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1 / 1)

“给我的?”我接过手机,又怔了怔,“谢谢,回国后我会还你的。”

他沉声道:“随便你。”

这一次,直到吃完饭,坐上去拍摄场地的车,程靖夕都没再和我说过一句话。上了车后,他把后排的挡板一放,与坐在前面的我和袁北辙隔成两个空间。

袁北辙和我尴尬地对视,我指了指后座,用口形问:“他生气啦?”

袁北辙用口形回我:“是呀。”

虽然不知道程靖夕为什么心情不好,但过去的经验告诉我,一般这种时候,都别找他说话,说了他也不会理的。最好保持安静,等到他愿意开口找你讲话,那就说明他已经独自消化掉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我一直觉得程靖夕这个习惯有些自虐,什么都放心里,太容易憋出内伤了。

车在一片田园间开了差不多十几分钟,我们路过一大片羊群,一群奔腾的马群,还有看不出什么品种的果园,在看到一大片薰衣草组成的淡紫色海洋时,我兴奋地从窗户探出了半个身子,然后被袁北辙胆战心惊地拉了回来,他压低声音说:“宋小姐,请注意下我们是在时速七十码的车上。”

我吐了吐舌头,抱歉道:“对不起啊,我有点太亢奋了。我看电视一直以为要到普罗旺斯才能看到薰衣草花海呢,没想到这里也能看到。阿辙,不拍摄的时候,能载我来这玩吗?”

袁北辙笑笑,说:“那片薰衣草是Star农场的,你想来随时都可以,就是我不在,你也可以坐农场的电瓶车,或者直接骑马过来。”

我说:“哇,我们都开了这么久才路过这片薰衣草,Star农场到底有多大?”

“喏。”袁北辙朝前指了指,“看见前面那条大路了吗?以我们出发的地点为中心,到那条大路,是农场的半径,其实在澳洲的农场中,这只能算是中等面积。”

“这还算是中等?”我夸张地哇了声,世界观遭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我靠在坐垫上,分析道,“我还以为昨晚已经走到农场里面了,要怪就怪这农场太大了,我走那么久都没见到人。”又由衷地叹了声,“哎!地多人少的国家真是天堂,哪像国内啊,有些人花光父母一辈子的积蓄,才买得起一块栖身之地,还得背上房债。”

袁北辙表示很赞同,车子驶入大路,路上的车和人渐渐多了起来。会议以后,我们移步到了拍摄点的海滩,海岸边已经有几辆车在等候,李大鹏给我的资料上说,这次Umiss珠宝请的代言人是当红模特李荔安。说实话我还挺喜欢李荔安的,她是那种富有异域风情的张扬熟女,但又不会显得俗气。

车刚停稳,我的车门才推了一半,就看见一双又长又白的腿从我眼前掠过,看得我眼睛都直了,再往上看点,那一身薄荷绿连衣裙的李荔安热情地对程靖夕伸出手:“程总您好,我是李荔安。”

程靖夕点点头,像没看到李荔安伸过来的手,直接绕过她往前来接洽的那一拨人走去。眼看美人的手尴尬地僵在半空中,我连忙走过去,一把握住她的手,说:“你好,我是这次广告案的负责人,我可喜欢你了,你给《丽人》拍的那组凡尔赛新娘真好看,我还……”

没等我说完,李荔安就保持着礼貌的笑容抽出手,然后迈着猫步走了,留给我一个婀娜多姿的背影。

这下换我尴尬了,我没趣地摸摸鼻子,抱着资料跟上大部队。

导演组在沙滩上围了一大块场地开始拍摄。程靖夕自然是同导演坐在一起,指点拍摄,本来作为三方代表中的一员,且是广告案的主创人员,我也应当同他们坐在一起,拿着卷成筒状的A4纸有模有样地指手画脚,只是现实是残酷的,我刚靠近那一大群人,还没说上话,就被人当成是程靖夕的助理,支使我去买饮料了。

我悲愤地往沙滩中心的小卖部走去,回头望了望那一大群人,又低头打量着自己一身T恤休闲裤的装扮,莫名地有些淡淡的忧伤。要知道为了澳洲之行,我可是准备了七套不一样的衣服,包括平时没什么机会穿的小礼服,当时我就在想,既然是来拍广告,自然得和Umiss老板打交道吃吃饭什么的,怎么说我现在是公司的代表,总不能丢了脸面,可是理想和现实是差距的。

小卖部穿沙滩风背心的金发小哥背对着我摆货,我敲了敲柜台,无精打采道:“二十六份柳丁果汁。”想到程靖夕不吃甜食,又改口道,“二十五份吧,再加一份苏打水。”

说完我又觉得不对,这里是墨尔本,我说中文人家听得懂吗?可是柳丁果汁和苏打水用英文怎么说来着?我正绞尽脑汁地去组织语言,金发小哥就甩过来句标准的京片儿。

“就来,小姐。”

金发小哥转过身,对我露出白花花的门牙,我眼睛都看直了:“Jensen?!”

“小慈?!”Jensen一愣,丢下手中的瓶子,直接翻身跳出柜台,将我抱了个满怀,“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与你相见了,小慈,难道……是你特意打听到我的下落,然后来找我的吗?哦,My God,上帝一定是听到我的祷告了。”

我连忙出声打断他的幻想:“没有啦,我是来这边拍广告的,真没想到能在这碰上你,我也很意外。”

Jensen水汪汪的蓝眼睛又开始闪烁了,一把抓住我手,举到面前吻了一下:“上帝让我们重逢,就是告诉我们要珍惜彼此的缘分。”

我颤抖了一下:“你现在改行做诗人了?”

“我……”

一只手朝我们交握的双手劈了下来,我只觉得身子被那么一拽,跌进了某人怀里,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程靖夕冷冷地看着我,问:“让你买的饮料呢?我渴了,你好慢。”

我小小声地抱怨道:“你把我的手劈得好痛。”

他松开我的手:“抱歉。”

和我比起来,Jensen就严重多了,被直接劈到地上去了,他拍着身上的沙子爬起来,指着程靖夕道:“你是谁,放开我的小慈,想要动手吗?!”

看样子,Jensen已经完全忘记曾有过一面之缘的程靖夕。

程靖夕将视线移到他身上,眯了眯眼:“你的什么?”

Jensen握着拳重复道:“我的小慈!”

眼看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大对,我连忙挣开程靖夕,往他俩中间一站,隔开他们,嬉皮笑脸地说:“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Jensen,我的外国朋友,这是程靖夕,我的……”Jensen和程靖夕同时望向我,本来我是想说“我的中国朋友”,可想到之前程靖夕说过我们连朋友都不是,于是我那句话卡在喉中,半天才憋出几个字,“我的客户!”

话音刚落,我的身子又被硬拽了过来,扯进了程靖夕的怀里,他说:“客户?那么你是不是该做好一个供应商的本分?”

“啊?”我不解地睁大眼。

“走,去拍摄。”他揽着我走,步子迈得很大。

我被他拽得踉踉跄跄:“等、等一下,我还没买好饮料呢。”

“喂!小慈,等等!”Jensen也跟着追了过来。

程靖夕沉下声,加快步子:“不喝了。”

“可你刚才不是说你渴了?”

他沉下脸,走换成了跑:“不渴了。”

“我们为什么要跑?”

“别人在等。”

程靖夕揽着我直接冲进了人群,在导演旁边的遮阳伞下坐下,Jensen还在叫我,我回头想去看,刚转到一半,就被程靖夕扳了回来,他皱着眉说:“你和他很要好?竟然让他亲你的手?”

我振振有词:“虽然我英文不行,但外国人的礼仪我还是很懂的,他们见面都是互吻脸颊,亲吻手,代表对女士的尊重。”

程靖夕不说话了,看样子,是被我渊博的学识震慑到了,我不由得窃喜。眼看Jensen在人群外到处找我,我站起来热情地对他招招手:“Jensen,我在这里。”

“小慈!”Jensen好不容易挤过人群,眼看就要来到我身边,又被袁北辙给拦住了,真是命运多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