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园。”吴筱山跟着我到了客厅,笑着笑着就让我莫名其妙想起了言笑晏晏那个词,“你一直在拒绝我,其实为什么我们不试试呢?”
“试试?我呸,你滚还是不滚啊,非要我报警你心里就爽了是吧?”听到那句话我就忍不住爆炸,tmd我和我家黎海唐好着呢要你干嘛,我家黎海唐比你高比你壮比你好看比你体贴你要不要这么自我感觉好到爆表。
吴筱山继续上前,继续笑:“刚才我把电话线给剪了,你没法报警。哦对,手机电池我也给拆下来,所以现在你只有一个选择。说不定我试过以后,我觉得你不适合我,我就放开了。”
顿时我心中仿佛有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着咆哮:试试?他以为他是谁啊他以为这是他在写小说吗他还试试他以为我是吃素的吗?为了证明我不是吃素的,我抡起手边一个玻璃杯照着他脑门拍过去:“吴筱山你找死呢是吧?以为我孟小园好欺负的?”
这一玻璃杯拍过去,证明了吴筱山他是有备而来的,我拍空了,我向前一个趔趄,然后他身形敏捷把我给抱住了,顺便从我手上把玻璃杯给拿下来了,然后他说:“小园你凶起来的样子我挺喜欢的,很有活力。”
当下我就想掐死他,于是抬腿就去踢他的裆部。他躲,我再踹,他一而再地躲,我一而再地踹。结果是再次证明了他是有备而来,我累得喘气,酒精在脑子里面发酵,晕晕乎乎地有点像在踩棉花。反观吴筱山,他站在那里,好整以暇,好像在看一个笑话。然后他扑过来,抓住我的手,扯下他的领带,三下两下把我给绑在了沙发旁边。
是的,我被绑住了,平生第一次,我简直要为我的战斗力而嚎啕大哭,我小时候看了那么多圣斗士这时候小宇宙该爆发的时候怎么就不能爆发了呢?
吴筱山笑了一笑,慢慢走到我旁边来,扯开了我的上衣的扣子,乒乒乓乓就听见扣子掉在地板上的声音,我呼吸一滞,我那时候有很多很多想法,但是脑海中最清晰的是――完了,我今天穿的是维尼的内裤!!
为了我的内裤(?!)我拼上去啃了他一口,死死地下口,很快嘴巴里面就是一阵腥甜的味道,吴筱山惊呼一声,抱着手就躲一边去了。我斜睨了一眼,见那只手鲜血淋淋,我忽然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快意。
吴筱山转身去了厨房,然后听到水哗哗的声音,想来是去处理伤口。我尝试着动了动手腕,发现并没有绑得特别紧,于是拼着力气拖着沙发站起来,摇摇晃晃想要去厨房拿个水果刀把领带给割开。
那边吴筱山从厨房出来,我站在客厅里面拖着沙发看他,然后连人带着沙发一起砸过去,我当时脑海里面就一个想法,那就是砸死这小子,敢占我便宜?不过沙发毕竟是个累赘,我摔倒在地上,沙发压在我身上,吴筱山什么事都没有。
我想我是被沙发砸出问题来了,浑身上下都疼。吴筱山搬开了那沙发,竟然就在沙发上坐下了。我贴着冰冷的地板,越来越清醒,疼痛的感觉越来越清晰。突然,他掀开我的上衣扒下了我的裤子,然后听到他轻笑一声:
“维尼的内裤?小园果然还是童心未泯。不过……也很有情趣的不是么?”
一边说着,他很干脆地扯下了我的内裤,顿时我只觉脑子一嗡,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吴筱山却还是笑:“果然也和我想象过的一样,细腻滑嫩手感一流。小园,我喜欢你,我真喜欢。”
喜欢?我觉得那一刻我整个脑子都要炸开了,也顾不上裤子不裤子的问题,拼着老命一脚踹中了他的下巴,然后他仰头倒下,沙发重新又砸到了我身上,一个字,疼!
就在我费力地要把沙发重新给推开的时候,吴筱山站起来了,他丢开沙发,解开了我手上的领带,拖着我站起来。我被裤子绊了个踉跄,他顺势就把我按在了墙上,脸贴着墙,我感觉有些呼吸困难。
他伸手去摸我的小弟弟,我却没有任何情欲的感觉,下体凉飕飕的,无论他是怎样用力地搓揉,我都没有感觉。我忽然就想笑,虽然说男人是忠于身体欲望的动物,但是,终究这欲望还真不是说来就来了。我在想,我搞得这么狼狈,黎海唐应该发给我一个奖章。
身后吴筱山或者是感到不耐烦,他分开我的双腿,用手指去按揉那穴口,我正想要反击的时候,却听见大门喀嚓一声响,是钥匙开锁的声音。然后,我看到我家黎海唐带着大包小包吃力地推开门,抬头,看到我,笑容僵在了脸上。身后吴筱山用力一顶,整个手指都插了进去,我疼得眼泪都要飙出来,发疯一样就要把吴筱山踹开。
而我的黎海唐站在那里,看着我,很久都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我下意识抬头去看客厅里的钟,凌晨一点整。
二十一 黎海唐
开门后的那一瞬间我脑子里闪过很多东西,又好像只剩一片空白。我脑中闪过这么多的画面:我看见那个嬉皮笑脸的电台播音员红着脸约我去吃饭,那是孟小园;我看见那个扇了我一巴掌的混蛋抱着我说跟我处对象吧海唐,那是孟小园;我看见那个对我傻笑了七年的家伙跟我说他心里很难受,那是孟小园。
然后那一切都碎裂了,我看清了眼前的场景。他全身赤裸地靠在墙上,我给他买的维尼内裤被褪落在脚踝。一个细腰长腿的漂亮男人手指当着我的面顶入他身体内部,他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但是没有挣扎。
那是我的孟小园。
你不是说你硬了要我对你负责吗,怎么不能等我呢?
你不是想我吗,是说谎的么?
你不是有痔疮吗,你不痛么?
就算你不痛,你难道不知道,我是会痛的么?
我张了张嘴,又闭上,又张开,又闭上。我知道我这样子很蠢,像只缺氧的鱼,我知道我在这傻站着是不对的,但是我的脑子完全没办法思考。我觉得我就好像一个在地狱底部的人,有谁从人间放下来一根绳子让我攀爬上去,我爬啊爬,爬啊爬,有时爬上一段又滑下去,整整爬了七年,当我就要触碰到人间的土地时,那个放下绳子的人把绳子剪断了。
他傻傻地看着我,我也呆呆地看着他。唯一清醒的似乎是那个漂亮男人,他叫什么来着,吴小什么?记不清了。他的手指还在孟小园身体里,身体暧昧地与孟小园无限贴近,他看了看我,然后舔了一下孟小园的脖子,低声但是清晰地说:“亲爱的,你好紧。”
你在干什么?他在干什么?我在干什么?
我忽然觉得一切都变得扭曲而可笑,荒诞而滑稽。我脑子里轰隆作响,我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然而身体自动做出了最好的选择。
我转头就跑。
而孟小园没有追上来。
于是七年了,我时常会忽然冒出可笑的残忍的从他身边逃走的念头。而这一次我终于决定永远也不要跑开的时候,才终于第一次真正逃走了。
这是报应吗?是报应吧。
没法去想身后那两个人是怎样发展成这样又到底有什么纠葛什么狗血什么乱七八糟让我脑袋里嗡成一片的关系。
我只知道,我被抛弃了。
再一次。
我一个人深夜走在街上,不知道能去哪里。读书的时候住学校宿舍,工作以后住员工宿舍,没住多久,就搬去跟孟小园一起住了。这个城市不是我长大的故乡,我于这个城市的根,在遇见他之前漂浮不定,遇见他之后,扎在了他身上。我忽然明白了我为什么以前是这么的想要逃离孟小园,因为他是我的小园,我的家。我被我生命中前十八年的家所抛弃,我是多么希望能够有一个家能够接纳我,而又是多么害怕它也会把我抛弃。
世界上的事情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时差。我原本以为我现在明白过来还不算晚,但是原来,真的不是所有人所有事都会一直在原地等着你回头等着你明白的。
虽然我以为至少孟小园是会一直等着我的,我真的是这么以为的。
无处可去,无路可走。不能去找常辞,他会义愤填膺会去找孟小园会强迫我去面对我不想面对的东西。那只会让我觉得……无地自容。
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开始下雨,并且越下越大。我被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里也是。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重温被爸妈赶出家门时的感受了,我以为十八岁那年会这么痛苦只是因为我还年少。然而十四年过去了,我发现我还是没有一点长进。
我很冷,很孤独。我的脚很疼,很累,胸口很痛。可是我还是在不停地走,因为我不知道我能在哪里停留。
十四年前我被爸妈从家里赶出来,就在不断地责备自己,是我的错,是我年少轻狂莽撞无知,是我败坏家风不孝双亲,是我让他们伤心,是我让他们难过,我漂泊这些年挣扎这些年,是我自食其果。
如今我也在不停地责备自己,是我的错。是我左顾右盼不懂珍惜,是我矫情做作不得安生,是我让孟小园不再等我,是我让别人趁虚而入,我如今流落街头无家可归,是我咎由自取。
我浑浑噩噩地走着,全身湿透。忽然看见街角蹲着一只猫,毛被打湿贴紧在身上,显得瘦骨伶仃,在冷雨中瑟瑟发抖。我向前走了几步,在它面前蹲下。野猫不亲人,但是这只显然已经没有力气跑开,只是警惕地瞪着我。
我慢慢朝它伸出一只手,然后停滞不动。不知道是不是同病相怜,那只猫犹豫了半晌,慢慢伸出舌头来舔了舔我的指尖。我顿时觉得从指尖有一股暖意溶入心里,正想揉揉它的头,忽然听见背后响起一声猫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