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秒都没耽搁,脑袋反正空空如也,想也想不通,唯一就怕他后悔说带我走的话了。
也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儿,他不开口,我就牵着他的衣摆,低着头一步不落地跟着他,他大步走得很快,一只手虚虚捂着腹部,不知道他肚子还疼么。
楼下已经停好了一辆低调陌生的黑色轿车,他一下楼,从楼道到轿车几步路的功夫,还有个穿着笔挺西装,带着眼镜的精英男打伞送着。
这大概是小阎总派来的人,也不知道准备了多久,他肚子一疼,就有车来接,来得还这样快,说不定就是一直在楼下等着的。
我见他被人打伞护着,抬腿就要走,犹豫了一瞬,还是松开了牵着他衣摆的手小阎总都派人来了,说不定本人也亲自等着他了,他在我这儿的苦日子已经熬到头了,我过去又能干什么,总不能是当着他的面沉海解气吧。
不应该,我记得剧情中我是孤身一人被捆着带到海边,小阎总要鲨人当然也是悄悄的,我俩谁也没惊动,一个往海里推,一个往海里跳,顺顺利利地就沉了海。
我手一松,衣摆上没了牵扯的力道,他自然察觉到了,回头看了我一眼,眉头一蹙,沉声说:“跟上。”
我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做出一副吊儿郎当的不屑模样,诘问道:“哪儿都要我跟着去怎么,离不了我啊?”
我一句“我不去”已含在嘴边就要吐出,就见那打着伞的精英男手突兀一抖,伞差点都歪了,这下,不仅仅是我,就连贱受都抬眼瞥了瞥。精英男被两双眼睛盯着,面皮一抽,竟然十分坚挺地挤出一个打工人的职场微笑,和和气气地打圆场:“李少爷年轻活泼,和您亲近才这么说,别说我了,就连”小阎总都不敢这样呛声
张谷宇咽下未竟之语,不敢再多说,心里默念着自己的工资呵呵,拿那些工资,他还有什么事情是办不到的!于是又面带微笑地劝说一旁的高瘦少年,“阎总请您一起去,李少爷就上车吧,您别人不信,难道还不信阎总么。”
年轻人白肤黑发,神情恹恹,冷淡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丧气中带着迷茫,又扭头看着阎总,嘴唇微抿。张谷宇心想祖宗快别犹豫了!阎总的眉头已经能夹死苍蝇了,他多看一眼心里就一抖,又念了念自己的账户余额,坚强地挺住了,打岔道:“李少爷贵人多忘事,上学也辛苦,忘了我也是正常的,上回乔夫人和小阎总请您去喝咖啡,阎总也是派我去的。”
他只以为李铎迷茫的神情是因为忘了他是谁。
精英男一边微笑一边说,脚尖一抬做出往前走的姿态,我还懵着,贱受已经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握得很紧,一言不发地拎着我就坐到车上去了。
精英男自觉坐到副驾驶去了,默默地升起了挡板,见我茫然的眼神,还冲我和善地点了点头,我话都还没问出口,挡板已经合上了。
车平稳又快速地行驶着,贱受冷淡地坐在一旁,脸色苍白,嘴唇也没多少血色,我脑子里全是他站起身时从他大腿根流下的淡红色液体,也忘了刚才的疑惑管他是大阎总还是小阎总呢。我只是心里发抽的难受,又说不出口,暗恨自己是个哑巴,反正是我造的孽,我也没那个资格去碰他的肚子,只能任由他握着我的手,默默地贴着他。
他捂着肚子闭目养神,我坐立难安,想把他搂到我怀里,又觉得我不配,就怔怔地盯着他的侧脸,眼珠子都不会动了。过了一会,他眼睫一抖,却没有睁开眼,闭目冷声地问我:“你刚刚为什么不动,又不想和我走了?”
和他走?明明......是他不要我的。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我便开始难受,我以为他说带我走是想和我私奔,我俩一起跑路,那一瞬间的惊喜与欢欣我大概永生难忘,甚至什么也不想了,穿了衣服就跟着他走。结果到了楼下才知道小阎总已经派了车来,看他的样子也不意外,我惊了一瞬,也都明白了,心情到底平寂下去,心里嘲讽自己想什么美事原来不是私奔,是小阎总要见我。
或许不止小阎总,那精英男听着像是大阎总的人,说不准是上阵父子兵,等着一起削我这个欺负他老婆/儿媳妇的人。
他给了我希望,后来却发现是当头一棒,他还这么问我,我苦涩难言,心都凉了,有点想哭,到底不想在他面前再丢面子了,抿着唇忍住了,倔强地一言不发。
我听见他深吸一口气,脸色更差,扭过头去不理我了。
车开得很快,难得的是十分平稳,对我来说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车已经稳稳当当地停在了一栋庄园别墅前,我还没动,副驾驶的精英男已经殷勤地替他打开了车门,他们耳语几声,精英男回头看了我一眼,依稀听到他说着“您放心...不会......跑”之类的话。
贱受跨出了车,深深地看着我,周围已经有一圈的白大褂医生围了上来,见我俩气氛凝重,医生们一个看一个,都没靠得太近,也没说话。他依旧虚抚着肚子,脚尖微移这是准备要和医生走了我心中酸涩,心知肚明这大概是和他最后一次见了。
我不怕阎总小阎总要对我做什么,总归不过是个死,却有点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他,或者死前也见不到他一眼,到底没忍住,情不自禁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嘴唇颤抖,第一次认认真真地叫了他的名字:“苏鸣晨,你......”
我有千言万语,却一句都说不出来。他原本被我握着手腕,还低下头来仔细听我说些什么,只是刚听见个名字,就神色猛地一沉,把我从他肚皮上掀下去时都没见他脸色这么差过,仿佛刚鲨了十个我一样。
......或者生吃了十个我也差不多。
他反手攥住我的手,狠狠地捏着,盯着我咬牙切齿地说道:“......苏鸣晨是谁?”
我不禁一懵,哪里想到他竟然还反问我苏鸣晨是谁,这本书里的双性主角受,不是他,还能是谁?
我心神恍惚,迷茫惊疑中感受到他拍了三下我的脸颊,听见一声又低又怒的话语,“嗤,傻子,我是阎缙。”
再一眨眼,就是他被一群白大褂的医生簇拥着走向庄园中另一栋小别墅,勉强还能听见几声“阎总现在觉得怎么样?”“阎总,器材设备都准备好了,您一去就开始检查。”“阎总......”“阎总......”
医生们阎总长阎总短,应该是见他不仅能自己走,还健步如飞,心知问题不大,是以一个个面色都还算轻松。
我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什么阎缙?阎什么缙?阎缙什么?他说他是谁,他叫什么???
我看他的背影渐行渐远,眼看着要踏进那栋双层小别墅了,心里猛地我操一声,拔腿就往前追。
哪成想旁边还有一个张谷宇,一个箭步扑上来就把我拦住了,我急得咬牙,又不好和他细说,他还连忙安抚我,说道:“李少爷您去哪儿啊,阎总只是去检查了,临了还吩咐我千万照顾好您呢!您看,您的医生也来了,都是阎总亲自安排的,让他们给您辅导辅导吧。”
他一边说一边死拦着我不让走,我越要上前追他越急,仿佛怕我跑了似的,我恨不得冲他吼我老婆在这儿我跑个啥!我跟他说“有误会”,他竟也跟着点头,附和道:“李少爷和阎总可不是有误会么!您好好地和医生聊聊,阎总一出来就要见您的,您别再跑了!”
又有好几个白大褂的医生围上来,全都面容和善,语气亲和,一圈拥着我往另一栋的方向走,张谷宇就门神似的杵在我身后,一圈医生外面又是一圈黑西装的保镖。我真是有苦难言,哪怕我再身强力壮,估计也做不到1VN,更别提黑西装保镖里还有还几个比我老婆还高壮的,想我如今也才堪堪赶上他的身高,勉强维持着大猛攻的面子罢了
想到这儿我竟然有种恍然大悟之感,怪不得我老婆那么高大,那么健壮呢
我被一群人拥着,赶小鸡似的赶进了另一栋别墅,简直左右为男,满头大汉,一进去张谷宇就赶忙把大门关上了,他还放松地呼了一口气,给我气得倒吸一口凉气。
保镖们都不见了人影,估计是去守着门窗了,张谷宇就守着大门,医生们或站或坐,都注意着不曾离我很近,给了我足够的个人空间。领头的是一个头发茂密,长相俊朗的年轻男医生,我一看他的头发浓密程度就对他的医术产生了怀疑,也不知周围几个一看着就很像专家的医生为什么以他为首。
他闲聊般地和我扯家常聊天,旁敲侧击地问我的心情,我又不傻,只是一心想等阎总......也就是我老婆从那栋别墅出来找我,就拒不回答,问就是我想见他,别的一句也不说。
周围的医生一开始都在记录着,见我不配合一个个也都停了,互相看了看,默默地看着为首的男医生。那男医生笑容不变,语气温和地建议道:“这儿人太多了,我带你上楼到我的诊室坐坐吧,至少能安静一会。”
我深以为然,想着他是我老婆安排的医生,反正不会害我,就不设防地跟他上去了,哪想到一到楼上,刚坐下就上了贼船,男医生变魔术地掏了个怀表出来,在我眼前晃了几下我就开始晕乎,迷迷糊糊中听到他在说:“李少爷别生气,老板下了命令要弄清楚你到底是什么问题,那可是阎王爷呢......你不和我说实话,我也只能出此下策了,你放心,这个法子对你的病情不会有任何影响,我只是想治疗你。”
我晕晕沉沉地陷入黑暗之中,意识也是模模糊糊的,最后只听到一句“睡吧”,才彻底失去意识,沉入睡眠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勉勉强强清醒了些,大概能听到旁边的人在说些什么话,眼睛却睁不开,身体也动弹不得,仿佛我的精神醒了,身体却还在沉睡。
“李少爷似乎......一直把您当成了另外一个人,叫苏鸣晨的,是小阎总的情人。”
“......原生家庭对他的影响很大,他对父亲厌恶居多,对母亲是恐惧,恐怕杨夫人在他小时候给他留下了不少阴影.....也导致他如今孤僻的性格,他对其他人少有信任感可言,对您倒是不同的,只是......”
“他认定您不喜欢他,只喜欢小阎总,终究是要回小阎总身边去,于是觉得孩子对您只是拖累,本身自毁心理就很严重是的,李少爷自毁心理很重,轻生这方面恐怕到了重度抑郁的程度。他这次的情况就是自行服用了三片西地那分引起的,这种药正常人半片的剂量就够了,更何况他也没有那方面的问题......正常人怎么敢这么吃,多亏他身体底子好,又及时地发泄了出来,这才没出什么事。”
“......钻了这个牛角尖,更走不出来了,李少爷他”
“给自己安排了死期,就在他认为您会离开他的两周之后。”
【作家想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