猖狂又如?何??放肆又怎样?她如?今有这个能耐猖狂,有这个本钱放肆?眼前又有谁能拿她怎么也?她就要将这些?不可一世的仇人?踩在脚下?太皇太后?皇后?都将过去了,历史由胜利者书写,她要她们身败名裂,她要她们成为大清的罪人?,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宜敏每走一步,功力就增一层,身上的气势随着更盛一分,她从未试过将全身近三?十年的功力全力运转起?来,如?今心情激荡之下却是不管不顾,养生功法?本是温驯平和的,此时却显现出了不同寻常的威压,狷狂霸道,横扫一切!
“太皇太后,你老了,还是歇歇吧!这天下是大清的天下,这大清姓爱新觉罗,不姓博尔济吉特!”宜敏美?艳绝伦的面容带着悲悯,轻轻地凑到孝庄耳边,轻笑着道,“老东西,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你就呆在地下好好等着吧!本宫会把你心爱的东西一样样送下去陪你的一个不留!”
孝庄瞪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美?丽容颜,突然觉得宛若恶鬼般可怕,她第一次看清了那双眸子深处的森寒与憎恨,孝庄突然觉得从未有过的惧怕,这个女人?的心是冷的,冷硬得宛如?千年不化的寒冰,那种憎恨深不见底,长生天啊!她究竟招惹一个怎样可怕的东西?
“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一声声呼唤将孝庄的神智从遥远的地方唤醒,孝庄回?过神来,就看到一位老嬷嬷端着一碗汤药走到床前,轻手?轻脚地撩起?凤帐,凑在她耳边唤她。
孝庄眼珠子转了转,想起?了这人?是伺候了她半辈子的老嬷嬷,转眼看到被搁在案几上的那碗汤药,眼中闪过怀疑,冷笑道:“哀家不喝,不喝说不定还能多活些?时候,喝了没?准死得更快!到时候岂不是趁了某些?人?的心?”沙哑难听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恶意,让人?想忽视都不可能,可见孝庄的怨念有多深。
老嬷嬷昏黄的眸子闪过一丝暗芒,很快又恢复了原来的混沌,嘴里劝慰道:“太皇太后放心,这药是奴婢从内库里取得,从煎药到送药都是奴婢亲自动手?,外人?绝对没?机会动手?脚的!您身子太虚弱了,不喝药可是不成的,您若是有个好歹,皇太后岂不是要伤心了?那才真的是亲者痛、仇者快,趁了别人?的心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孝庄死死盯着眼前的嬷嬷良久,直到她茫然不解地回?望,这才缓缓吐出了口气,顺着老嬷嬷的搀扶,挣扎着坐了起?来,不过这样一点小动作就引得孝庄气喘吁吁,忍不住自嘲地道:“哀家这身子怕是真的没?用?了,恐怕没?几天活头了,便是求人?家,人?家还懒得算计呢!”老嬷嬷闻言大急,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能满面焦急地呐呐不语。
“唉……苏茉儿走了,白?氏死了,哀家身边的老人?死的死,散的散……”看了看眼前这个老态龙钟的嬷嬷,孝庄忍不住心中一酸,想她布木布泰从小就是科尔沁的明珠,此后一生虽有坎坷,却是扶摇直上,风光无限,不曾想临到晚年竟是凄凉至此,身边竟无可信之人?可托付,“如?今哀家身边只剩下你一个了……”。
“太皇太后……奴婢人?微言轻,除了为您做些?端茶煎药的小事之外,什么忙也帮不上,是奴婢没?用?!奴婢该死啊!”老嬷嬷听了孝庄凄凉信重的话语,不由得失声痛哭起?来,跪在地上连连磕头,仿佛恨不能为自己?的无能去死一样。
孝庄见状眼中却闪过一丝满意,口中呵斥道:“什么死不死的,哀家身边如?今只剩你一个可信之人?,你要是死了,哀家还能靠谁去?快别哭了,也不怕犯忌讳?”见老嬷嬷手?忙脚乱擦着眼泪,孝庄不由得摇了摇头,这人?忠心倒是没?有问?题,就是太过老实木讷了些?,也不知能不能担得起?她的嘱托。
“好了,把药端过来吧!”她必须活下去,至少现在还不能死,她要尽力多撑一段时间,至少要等到祖岚儿回?来她才能安心合眼,她还有很多事没?有交代,她不能让自己?一生的心血长埋于地下。
老嬷嬷一听孝庄肯喝药,顿时喜形于色,连忙小心翼翼地将药端给孝庄,孝庄接过药碗,很是干脆地一饮而尽,推开?老嬷嬷递过去的蜜饯:“不必了,哀家什么苦没?吃过,这点味道算得了什么?没?得影响了药效!”有人?盼她死,她偏偏不死,就算她真的没?救了,临死前她也要拖个垫背的!
孝庄至今依然懊恼天不从人?愿,本来这次木兰秋狝,她和祖岚儿已经通盘计划好了,等御驾到了草原上,祖岚儿就会设计先?除掉佟家那个祸害,好报当初离间祖孙之情的大仇,再按计划安排调、教多年的科尔沁贵女接近皇帝,得到皇帝的欢心。
然后孝庄会在适当的时机突然发难,以皇后的名义给皇贵妃扣上个罪名,趁机夺回?凤印和宫权,只要不取了马佳氏的性命,相信马佳氏和瓜尔佳氏不至于敢起?兵反抗,等她召集宗室大臣,将皇帝受皇贵妃蒙蔽,与她祖孙离心,软禁皇祖母的事情公诸于众,即使皇帝赶回?宫也已经回?天乏术了,她已经再度回?到太皇太后的位置上,任谁也不敢轻易动她!
不成想没?等皇帝离京,竟然就在途中遇刺,传来的消息称皇帝身受重伤,怕是撑不了几天了,突如?其来的噩耗让孝庄措手?不及,也逼得她不得不提前动手?除掉马佳氏,不然等皇帝一驾崩,皇贵妃位份最高,长子、次子皆是她所出,再加上马佳氏和瓜尔佳氏手?握兵权,扶持长子上位名正言顺,等到了那时候,她恐怕就真的再无扳回?的机会了。
更没?想到是,皇帝竟然对她这个抚养他长大的皇祖母如?此防备,对马佳氏如?此偏袒,竟然临走都不忘留下圣谕护着那女人?,有了喀纳这个禁卫军大统领撑腰,难怪皇贵妃那般有恃无恐,敢直接带人?堵上慈宁宫,只可恨她的身子不争气,关键时刻功亏一篑!
否则以她太皇太后之尊,就算强行闯关又如?何??难道还有人?敢杀她不成?只要她能成功出了慈宁宫,就是另一番局面了,就算皇帝真的没?了,只要她在宗亲大臣中登高一呼,谁当皇帝还不是她说的算?可恨她竟被马佳氏那女人?唬住了,没?得失了最佳的时机。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指望祖岚儿了,毕竟她随驾出行,近水楼台先?得月,一旦皇帝驾崩,近在咫尺的皇太后炮制份遗诏不过是举手?之劳,只要有了大义,面对马佳氏至不济也不会毫无还手?之力。
所以她拼着这把老骨头,也定要撑到祖岚儿回?宫之日,何?况皇后虽然失宠,却还没?被废呢!到时候区区一个皇贵妃又算得了什么?届时她定要将马佳氏加诸在她身上的耻辱百倍奉还!
为谁解惑?
宜敏一身月白牡丹旗装, 梳着精致的?把子头,上面斜插一支金凤含珠簪,旁边点缀着几朵绢花,说不出的?清新明?丽, 端坐在钟粹宫正殿大椅子上, 旁边案几上堆了一叠内务府各处递上来的?册子,宜敏正拿在手上一本本慢慢翻看, 偶尔有不明?之处就出声?问询, 束手恭立在不远处的?各处管事按着顺序出列回话, 直到宜敏满意点头才敢小心翼翼地退回去?,然后偷偷在背地里抹汗, 庆幸自己顺利过关。
也不怪内务府各处管事如此胆战心惊,毕竟这?可是关系到他们能不能继续捧着手上饭碗的?大事, 自从宜敏彻底执掌宫务以来,内务府管事不再应声虫一般的角色,而是真正有了实权的?肥缺, 这?些管事用不着再欺上瞒下地偷偷弄权了, 他们可以理直气壮地挥霍手中?的?权力使唤人,比起其他奴才自然而然有了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是以谁也不愿意丢了手中?的?差事。
可惜皇贵妃从来不是个好?糊弄的?主,虽然放权放得极为爽快, 制定的?规矩却比原来要严格得多,规定了每一分银子都要入账,当然若是你有本事将帐做到连皇贵妃也看不出端倪的?地步, 那就算你有本事, 可万一被查出猫腻,那么?你这?个管事也就做到头了, 底下有的是人想要取而代之。
是以宜敏放权之后不但没有让宫务变得混乱,反而更加井井有条起来,只因比起冒险向主子钱袋子里伸手,这?些奴才更重视高人一等的?体面,何况只要手中?有了权,何愁没人主动将银钱送上门?他们又?何必冒着杀头的风险去惹主子不快呢?
宜敏细细翻阅完案几上所有册子之后,已经是日上中?天了,如释重负地将最后一本册子丢在案几上,宜敏轻轻压按着自己发胀的?额头,任谁连续几个时辰不停用心默算那庞大的?数字都会?头疼的?。整个后宫人员何止数千,每月方方面面的?用度更是繁琐如牛毛,亏得宜敏内力已有小成,又?都是上辈子做惯了的?事情,这?才能一个上午就搞定所有的?账册,换了其他人怕不是要十天半个月了。
宜敏看着底下那一排排站得笔直的?管事,面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本宫对尔等?这?个月的?表现很是满意,有功则赏是本宫做事的?原则,尔等?若有何要求不妨道来,本宫自会?酌情考虑。”虽然账面上微有瑕疵,但是水至清则无鱼,她也不想做一个人见人怕的?主子,适当的?时候也要松松手,给底下的?奴才一点甜头吃,否则还有谁肯甘心为你卖命?
“奴才谢主子,这?些事情都是奴才等?的?本份,岂有厚颜讨赏的?道理?”内务府总管噶礼带头跪下行礼,话里话外都是恭敬小心,却是将宜敏的?施恩不着痕迹地推了开去?,他可不想这?位主子将人心都拢了去?,到时候他这?个总管岂不是形同虚设?
宜敏美眸微垂,冷冷地睨了噶礼一眼,芊指轻敲座椅扶手,似笑非笑地道:“噶礼总管倒是个本份的?,不过这?话倒是有趣得很,难道噶礼总管要代表所有的?管事拒了本宫的?恩典?”
噶礼闻言顿时脸色一白,听这?语气就知道皇贵妃定是心中?不悦了,不用抬头看他也知道这?位主子如今定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额头不由得冒出了冷汗,他怎么?忘了面前这?位从来就是眼里不揉沙子的?主,掌管后宫的?十来年,犯在她手里的?管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哪个能有翻身的?余地?
跪在噶礼后面的?管事们纷纷用眼神凌迟着前面的?背影,心中?暗骂噶礼多事,谁不知道在这?紫禁城里,赏也好?、罚也罢,都要看主子的?心情而定,没有奴才置喙的?余地,何况皇贵妃是什?么?人?那可是言出必行、说一不二的?主,既然说了会?考虑众人的?要求,那就绝不会?信口开河,对一众奴才可谓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在场的?众人虽然大小是个管事,但是试问谁没有个需要求人的?时候,如今噶礼一句话把皇贵妃难得的?好?意顶了回去?,不但可能惹得皇贵妃不悦,更是断了一些人难得的?机缘,如何不遭人恨?
要知道宜敏平日里积威甚深,可不是天天发善心的?主,哪有奴才敢求到她面前?如今难得她心情好?,竟然有人敢扫了她的?颜面,她岂能善罢甘休?就在宜敏冷笑一声?,正打?算发作的?时候,却见尚嬷嬷匆匆进来,附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宜敏脸色微变,挥手示意尚嬷嬷站在一旁,她不再理会?噶礼,只是淡淡地对众人宣布:“本宫既然开了口就不会?收回,你们但有所求就报到钟粹宫大总管那里,本宫自会?酌情考虑,成与不成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奴才叩谢皇贵妃娘娘恩典。”这?些管事被宜敏突然其来的?话砸的?一阵眩晕,只觉得幸福来得如此突然,他们自然不敢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但是一些他们看来极为难办的?事情,到了皇贵妃手里简直就不值一提,得偿所愿的?机会?还是极大的?。
就算那些本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启齿的?人,如今有了皇贵妃这?句话,也是喜笑颜开,明?面上不能讲,还不能私下里去?寻钟粹宫大总管不成?顿时一场风波消弭于无形,所有人心里都对尚嬷嬷感激不已,简直就是及时雨阿!噶礼也趁机偷偷擦了擦冷汗,下定决心以后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发昏了,皇贵妃可不是他能得罪的?主。
宜敏冷眼看着众人迅速地退出钟粹宫,盯着噶礼看了好?一会?,直到他身形微微颤抖才慢悠悠地收回目光,这?奴才莫不是内大臣当久了,连自个的?身份都忘了?今日竟敢当着众人驳了她的?面子,谁给了他这?样大的?胆子?
今日若不好?生?震慑一番,来日还不知道会?干出些什?么?事情来呢!别?以为她不知道噶礼这?奴才收了惠嫔和明?珠多少好?处,三?阿哥保清从小养在噶礼府里,这?奴才难保不会?有什?么?别?的?想头,但愿这?个奴才是个识相的?,否则别?怪她手下不留情!
“嬷嬷,你说皇上已经进城了?”宜敏暂时抛下心中?的?打?算,转而问起刚刚赖嬷嬷匆匆禀报的?话,原来康熙已经日夜兼程赶回了京城,就连宜敏也没知会?一声?,若非宜敏早就料准了康熙必然会?回来一趟,说不定也发现不了他的?行踪呢,可见康熙此行做得有多隐蔽!
“回主子的?话,奴才刚刚得到消息,说是皇上已经进了神武门,想必不久就能进后宫了。”尚嬷嬷连忙将所知的?消息全都说出来,毕竟主子从昨儿起就千交代万嘱咐,一定要盯紧了各处宫门,一有皇上的?消息立刻来报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宜敏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绝美弧度,甩了甩帕子站了起来:“很好?!本宫也该去?慈宁宫看望太皇太后了……嗯,对了,可别?忘了将那些上好?的?药材带上。”她等?这?一刻等?很久了,就让她好?好?地为康熙演上一出好?戏,这?将会?是孝庄最后的?舞台,希望这?位太皇太后不要让她失望才好?呢!
康熙全身包裹在黑色斗篷之中?,兜帽掩住了他的?面容,不走?到近前细看,相信没有人能一眼认出他来,一身风尘仆仆的?康熙显然赶了极长的?路,气息明?显有些不稳。
不过康熙没有歇息片刻,快步疾走?在通往后宫的?宫道上,侧后方紧跟着的?禁卫军大统领喀纳,前后都有禁卫随行,将一路上遇见的?宫女太监驱赶开去?,以免泄露康熙回宫的?消息。
至于巡逻的?侍卫更是不用说,有喀纳这?位大统领在,自然没人敢有二话,毕竟这?样一群气势逼人的?禁卫明?显不是普通的?宫廷侍卫,明?哲保身是宫廷生?存的?第一要务,以至于一身黑斗篷打?扮的?康熙可以如入无人之境般在后宫横行。
“魏珠,近日后宫情况如何?”康熙一边快步走?着,一边低声?询问跟在他另一侧的?一名太监。这?名唤魏珠的?宫人年约30岁,一身普通内监装扮,面目忠厚老实,看起来毫不起眼,但是从他能够与喀纳并肩而行就知道其地位不低,至少在康熙心中?,地位应该不在喀纳这?位禁卫大统领之下。
“回皇上,由于三?天前太皇太后不曾顺利出得慈宁宫,此事已经被皇贵妃娘娘压了下来,宫中?不曾传出任何风声?,那些接到太皇太后懿旨的?宗亲也以为太皇太后只是旧病复发,即使有所疑惑也没人敢造次。”
魏珠从斜后方偷眼看了看康熙,见他面色不变,周身凌厉的?气势却松了一松,显然对宗亲的?识相颇为满意,于是接着道:“至于皇后娘娘,当场就被皇贵妃娘娘命人送回了长春宫,不过从那日起皇后娘娘行为就有些怪异,看起来像是神志不清的?模样,却不肯让太医诊断……。”
康熙闻言冷哼一声?:“神志不清?怕是借故脱身吧!以后皇后之事不必再报,朕自有主张!太皇太后如何了?”他对皇后这?个毒妇早就死心了,当年让她在长春宫礼佛已经是他顾念结发之情,这?才给她最后一份体面,就算这?些年她私底下时不时做些小动作,他看在眼里却懒得计较,如今既然她觉得好?日子过够了,他不介意收回对她的?最后一点顾念。
“太皇太后自那日发病就一直卧榻不起,太医说太皇太后这?次的?病情极为凶险,若不好?生?看顾恐怕熬不过这?一关,皇贵妃娘娘只得每日亲自过问太皇太后的?病情,送到慈宁宫的?药材都是最好?的?,有些据说还是皇贵妃私库里的?好?东西,只是太皇太后对皇贵妃不假辞色,每次见面都……都恶言相向……”
魏珠说到这?里就停了口,不敢再说下去?,其实何止是恶言相向,凡是听过的?人都觉得不堪入耳,简直就是泼妇骂街,对于能够一直微笑以对的?皇贵妃简直是高山仰止,这?才真的?叫大度容人呢!魏珠只能在心中?对着太皇太后偷偷腹诽,不敢表现出任何的?鄙夷,更不敢对康熙重复那些污言秽语,不管皇上和太皇太后之间有再多的?不痛快,太皇太后毕竟是皇帝的?亲祖母,彼此间血浓于水,哪里轮得到他这?个当奴才的?说嘴,万一皇帝什?么?时候就顾念起旧情,倒霉的?还不是他这?个当奴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