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阿奴姑奶奶,你什么时候跟大格格这般亲近了?居然能请得动这位给你打掩护,这能耐可真不?得了、了不?得!”一名身着和硕特?部贵族服饰的青年?正翘着大拇指,一副谄媚模样使?劲夸赞眼前的女?子,谁不?知道阿努哈屯那可是?出了名的母夜叉,骑马狩猎、端枪打战都不?输男儿的死硬派,能让她放下身段做起放风的勾当,那简直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本姑奶奶做事还用?得着你来夸?”说话的女?子虽然一脸傲气不?屑,依然艳丽张扬得犹如正午的骄阳般夺人眼球,只是?那张过分美艳的脸蛋往往让人忽视了她眼底暗藏的冷锐,岂不?知越是?毒性剧烈的东西往往外表越是?鲜艳美丽。

“是?是?是?,姑奶奶做事自然是?滴水不?漏,区区一个阿努哈屯哪里是?你的对手。”青年?依然是?一副狗腿的表情,说出来的话也是?肉麻兮兮,让人听不?出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但?是?他那松散随意的站姿,漫不?经心?的模样都与表情格格不?入,仿佛特?意做出来的样子。

阿奴哈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索尔哈,给我收起你那副恶心?的样子,一头狼就算披上羊皮也藏不?住那锋利的獠牙,少在那假惺惺地做戏!”这家伙不?但?是?头狼,还是?头凶狠的头狼,谁要是?被他那副惫懒的模样给骗了,只怕转眼间就会被撕咬个粉碎。

“废话少说,快把主子的密令拿来,要是?耽误了主子的事儿……姑奶奶不?介意跟你好好切磋切磋!”说着指尖露出一抹寒芒,威胁之意昭然若揭。

那青年?闻言一愕,连忙收起脸上那贱兮兮的笑容,转而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双手高举过头顶连声?道:“是?是?是?,姑奶奶!这不?是?好久不?见了,跟你开个玩笑嘛!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这幅脾气?也就噶尔丹这个家伙能消受得了你,听说差点没?把你给宠上天了,平日里要星星不?给月亮的……得得得,我给你还不?成吗?”

眼见阿奴哈娅已经不?耐烦地打算动手了,青年?连忙后退了几步,这才摘下头上的栖鹰冠(蒙古贵族帽子),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刻意避开了阿奴哈娅手上的那点寒芒,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他可是?领教过这东西的厉害的,真正见血封喉的玩意儿,稍微磕碰一点油皮就能要人命的那种。

阿奴哈娅只是?冷冷地看了青年?一眼,连话都懒得说了,劈手夺过那顶华丽的栖鹰冠,手指熟练地摸索了一会,找到一条微不?可查的线头轻轻一扯,然后顺着露出的缝隙伸进去两根手指,轻巧地夹出一个小蜡丸,将?它珍而重之地用?自己的绢帕包裹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青年?眼疾手快地伸手接住被阿奴哈娅随手抛弃的栖鹰冠,显然对这位的反应已经习以为常了,也不?再故意去撩拨对方的耐性,反而自来熟地往帐篷内溜达起来,手上的栖鹰冠上下抛动,转着脑袋四处打量着,毫不?觉得自己的动作失礼,吊儿郎当的本性显露无疑。

阿奴哈娅也不?理会他,只是?小心?翼翼地对付起手上的这个小玩意儿。用?早已准备后的长针挑开蜡丸的外皮,只见无色液体缓缓流出,无声?地浸染了包着蜡丸的绢帕,等液体流尽后,她才轻轻地掰开蜡丸,露出里面一张薄如蝉翼的绢帛,面对绢帛上那密密麻麻的数字,阿奴哈娅并未取出书册对照,而是?微微闭目沉思了一会,就将?所有的东西投入手边的炭盆,只见帐内瞬间爆出一团耀眼的火光,不?一会将?东西化为灰烬。

青年?从头到尾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啧啧称奇:“平日里得到密令,我们几个都要折腾老半天才能译出内容,哪像你这般轻松自在,这一眨眼的功夫就能记下并译出密令的内容。要不?下次再有密令来,干脆你帮兄弟几个一起看了呗,省得我们做贼一样的折腾老半天?”

阿奴哈娅闻言毫不?优雅地瞪了他一眼,这种天生的本事也就在主子和这些同样出身的同伴眼里值得稀罕,放在其?他人眼里那就是?妖孽邪异,没?准要被火烧死的,尤其?在蒙古这个讲究萨满的地方,除非萨满肯为你开口才有可能化为祥瑞,否则再好的天赋也会沦为罪孽……

被这家伙一打岔,阿奴哈娅的脸色倒是?缓和了下来,不?再像刚刚那般凝重了,只是?一想到主子密令的内容,就让她轻松不?起来,虽然完成命令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甚至可以说是?轻而易举,但?是?毕竟这其?间牵扯到无数人命,由不?得她不?深思熟虑。

阿奴哈娅瞟了一眼身边的家伙,事关重大,看了这回就连这家伙她也不?能完全相信了,毕竟他跟自己不?一样,他本来就是?草原人,万一不?忍心?让草原血流成河,难免不?会一时心?软坏了主子的谋算。别看这家伙一副没?正行的模样,脑子精明着呢!做事手段更是?天马行空,要将?这家伙糊弄过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帐外,阿努哈屯手中握着马鞭,轻轻敲击着手心?,心?中满满的无奈,她这个妹妹也是?个苦命的,因着是?侧福晋所出,自小就不?受自家额吉待见,经常在阿布面前对她各种贬低,日子久了阿布也开始不?怎么待见她,连同侧福晋也一块儿失宠了,在部落里过得还不?如一般的侍妾舒服。

记得小时候一次狼群袭击部落,居然愣是?没?人去保护这母女?俩,堂堂侧福晋居然死了连尸首都找不?到,若不?是?这丫头机灵,跑到捕兽陷阱里躲了起来,怕是?连同侧福晋一块儿被狼叼走了。自那以后,许是?阿布心?里有愧,对着这个妹妹倒是?好了起来,而额吉见侧福晋这个眼中钉没?了,也懒得再跟个小丫头一般见识,妹妹的日子才开始好起来。

随着妹妹一日日长大,出落得越发?美丽精致,部落里不?知多少青年?勇士都想攀折这朵格桑花,偏偏这丫头是?个死心?眼,就认准了当初在捕兽陷阱里救了她的索尔哈,本来以索尔哈不?高不?低的家世,只要妹妹喜欢,两人在一起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甚至连额吉也默认了此事,对两人时不?时腻乎在一起情况视而不?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当所有人都认为这两人会顺理成章地在一起,偏偏事情在她这里出现了波折,当初阿布让她嫁给噶尔丹,她本是?不?乐意的,毕竟噶尔丹早已经有了大福晋,凭着她和硕特?部唯一嫡女?的身份,给人做侧福晋那是?真委屈!可是?她从小就被当男儿教养,甚至跟哥哥弟弟们一块儿上过战场,自然知道什么叫做大局为重,所以她义无反顾地嫁到了准噶尔。

噶尔丹是?个有野心?的男人,对和硕特?部又极尽拉拢之能事,自然不?会冷落了她,甚至对她十分的宠信,部落大小事务都愿意听从她的意见,她也就慢慢地将?心?放在噶尔丹身上,甚至为了他褪下红妆,披上战袍,陪着他在战场上出生入死。

噶尔丹对她也格外不?同,可是?慢慢地她却?发?现,两人的关系与其?说是?夫妻,倒不?是?说是?袍泽,噶尔丹信任她、重视她,却?唯独没?有把她当成女?人来爱,她只能心?酸地看着噶尔丹周旋在无数女?人之间,身边的宠妾换了一茬又一茬。

阿布对她出嫁多年?都没?有孕育子嗣十分不?满,他认为这样无法彻底掌握准噶尔,于是?妹妹被送了过来,格桑花一般娇艳美丽的阿奴哈娅果然吸引了噶尔丹的注意力,她够美、够傲、也够冷!于是?,只要有阿奴哈娅在的场合,噶尔丹眼里就看不?到其?他人,阿布的目的达到了,阿奴哈娅如他所愿地迷住了噶尔丹。

但?是?她知道妹妹的心?不?在噶尔丹身上,阿奴哈娅脸上在笑,但?是?眼底充满冷漠,她厌恶着噶尔丹……面对这样的妹妹,她竟然诡异地松了口气,而阿奴哈娅也直接对她坦白了一切,她说即使?人嫁到了准噶尔,但?是?她的心?永远跟索尔哈在一起。

在那一刻阿努哈屯是?震撼的,那样眉目温柔的妹妹是?她从未见过的,仿佛只要提到那个人都能令她快乐一般。她从未那般深刻地认识到是?自己毁了妹妹的幸福,她欠了她的。

沉浸在思绪中的阿努哈屯依然保持着警觉,听到身后轻微的动静,突然回过身,正迎上掀帐而出的索尔哈,只见他面带苦笑地对她点了点头,便顺着帐篷的阴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没?有对阿努哈屯说任何话。

阿努哈屯忍不?住再次叹了口气,掀开帐子走了进去,就看到自己的妹妹眼眶微红地坐在榻上,不?由得摇了摇头,坐到妹妹身边搂住她的肩膀,低声?劝慰道:“你这又是?何苦呢?每年?盼着这么一两回见面,却?又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把人往回赶,最后苦的还不?是?你自己?”

阿奴哈娅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姐姐说的道理我都明白,我只是?……只是?忍不?住……又舍不?得……罢了。”微微的颤音泄露出她内心?的脆弱,阿努哈屯不?由得心?中一酸,她懂的,她忍不?住想见自己的爱人,却?又舍不?得他冒险,只能在匆匆一面后赶他离开,最大限度的降低被撞破的风险。

她跟这个妹妹从小并没?有多少感情,毕竟嫡庶姐妹之间的关系那就是?一本糊涂账,谁也说不?清楚。但?是?从妹妹被嫁过来以后,她反倒跟这个妹妹真正交了心?,说来有点可笑,姐妹共侍一夫竟然能和睦相处?偏偏世事就是?如此奇妙,她把心?给了噶尔丹,噶尔丹弃如敝履,依然流连花丛;而妹妹把心?给了别人,噶尔丹却?将?她奉若神女?,一头栽了进去。

阿努哈屯对此竟然奇异地没?有任何抵触,也许是?因为这些年?噶尔丹教会了她一个道理,那就是?面对一个不?爱你的人,即使?你将?自己的心?挖出来碰到他面前,对方也是?不?屑一顾的,甚至还觉得你无理取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如今噶尔丹对阿奴哈娅的求而不?得,一如这些年?的自己,这让阿努哈屯心?中生出一股报复的快意,只因她知道阿奴哈娅一直爱着索尔哈,那么噶尔丹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偿所愿,于是?她帮着阿奴哈娅与索尔哈传递消息,甚至安排私会,一切的一切只为了不?彻底失去噶尔丹。

各方反应

明黄立顶的巨大御帐内, 康熙正奋笔疾书批阅着紫禁城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奏折,梁九功默默地立于一旁伺候笔墨,眼?睛丝毫不敢乱瞟,耳朵却竖得高高的, 听着肃立于御案前的大统领喀纳对此次事件调查结果?的禀告:“奴才与刑部、大理寺诸位大人一同前往二十七个受害部落查看现场, 发现受害者身份不一,彼此之间没有什么特殊特殊的关系, 唯一相?同的就是这些人皆被一刀枭首, 手法干脆利落, 而且喷出的血迹在地上分布极为完整,显然凶徒行凶之?后连一丝血液都未染上, 这等手段可不是普通刺客能够做到?的……”

康熙手中?的御笔终于停了一瞬,抬起头:“昨晚被刺杀的二十七人均是如此??”见喀纳沉重点头后, 康熙的眉头深深皱起,行凶时间相?差不久,这意味着至少有二十七名顶尖的刺客同时行动, 而?拥有这么多高手的势力可想而?知是何等可怕, 更为可虑的是这等势力?为何宁可一次性得罪这么多蒙古部落?要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事情稍有败露, 必然会遭到?几乎所有蒙古势力?的围剿,除非背后有足以让这等势力都不惜代价的庞大利益?

“难道这些部落的人全都睡死了不成, 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发现?”康熙心中已经明白答案,却仍然忍不住要问,毕竟这是二十七个人, 不是二十七头猪, 临死前不可能一点声响都没发出吧?可是偏偏二十七个部落愣是没有一个发现异常,究竟是这么蒙古人的警觉性太差, 还是那些刺客太过可怕?康熙宁可相?信是前者,这样蒙古各部就不再是他的心头之患了。

“奴才等盘问过昨夜各部落的巡逻岗哨,确实没有任何异常,有些部落的人甚至跑到其他营地看完热闹之?后,回去才发现自个营地里也死了人,而?且从尸体的僵硬程度来看,均是半夜时分被杀,而?最早发现的部落也是在天光大亮之?后。”喀纳忍不住露出一丝古怪的神色,想?想?也知道为什么这些人大晚上肯定经常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这才没人敢随意进出,导致死了也没人知道。

康熙摇了摇头,看来那些刺客固然身手不凡,但是蒙古四?十九旗真的已经糜烂了,从这次木兰秋狝的多方?试探观察,除了少数骑兵仍然保持战力?之?外,大多数早已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与传说中?吃睡在马背上的蒙古铁骑相?差甚远,即使是声名在外的巴林骑兵和察哈尔铁骑,经过阿布凯这几次借着骁骑营调解矛盾时稍加试探,也早已不是传说中?那般不可匹敌了。

“至于巴林贝勒被害一案,奴才当日就曾前往其?被杀之?处,当时除了巴林贝勒本人是被一刀斩去头颅之?外,其?余侍卫均是死于弩箭,而?且那种箭矢正是军中?连弩专门配置的,与其?他□□所用箭矢完全不同……”喀纳微微抬眼?见康熙没有任何反应,知道这事康熙早已心中?有数,转而?接着道,“奴才特地前往巴林部见过那个幸存的侍卫,据太医所言,这名侍卫本来一箭正中?心口处,只因他心脏异于常人长在右胸,这才逃过一劫。太医从其?胸腔处取出的箭矢与现场其?余侍卫身上的一致,奴才几人反复审问过那名侍卫多次,其?所言应该属实,确实是察哈尔亲王杀了巴林贝勒,至于其?后察哈尔亲王被人劫杀一事,奴才等也曾前往察哈尔亲王遇刺地点搜索过,现场似乎已经被打扫过,并无打斗痕迹,而?且离巴林贝勒被杀之?地相?距不过一里地……”

康熙闻言扬起一抹冷笑,看来察哈尔还真是不安分呢,布尔尼就跟他老子阿布鼐一样狼子野心,没准这就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什么重伤昏迷,用点秘药和小手段改变脉象就想?瞒天过海了?真当太医院是吃素的不成,幸好?他当时多留了个心眼?,派了最精通旁门医术的左院判前往查看,否则还真有可能被糊弄过去。

最让康熙恼怒的不是布尔尼杀了奇他特,而?是察哈尔居然拥有大清视为秘密武器的连弩,即使调查出来的结果?只是军中?早已淘汰多年的劣质品,但也让康熙无法容忍,毕竟这等利器研制虽然费时费力?,但是有了基本的构架,对方?只要肯下大力?气,不见得无法自行改进,这等将?自己性命寄托在他人之?手的感觉简直太糟心了。

康熙手指在御案上敲了敲:“让巴林部那边传些风声出去,就说是巴林贝勒就是被察哈尔偷袭而?死的,其?他事情不用多提。”世人素来喜爱捕风捉影,说得多了反而?让人多疑,而?一点点似是而?非的消息却能让人联想?出无数因果?,那些死了亲人的部落自然会怀疑到?察哈尔头上。

喀纳神情略有些疑惑,但是却没有任何异议地应了下来,他对康熙的命令从来都是不打折扣地执行,而?康熙最为欣赏的也正是这一点,他需要的是听话的奴才,而?不是事事盘根究底、一心揣摩上意的官油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康熙此?时已经下定决心,此?次木兰秋狝先不动察哈尔,但是要给布尔尼找点不大不小的麻烦,让他腾不出手来干其?他事情,待他回京之?后对军备处做一次彻底的清洗,顺藤摸瓜将?察哈尔埋在京城的探子给一锅端了,最后再来收拾察哈尔,这次定要将?林丹汗后裔彻底夷灭,绝不留后患!

此?时整个木兰秋狝的气氛不再如往日那般热闹活跃,反而?处处白幡招展,远远望去宛如六月飞雪,不绝于耳的啼哭之?声阵阵传来,一股凄凉之?感萦绕在众人心头,其?他侥幸逃过一劫的部落皆有兔死狐悲之?感,便是有些旧怨的部落纵然觉得幸灾乐祸,却也不好?在这节骨眼?上多说什么,毕竟任谁家出了这等事故,心里都是窝着一股邪火,谁也不想?第一个跳出来当出气筒。

准格尔营地内安静异常,虽然部落里没有任何人被刺杀,但是噶尔丹的心情并没有好?多少,只因他的便宜岳父固始汗的嫡长子,和硕特部的世子被刺身亡了,阿努哈屯闻讯后自然是立即回了和硕特部营地,想?来在和硕特世子头七之?前是不可能回来了,毕竟固始汗的大福晋并未随行,侧福晋没资格料理世子的身后事,阿努哈屯这个嫡出格格自然是最佳人选,而?阿奴哈娅身为庶出妹妹,嫡兄过世她必然要随同前往哭灵,否则大福晋事后知晓还不生吃了她。

噶尔丹最担心的是,固始汗对自个的嫡长子素来寄予厚望,从小手把手教养长大,可谓费劲了心血,不但早早请立了世子,为了稳固继承人的地位,甚至无视乃至打压其?他儿?子,而?这个世子也不负众望地极为出色,如果?能顺利继承汗位,那么和硕特部自然是安稳无虞,偏偏如今世子骤然遇刺身亡,不但固始汗一腔心血付之?东流,人一下子老了十岁不止,和硕特部接下来肯定会迎来继承权的争斗,稍有不慎就是一场内乱。

他倒不是真的担心自己的那个便宜岳父,而?是担心这事肯定会影响到?他们?的计划,昨儿?固始汗还和他举杯畅饮,豪言要把整个草原当做自家放牧的后花园,算计着如何一步步挑拨蒙古各部和大清的关系,如何借机扩张势力?,削弱大清对蒙古草原的影响力?。

如今经此?一事,固始汗也不知是否还有那份雄心壮志,毕竟英雄迟暮、后继无人带给的打击无疑是毁灭性的,若是易地而?处,噶尔丹觉得自己就算不心灰意冷,恐怕也提不起多少兴致来图谋大业了,难不成原定计划真的要胎死腹中?了?

噶尔丹如今是抓心挠肺地着急,却只能死死忍住前往和硕特部的急切,毕竟他身为准格尔的首领,若是这会急匆匆地赶过去,怕是要惹人疑窦了,毕竟两个部落虽然联姻了,但是和硕特格格只是侧福晋,若是噶尔丹这会陪着她们?回娘家料理兄长后事,那无疑是往噶尔丹大福晋脸上扇巴掌,致其?于何地呢?大福晋的娘家人肯定不会置若罔闻的,何况如今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和硕特部,噶尔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死死忍耐,只等头七吊唁之?日再见机行事了。

察哈尔大营内,布尔尼亲王正背着手来回踱步,听着远处此?起彼伏的哭声,心头烦躁的同时眉头紧锁,想?不透究竟是谁这般大胆,竟敢同时挑衅蒙古诸部,究竟是愚蠢没脑子还是艺高人胆大?似乎后者的可能性更高些,毕竟能策划出这样一场别开生面的刺杀行动,还不留下任何可供追查的蛛丝马迹,就足以想?象这个势力?之?庞大缜密,其?目的绝不会是单纯的挑衅。

布尔尼本来心喜于这次突如其?来的大规模刺杀活动,只因蒙古诸部因此?风声鹤唳,尤其?死了继承人的那些部落就像红着眼?睛的野狼,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扑上去一阵撕咬,不过大半日光景,好?几个部落已经发生了多起冲突,若非康熙派了骁骑营在四?处巡逻警戒,及时进行了制止,只怕一些早有宿怨的部落肯定会借机生事。

布尔尼亲王为此?扼腕不已,若是康熙反应不这么快的话,只要稍稍从中?借机挑拨,就能引起整个营地的混乱,到?时候他的人就能趁机浑水摸鱼,如果?能混到?康熙身边最好?,再不然也能弄死弄残几个清廷的大人物,那么康熙为了自个的安危肯定要调动附近军队前来护驾,那么他的计划也就成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