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当面嘲笑未来老板的设计,这不是欠揍吗?我恨不得把刚才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给吞回去。
我连忙一个大鞠躬,握住李大鹏的手:“李总,我刚才和您开玩笑的。那怎么会像鸡呢,鸡能长那样吗?!不管母鸡公鸡,都长不成那样威武的大鹏啊,更何况还是《西游记》里佛主座下那只大金鹏。”说完这话我觉得我好虚伪,心里都忍不住唾弃起自己。
我每说一次鸡,李大鹏的嘴角就抽一次筋,一番奉承完后,他脸部表情已经僵硬无比了。难得他还能强颜欢笑,扯出个跟几百年没吃饱饭似的苦笑:“看来宋小姐很幽默呢。”
阮文毓立马打圆场道:“外面风大,我们进去说。”
进了房间,我才感受到艺术家的氛围――乱到不堪入目。员工的桌子跟经历过龙卷风一样,广告纸、颜料到处都有,最惊悚的是,一张桌上还躺了个人。
我们艰难地越过这些“障碍”来到总裁办公室,李大鹏热情地问我:“宋小姐喝咖啡还是茶?”
我连忙说:“咖啡!”刚才走过来时,我看见外面一人挖挖鼻子又把手伸进茶盒里抓茶叶来着,我顿时一阵恶寒。
李大鹏冲外面喊了声:“安杰拉,一杯茶,两杯咖啡。”转身把堆在沙发上的材料一手肘抹开,“宋小姐,请坐。”
我坐直身子,说:“李总你别客气,叫我小宋就行了。”
“好,我以后就叫你小宋了。”然后李大鹏又转头对阮文毓说,“阿毓亲自打了招呼的人,就是我亲妹妹,你喊我大鹏哥就行了。”
于是,我乖巧地叫了声:“大鹏哥。”
此时,一个彪形大汉走了进来,端着个盘子,刚听见我这一声娇柔的“大鹏哥”,本来没啥光的眼睛立马雪亮了起来,往我和李大鹏身上暧昧地来回扫视。
李大鹏指了指桌上:“放在这就可以了。来,认识下,这位是宋初慈,我们的新成员小宋,这是安杰拉。”
我再一次差点摔下沙发,方才李大鹏喊“安杰拉”时,我以为那是一个娇小美艳的姑娘呢,凭什么这五大三粗的大汉叫安杰拉?!
安杰拉朝我伸出手,我连忙回握。他给我们放咖啡和茶,动作尽显汉子的不拘,手都伸杯口里了,完了李大鹏还热情地对我说:“小宋,快尝尝,我们安杰拉冲的咖啡可是一绝,保准你喝了再也不会想去星巴克送钱。”
在三个人的注目礼下,我只有内心泪奔却面带微笑地喝了口。
好在李大鹏给我开的工资和福利都不错,不然以那吓死人的第一印象,我肯定早跑了。
我和阮文毓从办公室出来时,刚才还一片死气沉沉的人全都活了过来,纷纷对我投以暧昧的目光,我打了个哆嗦,拉着阮文毓赶紧走掉。
上了一个月班后,我就庆幸自己当初没有跑掉。公司里的人虽然毫无做广告的气质,但个个都很能闹,尤其在交作品的前几日,更会变身愤世嫉俗,把自己不当人往死里糟蹋的小愤青。
我这才恍然大悟,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很不巧正是他们交作品的前几日。
或许是我当时那声“大鹏哥”把安杰拉给震慑住了,他一直以为我是他未来老板娘呢,对我特别献殷勤,后来知道李大鹏只是为了给朋友个面子才聘请我后,他就把我当丫鬟般使了。动不动就是“小宋,去给爷复印资料”,或者是“小宋去给大爷我冲杯咖啡”。
他也只是嘴上讨个痛快,平时对我还是很照顾的,知道我是新人,总会给我的工作查漏补缺,我做不来的事,他就加个班顺便帮我做了。所以,他使唤我时,我还是没意见的,当还人情了。
可有一次,他这么使唤我时,刚巧被李大鹏撞见了。
李大鹏把他拎去办公室,啪一声关上了门。
十五分钟后,安杰拉黑着脸出来,往座位上埋头一坐,就不动了。我凑过去,问他:“我们李总把大爷您给咋啦?”
他幽怨地瞥我一眼,道:“我现在知道了,李总是看在老板娘的面子上卖人情。”
阮文毓?这不瞎扯淡吗!
我当他是被李大鹏骂了,心里不痛快故意抹黑李大鹏。直到经历那一件事,连我也开始怀疑阮文毓和李大鹏是不是那种关系了。
事情是这样的……
有一天我在家里晾衣服时,阮文毓捧着瓜子上来串门,他忽然凑近我,盯着我的嘴,出神地看着。
搞得我小心脏怦怦跳,以为阳光过于明媚把我照成绝代佳人,我正考虑要从哪个方向给他一个大耳刮子时,阮文毓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护唇膏递给我,说教道:“你看看你,这个干纹,这个唇色,粗糙得和我脚底板一样了。看到你这个样子,谁会有想吻你的冲动?”
他又不忍地撇撇嘴,噔噔噔地跑下楼了,过了一会儿,又噔噔噔地跑上来,抱着一个小箱子,往我面前一放,道:“我这里各种功效的唇膏都有,现在市面上那种几合一的唇膏其实没什么效果,有针对性的才好。我想想啊,你得先用最基础的……”
我站在那里,瞪着一箱子的护唇膏就愣住了。
我可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和一个男人探讨护肤品啊!难道阮文毓他……
本来他长得就过于清秀,眉目特柔和,和粗犷的李大鹏站一块,怎么看怎么和谐啊。这下我对他与李大鹏的关系,更想入非非了。
真没想到阮文毓是个理想的男闺蜜,我对他忽然就有了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态度也亲热了起来。经常做了菜喊他一起吃,周末苏荷没空陪我,我就叫他和我一起去逛商城。
某天下了大雪的午后,出行不便,我俩在院子里搭了个小台子,阮文毓搬出张茶桌给我煮梅花茶,梅花是现摘的,配上他私藏的茶特别好喝。
我靠在小躺椅里,抱着小暖炉,饮着小茶,觉得小日子可真是美好,然后就有点乐不思蜀了,望着白雪红梅的美景,我问阮文毓:“有件事,我好奇很久了,不知道该不该问。”
阮文毓给我斟满茶:“你且说来听听。”
我就“不耻下问”:“这个院子里,明明种的是梅树,为啥不叫梅园,要叫梨园呢?”
阮文毓震惊地瞪着我,啪一声放下茶壶,转身就走进屋里去了。
他气得真是莫名其妙,我立马用手机查了一下,这才知道“梨园”是古代对戏曲班子的别称,源于唐玄宗时期。就是到了21世纪,也有些人在习惯上仍把剧团称为“梨园”,称戏曲演员为“梨园子弟”,把几代人从事戏曲艺术的家庭称为“梨园世家”,戏剧界称为“梨园界”等等。
阮文毓他家是名副其实的梨园世家,所以,将住的地方称为“梨园”确实很应景。
而这个典故,但凡是学过历史的都知道,我居然不知,也难怪阮文毓会对我露出那副“离这个白痴远点,否则跟她站一起久了会拉低智商”的表情了。
我正要去找阮文毓为自己的智商伸冤,手机却响了,低头一看,又是陌生的座机号。我立马就来了气,心想这阮文毓还真小气,我按下接听,“喂”字刚从口中吐出,就眼睁睁地看着阮文毓端着盘切好的水果从屋里出来了。当时我就愣住了,因为我分明听到电话那头的喘息声。
“看到我有必要这么惊讶吗,瞧你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阮文毓鄙夷地嘲笑我。
我愣住了,而就这么一愣神,电话那边没了声音,传来一阵嘟嘟声。
“怎么了?”阮文毓问我。
我机械地放下手机,看了眼屏幕上那个陌生号码的未接来电,又看了眼阮文毓,摇了摇头:“没事。”
不是他,那么那个一直给我打骚扰电话的人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