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1 / 1)

她凭什么用一个随意的决定影响他的整个人生?  她!

里德尔恨得几乎要呕血,系统的声音慢悠悠地响了起来,“我没听错吧,里德尔先生,你居然要求别人把你当人看?你不是一直不拿自己当人呢。”  一如既往的讥诮语气成功拉走了里德尔无处宣泄的愤怒,连同其它所有难以言说的纷乱情绪,他一股脑地对着系统发了出去。  “闭嘴,你这个满口谎言的、阴险的鬼东西!你骗了我!”

“先不说有没有,注意一下你怨妇一样的语气。”  不知道是不是受无起伏的音调的限制,系统的语气永远都是古怪的冷淡中带着些许戏谑,透露不出半点波动。  里德尔没理,继续吼:“你很得意?你看得很开心?我的反应让你满意了吗?说吧,后面还有什么在等着我?最后一次机会了,你的把戏也该收尾了吧!”  “不要借怒装疯,里德尔先生,”系统对他的狂轰乱炸无动于衷,冷漠道,“想知道点什么就好好请教,我可不会因为你表现得像个情伤深重的精神病患者,就对你生出几分怜爱。”  喷薄出去的怒气没有击中目标就被成倍返还,里德尔攥紧在围墙上的手指几乎要硬生生地扣下来一块碎石。他闭了闭眼睛,平复了一会,再睁开的时候,脸上所有的狰狞都被冷硬的空白所取代。  先前的爆发像是一个幻觉,里德尔十分平静地说:“为什么要误导我,让我以为重生前的那段历史中,菲奥娜真正喜欢的是阿尔法德?布莱克?”  系统对于他觉得菲奥娜喜欢他这件事始终嗤之以鼻,他便相信了系统的暗示,所以哪怕知道了重生前菲奥娜就可能对他怀有某种特殊的感情,他也从来没想过他们之间会有什么更深的牵扯,更不曾去怀疑,为什么菲奥娜没有在他的记忆里留下丁点印象。  但凡他往那个方向上稍微设想过,真相就会像纸一样一戳就破。  “你要问为什么,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我一直对你就没说几句老实话。”系统坦然道。

里德尔:“……”要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弄死它……  “不过,为什么我的话你有的信,有的却不信?事实上,我说了什么对你来说一点都不重要,你从来都只相信你认为正确的事情。”  顿了顿,系统直截了当地说:“你就是不相信会有人真的爱上汤姆?里德尔――那个在你看来弱小的、奢望太多的、被你嫌恶地分割出去的自己,所以你宁愿相信,她爱的是不被你放在眼里的另一个人。”  系统的话像一道恶咒击中了里德尔,他的眼皮抽搐了一下,脸上飞快地闪过罕见的狼狈和退缩,周围除了寒风只有残星,但他还是防御性地四下看了眼,旋即扯出了一张冷笑的面皮。  “她爱我?那我的任务怎么还没完成?”

“你是汤姆?里德尔?”系统轻巧地把问题拨了回去。

里德尔张口,又紧紧地绷住,他的胸脯像是被打了一拳般震颤着起伏了一下。  他咬牙切齿地说:“我要怎么去给她把一个已经死了半个世纪的人找回来?”

汤姆?里德尔,早就死在了上一世的十六岁,就算笔记本里的灵魂回来了,重新整合而成的也只是冠着那个名字的伏地魔。  这个世界已经不存在菲奥娜遇到的汤姆?里德尔了。  “这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系统祭出了经典的回复。

以前听到这句幸灾乐祸的话里德尔会动怒,现在他却宁愿系统闭紧嘴巴看他笑话,这样他就不用耗费心力去判断系统是不是又在真话假话蒙混着暗算他。  风从城堡的枪眼里钻过,发出音调高低不一的“呜呜”声,混合着各种?O?O?@?@的杂声,听起来像在演奏葬礼上的哀乐。  里德尔的情绪在沉默中缓缓地下沉,沉到无可沉的时候,一直被他死死按在最底下的念头就反弹般地窜到了最上面,他避无可避地直面了那个可怕的问题――为了永生放弃掉那么多东西,真的值得吗?  这个问题太可怕了,他不愿细思,于是急迫地拽了另一个问题出来。

“既然菲奥娜带走了一个魂器,为什么我还会死?我的重生和那个魂器有关系吗? ”  魂器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保证最主要的灵魂永生不灭,被菲奥娜带走的魂器既然没有被销毁,他就不应该被波特杀死。  “这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系统复读。

里德尔皱眉,又问:“那我现在的灵魂是不是完整的?”  他无法审视自己的灵魂,又不像菲奥娜那样有身体上的表征,所以他不确定被做成魔杖的灵魂碎片是不是也随着他的重生一起回来了。  “这同样是你的问题,”系统再次复读,不知道是不是连着几个问答都没机会嘲讽,他不带任何善意地透露了一点里德尔并不想要听到信息,“看在你蠢得让我发笑的份上,给你点提示――那一小片灵魂带走的是你爱人的能力,如果你觉得你能够去爱,那它就在。”  爱,爱,爱。

从邓布利多开始,里德尔就对这个词厌烦到了极点,现在更是如此,明明应该没有人在逼迫他,他却像是要与某个意志进行一番殊死对抗般地炸起了逆反心理。  “那就让那片灵魂滚蛋。”里德尔用最轻蔑的语气说。

系统机械地“哈”了一声,“跟我耍横没有意义,里德尔先生,滚不滚的,那也都是你的事。”  “最后一个问题,”里德尔突然说,“你到底是什么?”  从系统出现在脑海里起,在它若有若无的暗示和转移注意力下,里德尔一直都把系统当做是超脱他理解范畴的一种非生物存在,是某种能够掌控时空的神秘力量的附属,是协助他完成任务的一个工具。  因此,在知道系统对他没有好感,热衷看他吃瘪的情况下,里德尔也不怎么在意,他不觉得一个工具会阻碍他完成任务。

可现在,里德尔终于反应过来被他忽视的险恶陷阱。  如果――系统存在的目的并不是来协助他,而是完全相反呢?或者,系统所说的任务会不会从头至尾就是个骗局?

否则,一个完全跟他没有牵扯的,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鬼东西,为什么会对他怀有这么大的恶意?  沉默弥漫了很久,在黑暗的罩壳被捅穿前,系统的声音幽幽地响起。

“你猜。”它狡狯道。  长夜破晓,禁林与天空的融汇处被一线曙光隔开,冷硬的风也疲软了下来,意兴阑珊地拨弄着那几簇结成缕的黑发。  里德尔盯着泛起温柔水光的黑湖湖面,弄不清是下意识还是有目的,想要再从里面看出点什么来,然而,这一次他什么也没看到。  该回去了。里德尔不情不愿地想。

只要他还不想死,再怎么逆反,他还是得等那个好感度小姐睡醒,接她一起去吃早餐,哄着她多吃点。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吹了一整晚的风,里德尔终于想起了这件事,集中心神放到了明明应该是最先考虑的要命问题上。  他该怎么阻止菲奥娜的死亡?又该怎么做,才能完成任务,让借贷来的生命完全属于自己?  里德尔回到寝室,亚德利被他洗漱的声音吵醒,跳下床冲到盥洗室的门口,探着头问:“埃塞雷德舅舅还好吗?你怎么一晚上都没回来?你是一直和菲奥娜在一起吗?”  一次两次还行,反复陷在这样的场景里,里德尔完全失去了敷衍的耐心,抬起满是水的脸,从镜子里看着门口的亚德利。  “出去。”他轻声说。

亚德利对上里德尔的眼睛,无比乖顺道:“好的,你忙。”

没有再多说半个字,他鸟悄地合上了门。  埃弗里和室友从寝室里出来,刚好看到亚德利蹑手蹑脚地关门,上去拍了下他的肩膀。

“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亚德利缩了下,扭头露出一张受到惊吓的脸,对着埃弗里“嘘”了一声,“小点声,我刚跨出地狱之门。”  “你眼睛上有眼屎,”埃弗里嫌弃地收回手,“怎么了,汤姆呢?”

亚德利看了眼埃弗里的室友,没说什么,“开个门,我去你寝室里洗把脸。”  想了想,埃弗里和亚德利一起回了寝室。他倚靠在门框上看着匆匆洗脸的亚德利,试探道:“发生什么了?”  亚德利声音模糊地说:“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我的室友一大早就露出要杀了我并把我碎尸冲进马桶里的眼神。”  埃弗里摸着下巴想了下,“会不会和你那表妹有关?”

“谁知道,”亚德利其实也是这么想的,但他没表现出来,“他心里想的什么,谁敢说能猜到。”  一双三白眼眯了一下,埃弗里咕哝道:“这就让人忍不住想去猜一下了。”

亚德利看了他一眼,勾住了他的脖子,“好了,走吧。”  出门就看到里德尔走在前面,埃弗里张口想喊住他,被亚德利一把捂住了嘴。

“他心情好像不太好,别打扰他。”亚德利拖着埃弗里放慢了脚步。

埃弗里无语,“至于吗?还能真的杀了你?”  两人拉拉扯扯走出男寝的门洞,刚好看到对面的帷幔下出现了最近处于话题中心的那个女生。  而紧跟着,女生的头还没转过来,他们就看到先出来的里德尔勾起唇角,对着女生的方向露出一个再温柔不过的表情。  “这就是你说的心情不好?”埃弗里用胳膊捅了捅亚德利。

亚德利垮下脸,“所以我说没人能猜到他的心思。”  看到抬起头的菲奥娜,里德尔晃了下神。

回档前和记忆里,菲奥娜最后的样子都是枯槁的,破败的,像秋天挂在枯枝上摇摇欲坠的最后一片落叶。  那副从里到外都在无声龟裂的样子并不好看,但唯独那双湛蓝的眼睛,无论什么时候看过来,都是那么的清醒透亮。  她看汤姆?里德尔和看现在的他,用的是同样的眼神吗?  里德尔试图通过对比来找出不同,而第一个浮现在他脑海里的,是她注视着魔杖里的魂器时的眼睛。  亮闪闪地发着光,欢欣而满足。  他知道怎么才能完成任务了。

答案闪现出来的速度快到让里德尔无法阻止,于是,他不得不清醒地面对这个他不想接受的事实。  只要他爱她。

只要他承认。  只要他在她面前低下头,像忠诚的、谦卑的、狂热的信徒一样宣誓自己的永不背叛,像濒死的病人渴望活命一样去祈求她的垂怜,她就会完全地爱他。  她不能容许他有一丝一毫的心不在焉,她只接受完全属于她的东西。70、攻略第七十步 赌徒,戒赌吧 “西尔斯,如果你不想今晚留下来击打一千次鬼飞球的话,就不要搞些以为我看不到的小动作偷懒。”里德尔仰头看天,淡淡地说。  正在对着手哈气的高大男生身形一晃,难以置信地看了眼背对着他的里德尔,冲着旁边嘻嘻哈哈的队友做了个费解的表情。

“是我的错觉吗?他最近是不是越来越吓人了?”  队友深沉道:“相信我,恋爱中的人就没一个正常的,要么变成疯子,要么变成傻子,汤姆变成傻子有点难度,所以疯了也可以理解。”

“虽然你根本没有女朋友,但这话听起来很有道理。”  里德尔没管那些挤眉弄眼,他不再看天,转过脸望向城堡的图书馆的方向,等了一会,就看到那只预料中的纸鹤顶着风跌跌撞撞却又坚定地向他飞来。  伸手捏住纸鹤的翅膀,里德尔没有立刻打开,纸鹤温顺地伏在他的掌心里,脑袋催促般地撞了撞他的指腹。  纸鹤里写的内容他记得每一个字,再看一遍没什么意义。

他这么想着,却还是动作细致地把纸鹤展开铺平了。  “苍蝇座的恒星现在在什么位置?”  纤巧漂亮的意大利体对里德尔来说非常熟悉,或者说,印象深刻。

它们曾出现在菲奥娜唯一一次给他的圣诞礼物上,以及,两次都被他扔掉的诀别诗上。  ――你是我最后一次的求生战争。

――我的名字对你有什么意义?就像用无人能懂的语言,在墓碑上刻下的花纹。  在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菲奥娜应该就知道,它们的结局会和被她带走的记忆一样湮没无痕,但她还是写了下来。  这是她恋恋不舍的最后道别吗?还是一种匿名的心迹吐露?

都不是。

里德尔觉得那更像是他在屠杀后留下的黑魔标记――既是得意地对作品标注署名,也是对傲罗的嚣张挑衅。  “里德尔先生,建议你有空去圣芒戈看一看,你的被迫害妄想症越来越严重了。”系统贴心地说。

里德尔不理它,把纸鹤收好,骑着扫帚飞往图书馆。  系统也不需要他回应,反正它的自言自语他总能听到。

“而且你变了,你一开始明明是‘看到了没,她爱我,我就知道没人能逃过我的魅力’,现在怎么变成‘我才不上当,她肯定不是因为爱我,你们都是想看我笑话’了?从自负到自卑看起来只需要六次回档。”  里德尔很沉得住气,还是不理它。  系统继续在那戳戳刺刺,“不就是让你爱个人嘛,何必那么大的反应?难道爱一个人会比死亡更可怕?”  扫帚悬停在了玻璃窗的不远处,蒙了一层水雾的窗后,清瘦的剪影如同一道沁入玻璃的中世纪彩绘,在漫长的历史中褪去了鲜艳的色彩,暗沉而古旧,却依然充满了让人凝目的艺术性。  但那其实只是一个简单的影子而已,所有的象征意义都是观赏者赋予的。  表情意味不明的观赏者久久地凝视着,在那道侧影因为翻页而从静止变为鲜活后,他淡淡地开口:“你既然对我的人生经历一清二楚,难道不应该知道,对我来说,爱与死亡就是同一单词的不同变形?”  “你可能有些误会,”系统说,“我对你其实并没有深入了解的兴趣。”  注意力似乎并不在系统身上,里德尔的情绪还是很平静,他看着窗户里的人拨弄了一下头发,他的想法在内心响起时,与其说是和系统交流,不如说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我的出生就是狂热而无望的爱的产物,没有人比我更知道爱的真面目――一个女巫,爱上一个麻瓜,孤独地死在了孤儿院里。救世主的母亲本可以活下来的,但她用了爱的保护魔法,死了。邓布利多,最强大的白巫师,奉行着爱的理念,他也死了。斯内普,我的得力手下,他放弃了唾手可得的权势地位,为了一个不爱他的女人做间谍,当然,他死了――还有谁?哦,贝拉,她爱我,她疯狂地爱我,她是为我而死――这让我确实有一点遗憾。”  里德尔一一细数着,他的好记性让他没有漏掉任何一个人,“……还有很多人,我见过非常非常多,他们没有一个有好下场。所以,爱是什么?”

他哼笑,“爱就是向所有人昭告自己的弱点,并把能够刺伤自己的武器亲自送到敌人的手里。”  “你说,爱和死亡哪一个更可怕?”里德尔语气咄咄地质问。

系统“唔”了一声,“是个好问题,不过你的重点好像错了。你说的那些人,并不是因为爱而死的,是因为你――难道不是你这个罪魁祸首最可怕吗?”  “……”里德尔哽了一下。

“而且,按照你说的,你没有爱,没有弱点,所以你又是怎么被打败的?被在保护咒下活下来的救世主?把老魔杖送到你手里的斯内普?还是以命去布局的邓布利多?”  “闭嘴。”

“不行,我还没说完――要我说,爱和死亡都不可怕,你既怕爱又怕死的胆小样子才是真的可笑。”

“闭嘴!”  终于还是忍无可忍地咆哮了一句,里德尔强行中断了和系统的交谈,他深吸了口气稳定了一下被系统弄糟的心情,扯出笑脸上前敲了敲窗户。  窗户从里面推开,里德尔按照心中的预演笑着准备开口,四目相对的瞬间,他捕捉到了对面的人一掠而过的细微笑意。  那不是一种出于礼貌的社交笑容,也没有在其中包含复杂的意味,它不具备任何目的,非要形容的话,就像心情愉快的行人在看到白垩墙上探出来的一枝玫瑰时,无意识流露出来的松弛微笑。  预设好的开场白被这个不设防的笑容扰乱了,里德尔忍不住仔细回忆起上一次在这个场景下时菲奥娜的反应。  可是在以前,就算是他集中全部精神观察她的时候,他也总是会把注意力更多地放在揣测她的心理,以及思索自己该给出什么样的反应上。而不是像现在,抛开了一切的算计和戒备,他看她,就只是在看她。  就像从出生就视力模糊的人戴上了眼镜,第一次看到了清晰的世界,里德尔惊觉菲奥娜在他的眼里,每一处似乎都增加了他以往不曾留心的细节。  她的眼睛并不一直都是沉静无波的,湛蓝的眼珠转动的时候,也会闪出生动的碎光。她笑起来也并非人偶一样的工整,右边的唇角会比左边的抬得稍稍高一点,尤其是在似笑非笑的情况下,她会敷衍地只扯一下右边的唇角,显出一种看穿却不说破的哂然。  还有她拨开头发时弯折的食指与蜷在掌心的尾指,发间露出的耳垂,扭头时脖子与下颌形成的角度,种种种种,都突然具有了独特且微妙的意味,让里德尔忍不住一看再看。  对视的时间长过了头,菲奥娜眨了下眼睛,懒懒地说:“你又想起了什么往事?”

“没有。”里德尔顿了顿,原本想说的话又不想说了,他临时找出盘亘在心里的一个疑问,“我在想――你写纸条的时候在想什么。”  菲奥娜自动理解为纸鹤上的字,她望了一眼里德尔头顶的星空,片刻后又落回到他的脸上。  “我想的是,这个理由不错,”她用谈论天气的口吻泰然道,“你应该会来找我。”

这记直球打懵了里德尔,他一时没想到该怎么接话,过了一会才迟钝地说:“哦,所以,你不想知道苍蝇座的恒星的位置吗?”  说完里德尔就后悔了,他怀疑系统有操纵他思维的能力,否则他无法相信自己怎么能说出这么蠢的话。

系统:“我要有这个能力,现在就让你站在扫帚上给任务目标表演一段踢踏舞。”  疏淡的眉毛轻挑了一下,菲奥娜很认真地看了里德尔一眼,里德尔被她看得头皮一紧,然后就见她抿唇勾出笑容。  “我不关心苍蝇座,我只是想见你。”她语气轻快地说。

“……”

再一次地,里德尔短暂地失去了语言功能。  在里德尔的追随者里,惧怕他和心思不纯的投机者占了大多数,但崇拜他的狂信徒也不算少,曾有不计其数的人匍匐在他的脚边,亲吻他的靴子和袍角,目光炙热地仰视他,称颂他的伟大,向他倾吐敬意或者爱意。  但不管他们是诚挚得恨不得把心剖出来给他看,还是只是唱作俱佳地表演,里德尔都不曾动容。  他嘲弄他们的无知和盲信,轻贱所有看似狂热实则虚浮的热情,或许是在无意识中把他们代入了梅洛普?冈特,越表现出爱他的人,他越想要羞辱对方的自尊,在他们的狼狈和痛苦里,他痛快地鄙夷他们任人拿捏的软弱。  就像此刻,只是因为一句轻飘飘的话,就僵坐在扫帚上,既没办法施展演技去表演深情――肯定会被她看穿,又做不到把堵在喉咙口里的话说出来――里德尔发自内心地痛恨被另一个人左右,仓皇又无力的自己。  “叮。目标好感度加1,当前好感度91。”  里德尔看着菲奥娜,菲奥娜也笑意微微地支着膝盖托腮看着他,并不询问和催促他的沉默。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厌恶的东西,似乎总能被她喜欢。  “如果我没来呢?”他不甘心地问。

“那我就不想见你了。”菲奥娜淡淡地说。  “叮。目标好感度减2,当前好感度89。”

里德尔:“……”  菲奥娜总有本事让他陷入自我怀疑,很难说现在他到底是更讨厌没有底线摇尾乞怜的爱,还是说变就变收放自如的感情。  “要闭馆了,我回去了。”菲奥娜收起摊在膝盖上的书,准备跳下窗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