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1)

结果就是,造谣者被公司雪藏,刊登不实报道的媒体花了三个版面来向兰西道歉。兰西的演艺生涯不仅没有因此受影响,反而赢得了大量同情票,让原本不认识他的网民都关注到他。

我们带着感激和膜拜之情寻找了那个神秘的楼主许久,都无果,直到有一天,Carry被兰西整天不务正业地找“恩公”行为惹急了,便当着他的面打开网站,登录账号,大家集体瞬间石化了。原来Carry就是那个发帖子的楼主,她把自己关在办公室的那三天里,购买了一堆水号,用IP编码器分裂成不同人顶帖爆料,最终激起网民的共鸣,无声地给兰西打了漂亮的一仗。

兰西因为这件事身价暴涨,给她的提成也比以前提了几个档次,她投在购买水号和IP编码器上的钱不知赚回了多少倍。

最难得的是,在我们向她表达内心的崇拜之情后,她只是捋了捋厚重的齐刘海,扶着黑框眼镜淡淡一笑:“动什么都别动我的饭碗,否则,哼。”

意味深长的尾音让我们不约而同地摸了摸起了层鸡皮疙瘩的手臂。

所以,我一点也不会怀疑,若兰西没有听话地如期赶到苏梅岛,让片方告兰西毁约,她不仅拿不到这部戏的提成还因此扣奖金,如此大动她的饭碗,她绝不会食言――立马横尸查汶海。

为了不闹出人命,也为了不让中国经纪人界流失这样一个人才,兰西听话地重返苏梅岛,临去前像个老妈子般对我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接近程靖夕。

我一面小鸡啄米般地点头,一面想,在我心里,早已将程靖夕定位为洪水猛兽那一级别,自然会绕道远离他,所以,兰西这个嘱咐简直就是对我智商的侮辱。

后来事实证明,我的确是高估我的智商了。

夜里收拾行李的时候,我才发现一直装在包里的护身符不见了。

那是老宋亲自到普陀山给我求来的护身符,佑我一生平安,这也是老宋留给我的最后一份生日礼物,我自然视若珍宝。

我认真回忆了一番,记起最后一次看见护身符,是白天在老宅收拾行李的时候,误将装有护身符的零钱包落在了浴室的梳洗台上,因为当时正在擦拭弄脏的皮包,没想手拙,弄湿了内层布料,我唯恐护身符被浸湿,连忙拿出装有护身符的零钱包。

本想着走之前带走,哪知苏荷一通电话打来,我和兰西怕她等得急,就匆匆忙忙离开了。之后被程靖夕那一惊吓,加上入住新房的琐事,忙忙碌碌间,就忘了这件事。

落下护身符这件不幸的事中,幸运的就是程靖夕白日里明明确确地说了,他不想要这房子了。我总不能让护身符躺在老宅里被老鼠蟑螂霸占了吧?当然,更不能便宜了程靖夕那家伙,万一哪天被他发现给丢了怎么办?所以,我必须把护身符拿回来。

没有丝毫犹豫地,我爬起来穿衣洗脸,准备夜探旧居。

我十六岁的时候,正值青春叛逆期,是个不安分的主儿,逃课、夜归的事没少干。

老宋虽然是个慈父,但独独在跟学习有关的事上严格到令人发指。

那个时候,老宋俨然就是一部复读机,时不时声情并茂地给我重复他的血泪史:“小慈啊,你不要生在福中不知福啊,想当年,爸爸可是想读书都没有机会,那会儿我初中毕业考职校差三分没考上,想问你奶奶要钱补考可是又没钱,如果我有你现在这样的条件,肯定会努力学习找到好工作走上人生巅峰……”

我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爸,话别说得太绝,你那会要是有我现在这样的条件,说不定就不思进取了,整天想着怎么追人家小姑娘,成为纨绔富二代败光家财走向人生低谷。”

我因为这句话,被老宋禁足了一个月,还是在寒假的时候。

况且,这寒假还是我盼了半年之久才盼来的寒假!

我崩溃了,感觉人生无望了,整天以一副病入膏肓的脸面对我家的清洁阿姨以及我爸特意请来看着我的“保镖”们,看得他们心惊胆战。后来有一天苏荷来看我,她先是被我病入膏肓的样子吓了一跳,以为我得了不治之症,命不久矣,在得知真相后,她神秘地凑近我,问:“你听过长辫子姑娘的故事吗?”

我把头靠在床垫上,面无表情地说:“哦,听过,就是那个长着长辫子的姑娘想搭免费火车,结果到站跳车的时候,头发太长被车门夹住,最后死翘翘变成厉鬼的恐怖故事吗?”

“什么鬼故事!”苏荷翻翻白眼,“你能不能看点有营养的东西,我说的是格林童话里面,长辫子姑娘把头发放到窗外让王子顺着爬上来幽会的故事呢。”

原来是个关于偷情的故事,也不见得多有营养。

如果放在往常,我一定会很雀跃地和苏荷深入探讨一下其中细节,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我实在没有心情。

苏荷说:“喂,宋初慈,你是被关傻了吗?就不知道借鉴人家爬窗户这件事吗?”

我苦着脸道:“我又没有长辫子。”

苏荷静了一会,下了结论:“果然是关傻了。我的意思是,你看,你的房间虽然在二楼,但你家院子里这棵歪脖子大树的枝丫刚好伸到阳台,且生得还算粗壮,虽然你最近胖了不少,但它也还在能承受你体重的范围内,你完全可以翻窗出去。”

将她的话在脑中过滤了一番,我瞬间就从病入膏肓的患者转换到了女神经病的角色,一跃而起,将毫无防备的苏荷扑倒在床,往她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苏荷,你真是我的贴心小棉袄!”

苏荷嫌弃地推开我,用手背擦着脸道:“离我远点。”

隔天苏荷就和兰西借着温习功课的借口,陪我在树上爬上爬下了多次。这棵树长得很“懂事”,枝繁叶茂的,枝丫宽度和坡度都很人性化,唯一让我感到无奈的是,从这棵树下来到院子后,还得从铁门之间的缝隙穿过去,才真正算得上是逃到了外面的世界。

当年我正是身体茁壮发育时期,饭量很大,身材其实是有点横向发展的,为了能顺利进出铁门,我默默减了不少饭量和零食。苏荷就常说,我能扼杀掉向球靠拢的悲惨青春期,保持如今的白骨精身材其实要谢谢这扇铁门。

当然了,我的胸前十年如一日没有波澜也是在当初发育时期拜铁门所赐。但,老祖宗不是常说,有得必有失,在这个问题上,我表示看得很开。

上了大学后,我就再也没干过离家出走这档子事。

歪脖子大树和铁门一时间没了用武之地,我私以为它们一定很孤单。如今,能与它们再次亲密接触,着实是件令人倍感怀念的事。

但环顾了一下四周,无边的夜色下,树影斑驳的别墅背后,修剪整齐的杂草上挂着夜露,连只夜巡的虫都没有,此刻我的境地,实在不适合怀旧。

我脱下外套,好不容易从铁门外钻进来,胸口已是一阵痛。初冬的夜,虽然不比隆冬的凛冽,但吹在身上依然湿冷。夜风呼呼地灌进衣领、袖口,那感觉,就像吞下整整一罐薄荷糖,让胸口的痛更加明显。

万籁俱静中,我双臂环抱在歪脖子树下观望了会,握着拳头深吸了口气,抱着树干开始往上爬。

爬树这一行为,我生疏了好几年,所以现在爬起来并不是那么利索,有几次脚底打滑还差点掉下去,所幸的是,歪脖子树并没有为难我这个老朋友,花费了些时间后,我便靠近了窗户,轻轻一推,就开了。

我在心中对自己宝刀未老的行为很是佩服,愉快地迈了过去。脚落在柔软的地毯上,轻得几乎没有声音,我关好窗,整好窗帘,转身正待走向浴室,余光扫过床上时,猛然间就被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重重撞在窗户上,发出不算小的声响。我及时捂住了嘴,没让尖叫声漏出来。

我定格在原地,不敢动弹,屏住呼吸瞪着床上紧闭着眼的程靖夕,他似乎睡得很沉,我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他居然连个翻身都没有,这倒霉孩子,要是遇上入室盗窃的,他一定会被偷得只剩一条内裤,说不定还有劫色危险。

但我现在没工夫担心他会不会被劫色这个问题,我眼下的处境,更值得忧虑些。

什么叫作进退两难,我算是深刻体会到了。

若现在转身原路返回吧,又似乎对不起我半夜“千里迢迢”从城南赶过来的行为,也对不起方才我那被铁门压过的胸。

这么一想,退路是没有了,只有硬着头皮按原计划实行。

又心惊胆战地观察了会,见程靖夕没有醒过来的意思,我沿着窗帘慢慢伏下身来,贴着地毯,一面匍匐前进,一面时刻注意着床上的动静,满腹疑虑。

程靖夕怎么会在这里?

当然,房子是他的,他出现在自己家也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但白天他曾表示过对房子的嫌弃,就算他是个善变的人,可变得如此之快我还是头一次见。

最让人想不通的是,屋内那么多客房,还有老宋的大居室在先,他为什么要跑到我的房间,睡在我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