黄绦带的身影进入帐篷之后,佟妃拽了拽手中的绣帕, 深深地?压下胸中的那股郁气,这才施施然来到御帐前,让御前侍卫前去通报,自己则端着?一副仪态万千姿态立在辕门外,微风轻轻拂动鬓边的流苏,好一副风流袅娜的美人图。

四周的侍卫们皆是?眼观鼻、鼻观心肃立原地,眼角却忍不住去偷瞟这位有名的佟妃,今日站岗的恰好是?佟妃侍寝那日的那批侍卫,一想起那晚让人血脉贲张的娇喘□□,这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就觉得全身燥热不堪,虽然表面却不敢有丝毫流露,但是心里难免忍不住肖想一番,将?这等美人压在身下的滋味是何等销魂蚀骨。

佟妃对这些明里暗里的打?量是?全无察觉,她心中正对皇帝表哥这些日子?忽冷忽热的态度摸不着?头脑,这些年来皇上?虽然翻她绿头牌的次数不少,但真正承欢侍寝却是?寥寥可数,仅有的几次也是?草草了事,像前日里那般尽情放纵更是?绝无仅有,本以为皇帝表哥终于看到了她的好,肯将?她放到了心里宠爱了,结果迎来的又是?一瓢冷水,数日的冷落让随行嫔御的态度一变再变,从?恭维奉承到冷嘲暗讽,这让素来自视甚高的佟妃如何能够忍受?于是?她只能硬着?头皮走这一趟,只要?康熙肯召见她,那么无论内里如何,至少她挽回了颜面,相信表哥不至于连这点脸面都?不肯给她。

虽然佟妃算盘打?得好,但是?事情并不尽如人意,她还未等来康熙的召见,却先?等来了固伦淑慧长公主阿图。阿图长公主带着?一群嬷嬷侍女走到近前,面色苍白憔悴,看着?比之前老了十岁不止,佟妃见了这位顿时一个机灵,丝毫不敢怠慢地?蹲身行礼,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找茬。@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阿图长公主一眼就看到了佟妃,顿时眉头微微皱起,对还保持的行礼姿态的佟妃视而不见,既不叫起也不说话,径直吩咐御前侍卫前去通报康熙,佟妃一时间尴尬无比,论身份阿图那是?皇帝的亲姑姑,论地?位长公主比起妃子?那更是?高了不止一级,论在蒙古的威望佟妃更是?拍马不及,她能怎么样?只能咬牙忍耐,只是?佟妃长期养尊处优,身子?哪里能坚持多久,不一会就冷汗潺潺,摇摇欲坠了。

就在佟妃考虑是?不是?要?不顾颜面直接站起来的时候,梁九功终于出现了:“皇上?有旨,招淑惠长公主晋见。”阿图这才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对着?梁九功点了点头,施施然往里走去,连眼角都?不曾瞟一下蹲在一旁的佟妃,这种无视的反应比不屑更让人难受。佟妃却不敢露出一丝不满,只因阿图长公主针对她早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次到皇太后帐中请安,只要?遇上?阿图长公主都?会被奚落嘲讽,凡有她有一丝不得体都?会被趁机找茬,还有几次更是?在蒙古贵妇面前让她颜面尽失,弄到现在她对这位彪悍的长公主完全是?一点脾气都?不敢有了。

直到阿图长公主的身影没?入明黄色御帐内,佟妃才踉跄着?起身,身边的嬷嬷连忙一左一右扶住,心中都?是?敢怒不敢言,之前有个奴才不知天高地?厚多了句嘴,被当场押下去打?了个半死,丝毫不给佟妃任何面子?,皇太后对此睁只眼闭只眼,连佟妃都?不敢正面对上?阿图长公主,她们当奴才的又能如何?@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佟妃微微喘了几口气,心中腹诽不过是?个死了儿子?的老女人,居然猖狂到在御帐前就给她没?脸,等皇帝表哥召见,她一定要?求皇帝表哥给她做主,她倒要?看看阿图还能得意几日?佟妃满含期待地?看向梁九功:“不知皇上?对本宫有何旨意?”

梁九功面上?带笑?道:“皇上?这会正忙着?呢,请佟妃娘娘先?回去歇着?,待皇上?得了空儿再去瞧您。”梁九功对佟妃的狼狈的模样直接装作看不见,毕竟阿图长公主才是?他目前得罪不起的人物,佟妃嘛还不值得他这个乾清宫大总管忌惮呢。

佟妃闻言不禁身子?一晃,面色瞬间煞白,皇上?竟是?不愿意见她?这是?为何?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皇上?态度前后变化?如此之大?难道皇上?不知道他这样做,不亚于当面给她耳刮子?般的难堪吗?尤其阿图长公主刚刚那般折辱她,皇上?不说为她做主出气,竟然还赶她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只怕她还没?回到自己营帐,她失宠的事情就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

虽然梁九功话说得漂亮,可是?佟妃压根就不相信皇上?正忙的鬼话,她可是?早早打?听?了皇上?今日午后没?有召见过任何臣工,这才敢带着?人过来,尤其对比阿图长公主一下子?就被召见的待遇,她身为此行地?位最高的宫妃,竟然连她的来意都?不问上?一问就让她走,简直是?把她的脸皮拔下来踩到了泥里一般,让她以后还有什么脸接见命妇,管教底下的嫔御?

佟妃不甘心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麻烦梁公公多跑一趟,替本宫向皇上?呈情,就说本宫有重要?的事情禀告皇上?,求皇上?赐见。”她就不信皇上?当真如此绝情,自己就算不得宠,好歹也是?他嫡亲的表妹,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姑母的情分上?难道还真要?逼死自己不成?

梁九功心里为面前这位妃主子?惋惜了一回,若非早些年干下的糊涂事,就凭着?圣母皇太后的情分,这位怎么着?也不可能混到这等地?步啊!如今偏偏又摊上?了皇上?被下药的事儿,当真有几分时运不济,皇上?这会一看见她,可不就得想起自个竟被区区一个蒙古格格算计的事儿?连带想起当年这位也是?靠着?这等手段上?位,难免勾起新仇旧恨,自然不待见她。若是?她这会乖乖回去,虽然难免要?受些委屈,但也能让皇上?消了胸口那股怒气,何况位分摆在那里,谁又敢真的对她怎么样呢?偏偏这是?个脑子?糊涂的主,硬是?要?跟皇上?争这口气,便是?让她赢了面子?又如何?耗尽了皇上?对佟家的情分,将?来还能有她的好果子?吃?

不过梁九功讲究凡事留一线,这位毕竟出身佟家,想来不会那么轻易倒下的,如今顺手卖她个人情倒也便宜,他面色特?地?带上?了几分为难,低声劝道:“娘娘还是?先?回去吧,皇上?正与长公主商议政事,怕是?无暇接见的,要?不您晚些时候再来?”

佟妃正在气头上?,根本没?有听?出梁九功话里的意思,只当他是?看不起她,不肯替她传话,面上?顿时一冷,怫然道:“本宫说了有要?事禀告,你没?听?见不成?若是?耽误了事儿,你这奴才担当得起吗?”她今天若是?进不了这个门,怕是?连奴才都?要?骑到头上?来了,她还真不信这个邪!

“奴才不敢,娘娘息怒,奴才这就去为您通报!”梁九功面上?恭恭敬敬地?应了,心中却不住止不住的怒火上?涌,得咧!这是?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既然这位娘娘不领杂家的情,那么他也犯不着?热脸贴上?去给人踩,不过是?个既不得宠也不下蛋的女人,凭着?家族情分混日子?罢了,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佟妃见梁九功识趣,胸中怒火稍稍平息了些许,连忙让云嬷嬷替她整理好稍有凌乱的仪容,又拿帕子?压了压眼角,不着?痕迹地?拭去眼角的一丝泪痕,外人看到的仍是?那个仪态万方的佟妃娘娘,丝毫不肯让人看出自己弱势的一面。

本以为康熙很快就会召见自己,毕竟出行女眷的事务都?是?由自己负责,有事禀告称得上?是?名正言顺,只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御帐还是?毫无动静,既没?人出来传话也听?不到任何声响,佟妃就这样带着?一群奴才站在辕门外,进不得退不得,尴尬得让人恨不能有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佟妃忍不住心生悔意的时候,终于御帐内有人出来了,她精神神一振,连忙抬头望去,不想出来的竟是?阿图长公主,只见阿图脸上?已经褪去了初见时的苍白憔悴,反而微微带上?几许红晕,显然精神了不少,一抬眼看见立在营门外的佟妃,眼中诧异一闪而过,然后就忍不住口中轻嗤一声,嘲笑?之意昭然若揭,然后带着?一群奴才大摇大摆地?走了。

面对阿图的目中无人,佟妃就算心中恨的滴血,行动上?却不敢有丝毫不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趾高气扬地?离去,转头再看看纹丝不动的御帐,似乎看到了里面心硬如铁的明黄身影,身子?不由得渐渐发?冷,进而冷彻心扉,表哥,皇上?!你当真如此绝情!

赛音察浑抛着?手中的果子?,漫不经心地?问道,“大哥,你说那个女人能在皇阿玛门前坚持多久?”那个女人刚刚的眼神简直如芒刺在背,他怎么可能毫无察觉,只是?没?想到出了宫这女人胆子?倒是?大了起来,竟然敢跟皇阿玛较劲。

承瑞慢慢阅读着?手中的书卷,神色淡然安逸:“皇阿玛不会见她的,要?不了多久她就会明白,若是?皇阿玛不想给你面子?,你就连里子?都?保不住。”不过是?个看不清现实的女人罢了,说威胁谈不上?,顶多加上?背后的佟家,让人膈应得慌。

“那女人恐怕到现在还没?搞明白皇阿玛的心思,连为什么不受待见都?不知道就失宠了,真是?可怜呐!”赛音察浑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他就是?看那女人不顺眼,成天暗搓搓地?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好像全大清都?对不起她似的。

承瑞抬起头盯了赛音察浑一眼,这才继续翻看手中的书卷:“她虽然是?个蠢货,但是?正因为不够聪明,所以皇阿玛不会轻易舍弃她,如果一竿子?打?不死,那就不要?去招惹她。”毕竟只要?佟家还在,没?了一个佟妃,自然还会有佟嫔、佟贵人出现,与其面对一个不知深浅的对手,还不如留着?佟妃。@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赛音察浑拔出腰间的匕首,挥动间就将?好好一个果子?削成了一朵花,然后狠狠地?啃上?一口:“话是?这么说没?错啦,不过苍蝇如果太烦人了,就会让人忍不住想要?拍死,谁知道蠢人会做出什么蠢事来?”佟妃正是?因为蠢,总是?会不按常理出牌,要?他看来,还不如跟聪明人打?交道呢,至少聪明人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省得天天看人卖蠢,不伤人却伤眼。

承瑞闻言放下了手中的书,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这话听?起来还真有几分道理,不由露出一丝笑?意:“这话你倒是?可以跟额娘说去,我看这些年额娘对这佟妃也是?有些腻烦了,没?准还能给你看出好戏!”

赛音察浑顿时精神一振:“真的?额娘这是?打?算收拾佟妃那女人了?”这下可好了,那个女人简直就是?个奇葩,还是?早早处理了落个清净,天天在额娘面前自作聪明的蹦跶,简直烦死人了。

承瑞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再理会这个明明很聪明,偏偏不肯多动脑子?的弟弟,额娘捧着?佟妃这么多年自然是?有用处的,就算真要?处理掉,那也得找一个最合适的时机,便利废物也该收回来些利息不是??

女人的心思

在离草原千里之遥的紫禁城中, 宜敏一身?宝蓝色宫装常服靠在美人榻上,嘴角含笑地看着儿子们的来信,读到有趣处忍不住噗嗤一笑:“这孩子怎地这般促狭,佟妃虽然有时候确实不够聪明?, 但也没有真的蠢到那等地步啊。”不过佟妃这运气还?真是差了点, 如果不是她自己送上门去,以康熙爱面子的性子, 中了算计之后是不会招高位嫔御侍寝的, 顶多幸个常在或答应, 甚至拉个身边的宫女之流发泄一番也就罢了,偏偏佟妃生怕察哈尔格格得?了宠幸, 失了分寸,这才将自己陷入如今这般进退不得?的窘境。不过前世这察哈尔的东珠格格可没有出现在木兰秋狝上, 布尔尼亲王到死都端着察哈尔王的架子,没想到?今生竟然连侄女都舍得?当成礼物送人了?这身段放的可真够低的,是因为看清了察哈尔与?大清的实力?差距, 所以阳谋不行就打算玩弄阴谋了?

宜敏忍不住笑弯了凤眸, 这下子可真真有趣了,前?世大名鼎鼎的良妃若不再是辛者库低贱的罪奴, 而是以察哈尔嫡出格格的尊贵身?份被纳入后?宫,那她还?会?在后?宫苦熬数十年后抑郁而终吗?那未来还?会?有察哈尔血脉的胤禩阿哥出世吗?还?是未来会出现另一位辛者库女子生下胤禩, 成为新的良妃?这可真是让人好?奇的问题,常闻天意如刀高难问,如今正好?让她借机测一测在高高在上的天意?前?世良妃的身?份在后?宫高位主?子眼里并不是秘密, 所谓的内管领阿布鼐之女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毕竟察哈尔王族已经被康熙下令夷灭,男子全部在阵前?处死, 女眷没入掖庭为奴,东珠格格虽然逃过一死,但是一朝从高高在上的格格沦落到?辛者库奴婢,其中苦痛足以将一个天真的女子变成最可怕的毒蛇。@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前?世胤禩之所以能够发展出那么大的势力,除了康熙的纵容之外,也是因为后?宫的高位妃嫔都没有刻意出手打压的缘故,就连胤禩的养母惠妃也对其听之任之,根源就在于?她们知道辛者库卫氏的身?份,就凭胤禩身?上流着的察哈尔血脉,他就绝对不可能登上那个位子,毕竟康熙才是察哈尔一族最大的仇人,他最终必然会?亲手将胤禩打入尘埃。但是卫氏最终能够在活着的时候登上妃位,而非死后?才被追封,除了她本身?的心机手段之外,不得?不说她养儿子也是极有本事的,虽然“八爷党”的势力?是在所有人刻意的放纵之下形成的,但也不可否认胤禩的能耐,否则康熙即使想要利用这份势力?平衡朝堂,也无需给卫氏封妃这样的高位。如今“良妃”已经逃过了没入宫廷为奴的命运,以另一种身?份走入大清后?宫的她也许会?带来一些意外的“惊喜”呢?

宜敏无所谓东珠格格是否会成为未来的“良妃”,因为察哈尔注定是逃不过灭亡的命运,只要布尔尼亲王敢轻举妄动,那么察哈尔的末日也就来临了,对于?这个元朝的嫡系后?裔部落,大清历代早就将其视为眼中钉,从努尔哈赤时代与?察哈尔争锋开始,历经皇太极、顺治、康熙三代帝王的努力?削弱,察哈尔早已成为待宰的羔羊,任何阴谋诡计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如今大清三藩之乱已定,康熙再无后?顾之忧,只要找到?机会?绝对会?狠下杀手的,一个东珠格格根本无碍大局,不过是闲来无事的调剂品罢了,无论爬的多高终究会?被打落泥潭,根本不值得她为之费心。

不过科尔沁的那对双生姐妹花可就不一样了,作为孝庄费尽心思秘密培养的贵女,宜敏面上笑意尽敛,她是绝不会?允许她们入宫的,无关乎康熙是否会?让后?宫再出蒙古妃嫔,而是她与?孝庄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留下一个孝惠不过是不想让科尔沁蒙古离心罢了,但是想让蒙古女人重新登上大清后?宫高位,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宜敏仰望窗外高悬的明?月,眼中忍不住酸涩起来,又是月圆之夜啊!当年?也是这样本该圆满的日子,她两次送走了自己可爱的孩子们,看着他们小小的身?子被放入一副薄棺内,然后?送往不知名的地方?草草埋了,连个坟冢都没有,每到?祭日连个拜祭的地方?都找不到?,所以她不喜月圆,看着那轮圆月就会?想起自己的孩儿魂无所依,那种悲凉如附骨之疽伴随了她一生,今生她会?向那些?人一一讨还?。

宜敏对着西宫的方?向露出一抹冷笑,慈宁宫本该是紫禁城最为尊贵的殿宇,那里的主?人本该是尊贵无比的人物,如今却只能躺在里面等死,空旷的宫室内安静得?能让人发疯,但是不论她怎么?吼叫咒骂都没有人会?回应,室内并非没有人,相反服侍的宫女太监并不少,但是没有人敢和床上的老人说一句话,也没有人敢发出任何声响,有时候身?体上的痛苦不是最可怕的,反而这种精神上的折磨才最让人恐惧,不过短短几日时间,本来傲气十足的太皇太后?已经形销骨立,那双原本锐利精明?的眼睛变得?浑浊涣散,口中喃喃着毫无意义?的话语,面上时悲时喜,像正在演着一出独角戏,偏偏无人去看。

延禧宫

作为东六宫的最末一宫,从先帝时期就少有主?位嫔妃入住,本就年?久失修,加上废后?移宫至此,更是形如冷宫。如今是紫禁城后?宫最冷僻的一处地域。

略过稍显体面的正殿,延禧宫的偏殿早已破败不堪,斑驳的朱红门墙,冰冷的石柱,寒风从破落的窗纸间穿过,掀起天青色幔帐的一角。

隐约间看到?两道身?影,流泄出断断续续的破碎声音,那是一名女子的声音,夜半时分的宫室寒冷如冰,但是内里却显得?热意澎湃。

破败漏风的朱红窗棂外,一条鬼鬼祟祟的身?影屏息窥探了许久,瞪大眼睛趴在窗台上,看着里面轻薄破损的幔帐,从那颜色暗淡的幔帐间隙偶尔能窥见铺满床榻的凌乱发丝,仔细一看黑发中还?夹杂着些?许灰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知道过了多久,宫室内的动静才渐渐平复了下来,那偷窥的身?影重重地吐出一口憋住良久的气,偏头不屑地啐了一口唾沫,抬手整理了一下褶皱的衣襟,嘴角勾起一个满含恶意的弧度,施施然兜着手走出了这破败的宫殿。

木兰围场科尔沁部落的营地里,两位在篝火晚会?上夺得?众人瞩目的双生姐妹同住一个帐篷,不过此刻帐内只有姐姐图娅一人在,她正在来回不停的踱步,显然心中焦躁不安,刚刚得?到?的消息让她有些?心神不宁,这时营帐门帘先开了,一身?绿衣的朵娅慢腾腾地走了进来,图娅顿时松了口气,连忙上前?拉住朵娅的手,娇嗔道:“妹妹可算是回来了,我都急死了!”

朵娅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你可是也听说了那个消息?这事儿急不得?,我们已经尽了自己的本分,其他的事儿已经不是我们能够插手的了,无论成与?不成,我们总是在一起的。”姐姐性子总是这般急躁,若是当真去了那千里之外的大清后?宫,可怎么?是好?啊,她心里倒是暗暗希望这事儿不成才好?呢,阿爸虽然将紫禁城描绘成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的地方?,但是她并不是那么?向往,至少在教养嬷嬷口中,后?宫从不是容易生存的所在,她舍不得?阿妈,舍不得?她的小红马,舍不得?草原上的一切。@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