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血都是热的。 “不痛,”她舔了下手指,轻笑,“挺暖和的。”
暖得她手指都有了从冰冻中融化的痒意。 里德尔瞪着她。
他得承认,他小看她了。 无论是神秘莫测的言行,还是冷静缜密的思维和布局,以及果决而冷酷的手段,都可以看出来,她的心性、计谋和能力都绝不在他之下。
而那变态的忍耐力之下透露出来的疯劲,更让他的后背滑过一丝战栗的寒意。 这是个旗鼓相当的对手。
里德尔对看上去毫无攻击性的女孩重新下了定义。 同时,他又察觉到,她似乎对他并无恶意。
这听上去很古怪,毕竟他的手还按着插在他体内的刀柄上,可是难以解释地,他就是有这种感觉。 “我要去医疗翼了,”菲奥娜把手塞进了口袋里,歪头看着里德尔,“你要一起吗?”
里德尔看着一脸无辜的菲奥娜,冷笑,“我们俩就这么带着行凶武器去?你是打算和教授自首吗?” 菲奥娜看上去很好脾气地一笑,“听起来你不打算告发我?”
里德尔哼了一声。 告发?到时候要怎么解释好好的一个女生就发了疯地要杀他?因爱生恨?这事放在蒂芙尼身上还有点可信度。而且要是她为了拖他下水,把他的身世曝光出来,局面就更难收场。 虽然他现在觉得她根本不会这么做。 “你快去,然后带瓶白鲜香精给我。”里德尔不客气地命令道。
“里德尔先生,注意你的说话方式。”菲奥娜把这句话还了回去。 里德尔噎了一下,忍痛低吼道:“沙菲克小姐,如果你还不想成为杀人凶手,就请你快去拿瓶白鲜香精给我。” 菲奥娜点头,转身一边上楼一边扭头道:“麻烦你帮我找一下我的魔杖,我赶时间。还有,这一刀伤到了你的横隔膜,你现在应该感到了呼吸困难,尽量保持平稳呼吸,不要剧烈动作,不然可能会窒息。” 里德尔很想深吸一口气,但他忍住了,碾着后槽牙一字一句说:“多谢关心,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赶在我窒息前跑回来!”
“当然,你可以相信我。”菲奥娜不紧不慢地踩着楼梯,笑着说。65、攻略第六十五步 衣服,在哪里 夜深人静,巡夜的教授已经回房间睡觉,画像纷纷打起了鼾,家养小精灵打扫好了卫生,幽灵的聚会已经散去,所有浮动的尘埃都找到了合适的处所落定。菲奥娜独自坐在城堡的一个空房间里,一手支着头,在烛台前闭目打盹。 在烛泪堆得快要比即将燃尽的蜡烛高时,突然流动起来的空气将橘黄色的火焰吹得东摇西晃,这种环境下菲奥娜睡得并不踏实,立刻惊醒扭头,看到房间的门无声无息地打开,然后又诡异地自己关上。 她掩唇打了个哈欠,对着门的方向恹恹道:“该说晚上好还是早上好?”
一颗脑袋毫无预兆地凭空出现在菲奥娜身边,见她没有露出任何惊吓的神色,细微地撇了下嘴,脱下隐形衣露出了整个身体。 “我想,让我们都不能在寝室安心睡觉的罪魁祸首似乎是你,沙菲克小姐。”里德尔没什么好声气地嘲讽道。
菲奥娜十分困倦,敷衍地点了下头,说:“抓紧时间,为了我们都能回去睡上那么一会,脱衣服吧。” 狠狠地对她翻了个白眼,里德尔也不磨蹭,三两下解开了外套,抬手脱下了里面的毛衣,又一颗一颗地松开衬衫的纽扣,从上到下依次露出锁骨、胸膛和腰腹。 少年人的身体还没什么体毛,苍白的皮肤在烛火下泛出一种蜜蜡般的色泽,配合上肌理的纹路――像奶酪。菲奥娜心里闪过这么个念头。 里德尔身形精瘦修长,肌肉却很紧实,由于魁地奇运动非常考验手臂、腰腹和大腿的力量,他的身上有着不算大块但非常明显的肌肉线条。 平直宽阔的肩膀与脖颈相连,在锁骨处形成两个相对立的深凹,与他完美的倒三角身材正好形成映照。
唯一不太和谐的,是肋下缠了一圈绷带,并且渗出了新鲜的血痕。 “果然又裂开了。”菲奥娜毫不意外地说。
里德尔一听她这个事不关己的语气就来气,冷声道:“你的手在魔药课上抓不稳捣杵,但在如何避开要害同时又造成重伤方面倒是把控得十分精准。” 差一点点,他的肺就要被洞穿了,连白鲜香精都没办法立刻治愈他的伤口,里面的肉需要花好几天才能完全长好。
好巧不巧,偏偏今天有一场魁地奇比赛。 菲奥娜给里德尔解开绷带,示意他坐下,上半身向后倾,里德尔反撑着手肘靠在后面的桌子上,仰着头漫不经心地看着弯腰给他处理伤口的菲奥娜。 “你不应该上场的。”菲奥娜低着头,一边拿出白鲜香精缓缓倒在撕裂的伤口上一边说。
更不应该在结束比赛后还要若无其事地参加庆祝活动,甚至还洗了个澡,一直等到半夜里才来处理已经开始发炎的伤口。 不过她也知道,如果不这么做的话,那就不是汤姆?里德尔了。 绿烟滚滚升起,表面的皮肉飞速长合带来的疼痛不算轻微,里德尔却眉头都没动一下,只是扯了下嘴角。
“我是队长,我不上场,难道还指望那群没头苍蝇赢下比赛吗?”他绝不允许斯莱特林在他的领导期间输给别的学院。 菲奥娜笑了一声,“他们是没头苍蝇,你是苍蝇的头?”
“……”里德尔抬手捏住了菲奥娜的后颈,力道难论轻重,语气充满威胁,“动好你的手,闭上你的嘴。” 没去看里德尔恶狠狠的表情,菲奥娜仔细地用纱布擦掉伤口处的血污,以及顺着腹肌的沟壑往下淌的白鲜香精,然后让他站起来,拿出干净的绷带替他缠上。 里德尔很高,菲奥娜则十分娇小,两人差了有十英寸,面对面站着,她的头刚刚及到他的肩膀,这个高度倒是正好让她可以不费力地去缠绕他肋下的伤口。 只是在绷带从前面绕到后背时,她必须极近地靠向他,才能让环绕在他背后的双手上顺利地交接绷带。 里德尔一开始还没什么感觉,但等到两个人都静下来不说话,每次菲奥娜的手从他平举的双臂下环住他的身体时,她几乎快要贴在他胸口上的侧脸,和他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之间,产生了一种隐约的热度感应,似乎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张力充塞在那狭小的缝隙之间,难以形容究竟是在用力地排斥,还是要去紧紧地吸附。 灰色的头发随着菲奥娜的动作不时地从里德尔的胸膛上扫过,里德尔能忍住痛,这种若有似无的瘙痒却让他有些不太舒服地扭动了下脖子。 这个伤口里德尔其实完全可以自己处理,但他就是不想让始作俑者闲着,一定要折腾她一下报复回来才觉得心里舒坦一点。
只是现在看来,也没舒坦多少。 “你为什么不用魔杖?”里德尔随便找了个话题打破沉默的氛围。
“也许是怕一拿出来你又把它打飞了。”菲奥娜不太认真地回答。 她说话时刚好贴近了里德尔,温热的吐息在冰冷的空气中立刻凝结并黏着在了里德尔的心口,让他后背一麻,整个上半身的皮肤都不受控住地涌起了鸡皮疙瘩。
心里不知怎么地慌了一下,里德尔刚要开口,房间里却突然陷入了一片黑暗。 眼睛一时适应不了骤暗的环境,身体却能敏感地捕捉到冰凉的指尖在脊椎上轻颤了一下的微妙触动。 菲奥娜的动作停滞了一下,里德尔站着一动不动。
他们几乎像是在黑暗中亲密拥抱。 萦绕在鼻尖的白鲜味道苦涩而微呛,盖过了刚洗澡不久的里德尔身上那浓郁的鸢尾花味道,让黑暗中的气息变得陌生起来――虽然他们之间本来就谈不上熟悉。 咽下了几乎快要脱口的让他换洗发水的话,菲奥娜拉开一点距离,轻声说:“蜡烛烧光了。”
下意识松了口气,里德尔也淡淡说:“嗯。” “嗯?”菲奥娜歪了下头。
里德尔反应过来,立刻把贴身插在腰后的魔杖抽出来,一声荧光闪烁后,淡绿色的光线幽幽地笼罩住了两个人。 里德尔低头,正好对上菲奥娜仰头注视着他的目光。
黑色和蓝色的眼睛在绿光中都有些变色,一个透着紫,一个泛着青,怪异地纠缠在一起,像在幽深的森林里狭路相逢,隔着灌木丛对视的两只野兽。 谁也不想先移开眼睛,谁也不敢莽撞后退。 短暂又漫长的几次呼吸过后,菲奥娜先低下了头,继续手上的动作,里德尔立刻眨了几下眼睛,刻意地保持着呼吸的平稳频率。 心跳的节奏变了。
菲奥娜注意到了这一点,但她没说什么,将绷带打了个结,后退几步,说:“好了。” 里德尔嗯了一声,“你先走。”
菲奥娜点头,“再裂开的话不要叫我过来了,一次维修,不包终身售后。” 见鬼的维修售后!
里德尔气笑了,刚要说什么,菲奥娜已经毫不拖沓地开门离开。 放下魔杖在黑暗中独坐了半刻钟,里德尔脑子里乱七八糟地转了些没什么条理的念头,在走出门时就把它们全都丢在了锁上的房间里。 两三天后,里德尔痊愈了,身上连个痕迹都没有留下。再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菲奥娜和里德尔仿佛有了一种不约而同的默契,他们没有再进行任何接触,偶尔有眼神的交错,也是不做停留地一闪而过。 事实上,他们也很难有接触的机会。
一个被簇拥着,光环笼罩,周旋在各种人和事之间,一个则躲在角落里,越发地昏昏沉沉,请假不出现在课堂上的频率也开始慢慢增加。 天气按照既定的规律慢慢回暖,菲奥娜的血液却迟迟没有化冻的迹象,等到周围的人都换上夏衫,她才察觉到自己穿着毛衣不觉得热并不是畏寒,而是身体对冷热的感知已经变得迟钝。 不过,这对她来说影响不大,反而让她免去了费劲抵御严寒酷暑的烦恼。唯一叫她不太能接受的,是她对睡意的抵抗力也出现了下降,而且一旦睡着就很难被叫醒,这种意志上的失控比起身体的衰弱更让她感到不安。 或许,是该考虑离开这里了。 坐在期末最后一场考试的教室里,菲奥娜瞥了眼前面坐姿端正,埋头书写的背影,然后扭头望着从窗外掠过去的飞鸟,变化着形状随风推移的云层,在一声响过一声的蝉鸣中不知不觉中又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眼睛时,入目是一片浓烈的赤色。天空像是一张从边缘点燃的纸,吐着火舌卷起了边,烧得连绵的云都透出滚烫的气息。 菲奥娜怔怔地看了好一会,才慢慢地从臂弯里抬起头,坐直僵硬的身体。 教室里除了她空无一人,面前只写了一半的试卷已经被收走,她不确定年迈的幽灵教授有没有试图叫醒她,不过考试结束的铃声都没有吵醒她,他那毫无起伏的声音就更难了。 菲奥娜对着黑板静坐,直到血液循环了好几圈,腿部终于有了知觉,她才慢慢地收拾起文具。刚撑着桌面站起来,转身准备离开教室,她就毫无防备地撞进一双深黑色的眼睛里。 她轻轻地“啊”了一声。
这个不算剧烈的反应足以取悦一直等在那,就为了看她失态的男孩,被红霞映得格外糜丽的脸上露出一个略显得意与嘲弄的笑容。 “我还以为你要在这里过夜。”坐在她身后的里德尔翻了页手里的书,懒洋洋地说。
“那么,”菲奥娜慢吞吞地说:“那你是打算在这里陪我过夜?”
里德尔冷哼了一声,“喊教授把你送到圣芒戈是个更好的选择。” 菲奥娜重新面对着里德尔坐了下来,她现在不困,不冷,不热,不痛,心情还算不错,脸上便带出了几分真实的笑意。
“不要告诉我,你在我后面坐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吓我一跳。” “我的时间没这么不值钱。”里德尔嗤了一声,把手上的书递去对面。
菲奥娜接过那本厚得惊人的书,借着窗外照进来的余晖看了一眼斑驳的封面,上面写着《霍格沃茨修建记录》。 她又扫了眼里德尔翻开来的那一页,在泛黄的薄脆纸页上找到了那一行关键的小字。
――1821年,在学生们的抗议下改建公共盥洗室,实施男女盥洗室分离,同时整修整个城堡的下水管道。负责人:弗兰克?冈特。 菲奥娜抬头,充分肯定了里德尔的努力,“你能把这本书找出来,并从里面找到这个名字,不得不说是个了不起的本事。” 做了个不以为然的表情,里德尔问:“你说的冈特和这个冈特,是同一个吗?”
“我也不能肯定,”菲奥娜道,“冈特的谱系并不在我以前所需要背诵的范围内。” 对这个回答里德尔不算意外,显然,他已经提前试探过周围的人了。
冈特家早就淡出了社交圈,起码有四五十年,魔法界不存在冈特这个姓氏的活动痕迹,学校里的小巫师自然不可能了解到相关的信息。 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菲奥娜用微笑表示无可奉告,里德尔给了她一个“总有你后悔的一天”的威胁眼神,这场时隔已久的对话便再次走向不欢而散。 见里德尔起身欲走,菲奥娜突然开口:“衣服呢?”
顿了一下,里德尔低头望向菲奥娜,轻快地眨了下眼睛,露出仿佛是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圣子一般无辜而茫然,甚至带了点委屈的表情。 “什么衣服?”他问。
如果不是他的语气是与表情截然相反的狡猾与轻慢,菲奥娜差点真的要为自己对他的质问道歉。 她卷了缕头发嗅了嗅发梢,确定那里还残留着一道柔滑清新,洁净与苦意混合的橡树苔味,这个味道她不陌生,是阿尔法德身上特有的味道。 “他的衣服。”菲奥娜直视着里德尔,笃定道。
目光在她指间绕了一圈,里德尔面不改色,“他――不要用这么亲密的代词来拷问我,我怎么知道你说的‘他’是哪个‘他’?” 这句话听起来――味道就有点阴阳怪气了。
菲奥娜沉默。 她能肯定阿尔法德给她披上了他的外套,但她不确定阿尔法德有没有和里德尔撞上,更无法从里德尔的态度中判断出他们两个在她睡着时是否有过交锋。 从她醒来,里德尔开口说的每一句话几乎都是谎言,没有一个词对应了他的真实想法。
她向来厌恶虚伪和欺骗,厌恶言不由衷的虚与委蛇。
但看着他这番唱作俱佳的样子,她却只想微笑。 菲奥娜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虽然她很想知道阿尔法德外套的去向,很想知道里德尔出现在这里等她醒来的真正原因,还想知道她为什么能接受里德尔的谎话连篇,但这些对她来说也都不太重要。 她转过头,看着奄奄一息的落日和燃烧成一片焦黑的天空,听着渐渐隐去的蝉鸣,心情平静而轻松。 菲奥娜现在只想知道,她能不能看到下一个夏天。66、攻略第六十六步 永生,即殉情 菲奥娜又一次从强烈的饥饿感中醒来。
不管从生理上还是心理上,她的进食欲望一向都很低,可自从五年级的开学后,如今已经很难从睡眠状态中被唤醒的她却经常会被饿醒。 饥饿感并非来源于她的胃部。
菲奥娜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床幔,她能清晰地感应到,有一股出于野性本能的冷酷杀意正在天花板上蜿蜒穿行,那种嗜血的欲望和几近疯狂的暴虐,如冰川瀑布一样兜头冲刷着她,将她本来就没什么热气的身体冻结得更加彻底。 不过很快,那道不属于人类,也绝不属于普通动物的意识就消失在了墙壁之后。菲奥娜已经完全清醒,她赤着脚下床,披上晨衣,扫了眼隔壁床上纹丝不动的床幔,轻轻打开房门走出了房间。 环形的寝室走廊如一条沉睡的衔尾蛇,寂静无声,一眼看不见尽头。白色睡裙下的脚掌缓缓踩过冰凉粗糙的岩石地面时有着与蛇鳞摩擦的近似触感,抬起落下都没有带起任何动静。 最终,菲奥娜站定在了连接走廊与休息室的那扇拱形门洞前,纤细的身影完全隐没在半垂着的帷幔阴影后,仿佛匿身在巨蛇张开到极限的口腔里,从毒牙的缝隙间静静地注视着空无一人的休息室。 天花板上垂下来的圆形玻璃球里闪烁着微弱的绿光,巨大的落地窗后,水草如塞壬长发般鬼魅地摇曳着的,菲奥娜看着成串的气泡从水草间浮现、升起又破裂,心里默默地数着时间。 大概过了四十分钟,她敏锐地察觉到密闭的休息室里出现了流动的新鲜空气。休息室的石门在开合时会与地面摩擦,合页受到挤压也会发出声音,可此时休息室里依旧静悄悄的,只能听见湖水拍打在玻璃上发出像是喘息的沉闷声音。 非常谨慎而周密。菲奥娜心情愉快地想。
她紧紧地盯着悬挂在对面的男寝门洞前的球形灯,见它在无风的情况下细微地摇晃了两下,而垂在门洞两侧的帷幔也凭空被顶起了一个弧度,随后又恢复,仿佛能看到一个隐形的身影悄无声息地穿过休息室,正在缓步走进男生寝室。 然而,菲奥娜出现在这,就不打算让他这么轻松地回房间睡觉。
她从晨衣上扯下一粒纽扣,捏在指尖轻巧地一弹,纽扣飞出去撞在玻璃灯上,一声清脆的“叮”打破了休息室的静谧,在晃动的灯影里造成了如同炸雷般令人心悸的效果。 小巧的纽扣在落地后滚进了黑暗里,不知所踪,灯球从摇摆中逐渐恢复静止,如垂挂在门洞前的一颗死气沉沉的头颅。
休息室里的气氛在无形间陡然凝固,一根看不见的弦缠绕在两个寝室的门洞上,拉至紧绷。 看了会对面没有动静的帷幔,菲奥娜嘴角微翘,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
几次三番被吵醒,她怎么能允许始作俑者可以拥有一夜好眠? 失眠的夜里,想想有另外一个人也在满腹疑虑地辗转反侧,漫漫长夜非但不再难熬,完全可以说是惬意。 第二天早上,菲奥娜的目光从里德尔眼下的隐隐青黑上扫过,心情很是不错。里德尔显然也第一时间把怀疑的对象锁定在了菲奥娜身上,他找了个空隙,很熟练地把她拉进了无人的角落。 “昨晚睡得怎么样?”里德尔盯着她的眼睛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