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他看到旁边的菲奥娜捏着羽毛笔写了几个字,中间似乎也短暂停顿了一下,才继续往下写。 接过纸条一看,上面写着: “你怕我会变成哑炮吗?”
里德尔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发现字迹有顿点的地方在“我会”之后。
害怕她会怎么样?她原本想写的是什么? 脑中思绪飞转,里德尔下笔没有犹豫,“我可以接受最坏的结果,但我希望任何坏事都不要出现在你身上。” 拿到纸条的菲奥娜笑了一下,转头看了里德尔一眼。
很难形容这短短一瞬的凝视中蕴含了什么意味,或许又像是蝴蝶并无刻意地扇动了一下翅膀,闪烁着光泽的鳞粉花纹只是它本身具有的一种让人迷惑的特性。 “也许,你对‘最坏’的定义和我的不一样。” 她心目中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里德尔刚想写回去,讲台上响起了十分刻意的清嗓子的声音。 “我希望在我的课上,你们的羽毛笔只用来记笔记。”黑魔法防御课的梅乐思教授有些不悦但又带着偏爱的纵容,语气温和地看着里德尔提醒道。
里德尔坦然自若地对年纪很大的老女巫眨眼一笑,换来她一个微嗔的瞪视。 “看来某人已经掌握了我今天所讲的内容,”梅乐思笑吟吟地点出名字,促狭道,“来吧,汤姆,虽然这是个很多成年巫师都没办法完全掌握的高难度咒语,但我相信你能给我惊喜,别坐着了,上来展示一下你的守护神咒。” 里德尔:“……”
系统:“哦豁,这不是巧了吗,我也想看。” 确实,太巧了。
里德尔有这个自信,敢说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魔法他都能学会,然而类似守护神咒这种,刚好需要某种他并不具备的特殊条件的咒语,他再怎么天赋卓绝,也没办法越过限制条件去掌握。 他并不觉得遗憾。
守护神咒能对付伏地蝠和摄魂怪,前者他也有办法对付,后者他并不畏惧,所以这个咒语对他来说可有可无。 “我发现你对所有无法掌握和不能拥有的东西,安慰自己的借口都是‘我不需要’。”系统说,“听多了总觉得是在自欺欺人,没有可信度。”
“我不需要你相信,”里德尔冷淡地说,“这句话具有百分之百的真实性。” 他在梅乐思的催促下站了起来,走到讲桌前的空地上,看了眼撑着脸面露期待的菲奥娜,举起魔杖,低声说:“呼神守卫。” 守护神咒的施展方式是在念咒时集中精力想着最快乐的事,这并不是咒语成功的唯一条件,它还有其它隐形的要求,就像阿瓦达索命咒必须怀有不存丝毫迟疑的杀意一样,那就是施咒人必须拥有对生活的希望和对生命的敬畏,以及关于守护某样事物的坚不可摧的信念。 这些里德尔一个都没有。 牙白色的紫衫木魔杖从杖尖处涌出一股银白色的烟雾,这些雾气像是某种具有生命的活物,迅速扩展到半个教室那么大,将许多学生和台上的教授都吞噬进了这片触感微冷的寒气中。 几乎凝成实质的气团伴随着仿佛是心跳般的节律涌动着,给人一种略有些不适的异物感,似乎随时会有什么无法名状的生物从气团里钻出来,带来不可预知的灾祸。 有学生发出了小声的低呼和抽气,不等教室里开始骚动,一个呼吸的时间,所有浓雾般的气体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里德尔站在讲桌前,手里的魔杖自然垂在身侧。
他对有些呆怔的老女巫露出微笑,轻声说:“抱歉,让您失望了,教授,我只能做到这个程度。” “哦,不,”梅乐思回过神,“这是你第一次施展守护神咒,做得已经相当不错,要知道,大部分人发出来的气体还没有我烟杆里吹出来的烟多。估计再练习两次你就能成功凝聚成型了。” 里德尔笑笑没说话,坐回自己的座位。
他和菲奥娜对了个眼神,似乎正在思索着什么的灰发女生眨了下眼睛,对他扯了下嘴角,意思是说:“我知道,你不会成功。” 她总是能知道。
压下心里莫名升起的一股腻烦,里德尔笑着对菲奥娜挤了下眼睛。 捕捉到这对年轻小情侣的“甜蜜”互动,梅乐思又点了菲奥娜的名字,“你也来试一下――我刚才是不是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讲到这个?大部分关系紧密的人之间的守护神咒都是相呼应的,单方面的感情如果浓烈到一定程度也会如此。这大概就是诗歌里经常说的――‘爱情赋予你明知是虚幻的东西以实体’吧。哼,你们大可以笑,这可是我过来人的经验。” 教室里闹腾腾的哄笑和挤眉弄眼并没有影响到话题中心的两个人。 里德尔抱着手臂等着菲奥娜的行动,菲奥娜没有起身,坐在位置上举起魔杖。她没有立刻施咒,低垂着眼睛沉思了一会,才以跟里德尔一样完美的动作和精准的发音念出了“呼神守卫”。 雕刻有骨架般花纹的的漆黑魔杖从杖尖慢慢吐出稀薄的淡淡清烟,刚好飘在里德尔的眼前,就像梅乐思所说的那样,还不如她吸一口烟杆吐出来的烟多。 里德尔甚至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怕一口气就把她释放出来的雾气给吹散了。
就在他以为这缕细细的银色气体很快就要消失时,气体突然翻腾延展开来,一个极浅极淡的轮廓缓缓地显现在他面前。 里德尔一瞬不瞬地盯着,极力去分辨那轮廓的形状,只是当他的目光倾注上去的一瞬间,那团还未完全成型的脆弱气团就崩散了,迅速地消弭在了空气中。 “哦,沙菲克也没有成功,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你们两人的守护神咒的确是相呼应了。”梅乐思幽默地开着玩笑。 相隔的距离有些远,梅乐思眼神不太好,那个浅淡飘忽的形状维持的时间又太短,她根本没发现菲奥娜其实已经将近成功。 里德尔知道,如果不是受限于魔力逸散,菲奥娜肯定能凝聚出一个清晰明确的守护神。 为什么?
里德尔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就差在脸上刻上“人间惨剧”的菲奥娜能有什么快乐的记忆?又哪里来的坚定信念?她凭什么能成功?她都能成功他为什么不可以? “所以说,到底是‘不需要’还是‘不能够’,自己的想法可做不得准,里德尔先生。”系统适时地给予痛击。 不,这个咒语肯定有哪里有可钻的漏洞。里德尔如此坚信。
要不要去问菲奥娜她施展成功的诀窍?
想了想,自尊心作祟下,里德尔还是决定先自己私下里研究,等实在找不到办法再去和菲奥娜打探。 当然,截止到圣诞节为止,里德尔都没有研究出半点收获。
这个圣诞节假期菲奥娜依然选择留在学校。 “湖边的木屋比地窖还冷,夏天可以去,冬天就算了吧。”她说明理由,“你不觉得吗?霍格沃茨的家养小精灵做的圣诞姜饼味道挺不错的。” 里德尔:“……你是在嫌弃我的手艺?”
“当然不会――我只是觉得,人应该尽量不要为难自己。”
里德尔呵呵一笑,“或许我该感到高兴,难得你还愿意运用语言的艺术妆点自己的真实想法。” 菲奥娜想了一下,点头道:“看来是受到了你的影响。”
里德尔:“……我觉得这个影响还不够深刻。” 为了舒缓被菲奥娜噎到胸闷的心情,里德尔去厨房要了两杯热红酒,还有菲奥娜说的味道不错的姜饼。端着盘子再回到公共休息室时,他发现菲奥娜已经维持着他走之前的姿势睡着了。 她坐在壁炉前的单人沙发上,手撑着一边的扶手支着脑袋,斜斜地向下耷拉着,随着呼吸的起伏,长发的发梢在膝上摊着的书上轻轻晃荡,肩上盖着的羊毛披肩要掉不掉,如果他没有回来,大概再过两分钟就会完全滑落在地。 里德尔静静地注视了一会那张在发丝间隐现的脸――苍白、纤巧、懒倦,并不如何的美,哪怕在火焰的辉映下,都像枯枝上的残花,透着一股摇摇欲坠的朽败之感。 似乎只要他轻轻呵一口气,她就会支离破碎。
――然而,都是错觉。
素胚薄胎的细瓷表面下,是浸染了毒液的危险棘刺,不小心割伤了的话,或许会死。 里德尔不接收降临在他身上的死亡,可有一种不受控的情绪总在试图支配他,蛊惑他去触碰她。
他激烈地抗拒着。 发觉到走神的时候,菲奥娜身上的披肩已经掉在地上了,里德尔走过去捡了起来,轻轻地盖回她的身上。手碰到她微凉的头发,他屈起食指,顺着一缕头发极轻柔地打着圈绕到发尾,落到摊在她膝盖的书上。 视线也跟着放了上去。
是那本书。 心里一块悬了很久的巨石终于砸了下来,扬起一片呛人的烟尘。 喉结无声地耸动了一下,里德尔沉默了一会,慢慢地,把书从她手指下抽了出来。 菲奥娜惊醒了,她抬头看到里德尔和他手里的书,眼神有细微地波动。
“我睡着了?”她略有些迟疑地问。 在演技这一块,她确实比他更高明。
里德尔心里嗤笑,表情随意道:“一小会。这本书讲的什么?” 菲奥娜盯着壁炉里的火苗,淡淡地说:“没什么,不知所云的东西。”
里德尔端起一杯热红酒,坐到她对面的沙发上,一边喝一边翻看,看到最后感兴趣地挑眉。 “魂器?这算不算某种意义上的永生?”他好奇地征询菲奥娜的看法。
菲奥娜懒怠地半闭起眼睛,像是怕冷一样围紧了披肩。 “也许,这要看你怎么想。”她不怎么热衷这个话题,语气平平,“就我所了解到的,现今为止对于作用于灵魂的各种魔法,研究上都是猜测,可靠理论一片空白。” “那你觉得,我有必要试一试吗?”里德尔执着地追问。
菲奥娜转动眼珠,像橱窗里的洋娃娃,无机质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微微一笑。
“试或不试,我都期待。”57、攻略第五十七步 流失,生命力 里德尔没有说自己的选择。
为了等菲奥娜出招,那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几乎每天都处在焦灼紧绷的应激状态里,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他自然要报复回去,让菲奥娜也体会一下揣测与等待的痛苦。 菲奥娜对情绪的控制一向滴水不漏,里德尔拿了书不表态,她既不追问也不试探,行事一如往常,让里德尔很难从她的表情或形迹上来判断,她到底有没有在为他的反应而苦恼。 不过,以菲奥娜的性格,她真的会对他在魂器上的态度毫无兴趣吗?
当然不可能。 里德尔暗自痛快。在他看来,菲奥娜表现出来的不在意反而暴露了她的真正想法,他想看到的也正是她这种为了掩饰自己的在意而耗费心力去伪装的样子。 “话都被你说完了,”系统啧了一声,“你自以为进行了一场不见硝烟的、激烈的心理博弈,并且得意地宣布自己获得胜利,在我看来你更像是对着空气扇了一巴掌,然后觉得喜马拉雅山上的雪崩是你引起的。” 里德尔:“你这么喜欢嘲讽我,不也是看我不爽又拿我没办法的表现?你能做的也就是逞一逞口舌之快。”
系统:“接吻时动不了舌头的人就别提‘口舌’这个词了。”
里德尔:“……” 天气渐渐回暖,以前在四五月份,菲奥娜还会裹着冬天的厚毛斗篷,现在里德尔每天按时按点喂食喂药的身体调理显出了成效,她居然刚进四月就脱下了校服里的毛衣。 不过,比起在周末全都换上了轻薄鲜亮的衣裙,化了精致的妆,梳起漂亮的发型,结伴去霍格莫德玩的其他女生,依旧穿着霍格沃茨的衬衫校裙,一丝不苟地套着长筒袜,素面朝天的的菲奥娜,显得过于单调沉闷。 她也没兴趣像别的情侣那样,和里德尔去霍格莫德手牵手逛街,对着新出的整蛊玩具吃吃傻笑,你一口我一囗地互相喂食,她只想待在寝室里,或许看书,或许画画,或许盘算着怎么在某人身上找乐子,某人――里德尔――也不知道她每天一个人的时候在做什么。 他并不是整天和菲奥娜黏在一起,他很忙,功课不需要费心但还是要完成,魁地奇球队的训练可以敷衍,作为队长也要保证出勤。 斯拉格霍恩看重他,经常分派一些学校或者俱乐部里的事务给他,有时候还会让他帮忙回一些不是很重要的信件。级长的身份也得应付一些学生们之间的矛盾和秩序管理,还有他经营的那个小团体,必须时不时聚个会找点事保持凝聚力。 除了这些,他还要钻研治愈魔法,熬煮魔药,盯着菲奥娜的起居饮食和情绪变化,挖空心思想点小把戏博她一笑。 总的来说,和菲奥娜无关的事不费脑子,但空耗时间,与菲奥娜相关的事则对精神状态要求极高,需要他时刻保持高度的集中和敏锐的反应能力。 所幸天才一词就是意味着可以做到常人做不到的事情,因此里德尔能有条不紊地把控所有事情的节奏并做到游刃有余,不然很可能统治大业还没来得及完成,就要猝死在半路上。 就像此刻,他一边脑子里想着下午五点之前要把斯拉格霍恩的邀请函都用猫头鹰分送出去,七点参加完级长会议就去球场看一下训练情况,一边劝说着菲奥娜去城堡外面散散步。 “地窖里太阴冷了,今天外面天气不错,学校里人也不多,去草坪上走一走透透气怎么样?”
“可以。”
看得出来,菲奥娜对这个提议没什么热情,但她还是点头应允。 她总是不太愿意拒绝别人对她的好意,就像里德尔煮的魔药再苦,她都能面不改色地一口一口咽下去。这是她身上少有的可供利用的弱点。 里德尔对此说不上高兴还是不高兴。
他能利用的地方别人也能。 如果换个人用同样的方式来攻略她,会不会也能达到现在的好感度?
这个问题在里德尔脑中一闪而过。 两人走出城堡,如里德尔所说,今天是难得的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天高云淡,风也不大,吹在脸上,又柔又暖――在霍格沃茨,能遇到这样的天气都得说一句感谢梅林。 三年级以上的学生几乎都去了霍格莫德,其他人大多挤在魁地奇球场看拉文克劳和格兰芬多的练习赛,城堡里很空荡,但并不静谧,总有?O?O?@?@的人语、追赶的脚步和快乐的笑声从不知道哪个地方漏出来。 里德尔和菲奥娜绕着城堡外围慢慢转了一圈,走得身上都微微起了热意。见菲奥娜脚步开始放缓,里德尔拉着她爬到高坡上的一棵大栎树下,背靠着树干坐在树荫里休息。 从这能远远地眺望到禁林边缘,还有魁地奇球场上空盘旋的小黑点,隐隐可以听到远处传来的一两声模糊的尖叫和喝彩。 两人的视线投向了不同的落点,各自对着自己所看的方向静静出神。 过了一会,里德尔感到菲奥娜的头轻轻靠在了他的胳膊上――他们的身高差距让她很难在平坐的时候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低下头,他看到菲奥娜闭上了眼睛,似乎是要小憩一会,便抬起手臂让她靠在他的胸膛上。 这个姿势好像还是不太舒服,菲奥娜动了动,在里德尔怀里变换了几个位置,都不太满意,最后索性平躺了下来,把头枕在里德尔的腿上。 看到菲奥娜满意地舒展了表情,里德尔忍不住屈指挠了挠她的下巴,她微微皱眉别过头,从没系领带的衬衫领口里露出了贴着皮肤的银色链子,还有小半截白皙平直的锁骨。 鬼使神差地,里德尔的食指从她外漏的锁骨上收不住手般地一路滑进了衬衫里面的肩带处。 菲奥娜倏地睁开眼,自下往上无声地盯着里德尔的眼睛。她的眼神里没什么明显的情绪,但里德尔还是被她看得收回手轻咳了一声。 湛蓝色的眼睛又缓缓闭上。 阳光穿过摇晃的树叶在瓷白的皮肤上投下忽隐忽现的光斑,里德尔的目光不由地跟着那些形状不规则的光斑在菲奥娜的脸上移动。 她的眼皮很薄,亮光照在上面,隐隐能看到几条细细的青红脉络。眉毛有些疏淡,睫毛跟随了原本的发色,是金棕色,在微风中抖动的时候闪着微光,像撒了细密的糖霜,簌簌地落着粉。 两颊上还残留着热出来的红晕,阳光下呈现出淡淡的,轻薄的粉色,在苍白的皮肤上却显得十分浓艳。颜色更浅的嘴唇一开始还是抿合着,随着她呼吸频率逐渐悠长,稍微张开了一点,细碎的光点在她唇上游移,半含半露,非常勾引遐思。 再往下,锁骨的凹陷处被阳光填满,错眼看过去像一小汪水洼,有一种极为剔透的充盈感,让里德尔收回去的指尖又开始发痒。 见鬼。
里德尔暗自咒骂了一句,头往树干上一靠,闭上眼睛。 视觉一被阻隔,其它感觉就格外鲜明起来。
腿上温热的压迫感,青草破土和各种野花混合在一起的郁香,树叶沙沙的摩擦声,光斑在脸上凝聚出的轻微热度。 ――这些细微的,毫无分量的东西叠加在一起,却拧成了一股不容抗拒的强势力量,将里德尔脑子里还在盘桓的“给法律执行司司长的邀请函上用烫金的火漆”、“开会时说一下复活节的城堡装饰”、“找个时间把放在博金-博克店里的拉文克劳冠冕拿回来”等琐碎杂念赶了出去,只剩下菲奥娜的发丝被风吹着轻扫他的手背的微痒触感。 里德尔想把那几根头发拨开,又有点犯懒,就任由意识在半沉半浮间被时不时的搔弄一下。 很奇怪的感觉,一点点的烦加上十分的惬意,舒适得骨头都要软成黄油啤酒上的那一层泡沫。 因此,当不和谐的杂音和浓烈气味侵入到这片空间时,里德尔第一时间警觉地睁开眼睛,看到了正往他们这个方向走来的女生。 “拉文克劳的米丽扎?”
――还没调出名字和这个人对应上,脑海里瞬间浮现出的是菲奥娜动了动鼻尖,似笑非笑的模样。 米丽扎不紧不慢地走着,似乎这只是一场再巧合不过的偶遇,看到里德尔后她很是生动地扬了一下眉毛,嘴角浮现出矜持又妩媚的笑意。
她张口―― 里德尔竖起食指抵在唇上,把她未出口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如果菲奥娜真的睡着了,最好不要被这个就差把目的刻在脸上的人吵醒,被打扰的不悦他已经感受到了,他不想去验证他和菲奥娜谁脾气更好一些。如果菲奥娜现在醒着,那他就更要做足姿态,划清界限。 米丽扎的笑容僵住,她很不情愿地将目光放到被她刻意忽略的人身上。
里德尔修长的腿平直地伸展在草地上,被娇小的女生不客气地拿去做了枕头,怪异的灰发肆无忌惮地铺散在他的腿上,呈现出与平淡面孔截然相反的霸道。 她呼吸平稳,安然地沉睡着,用最漫不经心的姿态懒散地宣示着主权。 米丽扎不甘心,她想不通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女生为什么会被里德尔看上,有心想去比个高下,被里德尔乌沉沉的眼睛盯着,不知怎么地,她连刻意弄出点动静都不太敢。 在原地纠结了一会,米丽扎到底有几分傲气,不愿为了追个男人就把自己的脸面踩到脚底下,撇了下嘴转身离开。
避开了里德尔的视线,她找回了胆气,泄愤地加重了脚步声。 里德尔低头,看到菲奥娜眉心皱了一下,睫毛快速抖动着,似乎即将醒过来,但她只是偏了下头,一会就恢复了平静,又继续睡着了。 是真睡?
里德尔有些惊讶。
她居然能在外面毫无防备地进入深眠?这算是一种对他的信任吗? 心情好了起来,坏水也跟着往外冒。权衡了两秒,里德尔决定服从于心里发出的指令,果断地俯身,吻上了觊觎已久的嘴唇。 菲奥娜终于睁开了眼睛,半昏半醒地,迷蒙地看着里德尔,里德尔轻笑,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啄着她的唇说:“是个好梦,继续睡吧。” 睫毛一下一下地刷过掌心,很快就真的静止下来。
里德尔捧着她的脸,愉快地亲了个够。 这份春日午后带来的好心情在里德尔身上延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他再一次对菲奥娜施展了探查身体的魔法,各色光效反映出来的状况让他像是被兜头泼了一盆凉水。 她魔力逸散的情况更明显了一点。
与此同时,明明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调养,看起来已经健康了不少的菲奥娜,所有的内部器官都比第一次检查时的状况还要糟糕。 这些都在说明,不仅是魔力,她的身体似乎也在往不好的方向发展。 可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