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唯一剩下的只有被撕得粉碎泛黄的悼念亡夫词。

沈微雨面色蓦然一沉，道：“挖地三尺，也要将盗墓之人给我找出来！”

绿竹应了声，道：“公主，我这就去查。”

雪势没有半分想退下去的意思，反而是越下越大了。

沈微雨站在林缙之墓前，却是红了眼眶。

她的拳心被紧紧攥起，一拳被打在了身旁枯木上。

枯木婆娑，风雪凋零，本就被暴雪压弯了枝头的树陡然一声清冽的脆响。

竟从中折成了两半。

……

翌日，岁除这日雪停了。

家家户户都在门头贴上了春联，天还未亮，便有爆竹声响个不停。

沈微雨在军营里左右睡不安稳，便披上了黑色大氅，在营地巡逻。

值夜的将士围在篝火旁，沈微雨索性也陪着坐了过去。

将士们一惊，笑意蓦然止住，只是腾地起身行李：“公主！”

沈微雨拂了拂袖中，道：“大家不用如此拘礼，左右睡不着，看着你们这挺热闹的。便想着过来与你们唠唠家常。”

将士们愣了瞬，坐下却是再没了话题。

沈微雨开口问：“各位都成婚娶亲了吗？”

其中一名脸庞黝黑，左眼上有道刀疤的男子回答道：“公主，咱们过得可都是刀口上舔血的生活。怎好意思耽误别人姑娘的生活。”

另一名男子也挠了挠头，跟着回答道：“公主，黑儿虽然没啥文化但这句话确实说得在理。偶尔休沐时回家，家里人也总是要吵着闹着要给我们说门亲事。”

“但好在我家中兄弟尚在，总不至于让我家绝了后。所以我便推脱了，总不能为了个后代耽误人姑娘的一生吧。”

月光倾泻，大雪在逐渐消融，但依旧是白茫茫一片。

第15章

沈微雨愕然了瞬，起身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若生逢盛世，你们也不必如此。”

黑儿起了身，憨笑道：“为国效力，我们早将个人生死抛诸脑后了。只希望我们用血汗拼来的江山能让我们的后代后后代活在盛世下。”

沈微雨微微笑道：“会的。”

会有那一天的。

她起身转身回营门之际，绿竹风尘仆仆赶来。

她定住脚步，回头望着她。

绿竹道：“公主，林缙之可能没死。”

沈微雨一惊，问：“你说什么？”

她道：“棺材并未有被撬过的痕迹，倒更像是从里面打开的。棺木更是很干净，没有任何尸水腐蚀过的痕迹。”

沈微雨慌慌进了将营，沉声道：“进来，将事情说仔细些。”

绿竹进了将营，伸出两只手在掌心不停摩挲着。

夜里，寒风愈烈。

绿竹说：“确认这件事后我便拿着林缙之的画像立马分发给了各个暗报网的站长，终于从边城站点打听到了林缙之的消息。他的确还活着，并且如今在西域。”

沈微雨眸色陡然一变，沉声问：“西域？他去那干什么？”

绿竹道：“我也好奇他为何会去西域，因此我彻头彻尾将林缙之查了个遍。最终发现之前送他在山庄将养时，拓跋姝也在那。两人年龄相差不大，所以便一同玩乐。当时林缙之年龄尚小，是以我们并未在意到这件事。”

所以这就能解释通了，为何他身上会有西域圣药。

绿竹又道：“拓跋姝回国时本来是打算将林缙之一同带上，但林缙之毅然拒绝了。拓跋姝便没有强求，遂给他留下了些物件。”

“第一个是西域圣药，得知公主病重，他给了公主。第二件是西域典籍，他得知自己只是应劫之人时，便想着成全公主和温公子。于是他将西域典籍献给了玄清方丈。第三件是假死药，他用在了自己身上，选择假死脱身。”

说完，绿竹抬起眸怔怔望着面前女人。

她长睫微颤，胸口似被重锤过般，痛得厉害。

林缙之不止知道，当时选择和离便是想着成全自己与温鸣玉。而自己却在未调查清楚事情真相前对他施以鞭刑，还让他丧失了生育能力。

她默了良久，才道：“备马，我要去西域。”

绿竹静立许久，才开口劝：“今天是岁除了，是公主与驸马过的第一个年。公主若是如此行径，驸马恐会不开心。”

沈微雨冷睨着她，怒道：“我要见阿缙！今日不管是什么日子，我都一定会去见他。”

绿竹没再说话，备好车马，便随着沈微雨一同出发。

一向以沉稳自持的公主三日狂奔，一路上跑坏了八匹马，这才终于赶到西域边境。

沈微雨找了半日，最终是在西域云梦城中一个妓院里找到的林缙之。

沈微雨猛地踹开门，却见林缙之端着酒杯，身旁是几个穿着穿红戴绿的女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