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涂乜向后视镜,说:“雨添哥,你为什么还要管他的事,你俩又没什么关系。”
“没,我只是有点,呃,”施雨添搜刮着肚里的形容词,语塞半天,还是没组织好语言,“不知道怎么讲,我也觉得这样有些奇怪。”
宫涂说:“那等下我们去医院找我爸问问情况好了,省得你心不在焉地老惦记着。”
施雨添尴尬地笑了下。他其实不认为左一部找到了袁生晴,如果真的这样,对方也不至于气急败坏地捅刀。这是最坏的结果,只要没被抓住,以袁生晴的本事,绝对不会被饿死。
他本来不用担心。
但,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施雨添无法理解这种感觉,就像他无法理解汤淼的那句“找回自己”一样。
“那人是......”
街道旁,袁生晴忙摘下头盔,然而对方已经在摘头盔的时候消失。他又向前小跑几步,却什么都看不到。
阿刚问:“你怎么了。”
“没事。”
袁生晴自嘲地想,这才多久没见到施雨添,就看谁都像他,真没出息。
俞济明从公共厕所出来,说:“老大换地方了,让我们晚上去‘穹界’。”
阿刚蹙眉:“那个酒吧?”
袁生晴一听,这不最开始郝潇洒约他见面的地方么。不过想想也正常,在自己老大的地头,无论办什么事都方便。
“那里太乱了,”阿刚有些抵触,“什么牛鬼蛇神都有,不能换个地儿?”
俞济明耸耸肩:“那你自己跟老大讲。”
阿刚扫了眼袁生晴,袁生晴立刻转开脸,说:“去哪里都行,我没意见,只要能解决问题。”
阿刚咬咬牙,说:“要不你现在就走,别再掺和这些破烂事,老大肯定会去找郝潇洒的。”
“不行,取保候审的意思你不懂?”袁生晴怒道,“我可不想平白无故地得个通缉犯的名声。”
他不是没想过一走了之,但难保这个老大狗急跳墙,找不到真凶,直接李代桃僵,把屎盆子全扣自己头上。
见劝不动人,阿刚嘱咐道:“那你记得到那里之后别随便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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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十六
章三十六
“穹界”,即视界,指视线所能到达的地方。肉眼可见的东西非常有限,更多的冰山远在双眼之外。
同性恋就是其中之一。
穹界就是为这群人服务的。
酒吧的灯光漂浮在半空中,杂乱无章,像画纸上没擦干净的线。半圆状的白色吧台,如同破裂的蛋壳,中间站着只纤细的天鹅,哦不,酒保。同样雪白的西服,让酒保手下那杯正在勾兑的百利甜身价暴涨。普通的威士忌,不普通的价格。可吧台前衣着大胆的男女像喝水一样饮用,摆放在酒杯边沿的酒渍樱桃,则被他们当成亲吻时唇舌间的玩具。
比吧台更炫目的是舞厅,正中间有个透明的高台,高台之上有个半/裸的男性舞者搔首弄姿,高台之中,还有个同行正疯狂地扭动着腰,甚至还把漂亮的屁股扒开给观众看。
幸亏和外面蜂拥的看客隔着层玻璃,袁生晴想,如果没有玻璃,这名舞者一定会被操得见佛祖。
突然,室内灯光全部灭掉,嘈杂的人声在瞬间止息,几秒钟后,轰的一下,楼梯口处率先炸开动静,不知道是谁喊了句起火了,拥挤的大厅彻底混乱,浪潮般的人从里向外翻涌,玻璃破碎的声音和尖叫声迭出不穷。
意料之外的情况出现,阿刚立刻将袁生晴护在怀里,袁生晴反手推开,闷头往里面扎。阿刚被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撞倒桌子,他重新拦住人,怒道:“你想死?!”
袁生晴冷冷地说:“俞济明不见了,你没注意到吗?”
阿刚愣了下,这才抬头四处看,可目之所视全是混乱逃窜的顾客,他只得安抚道:“俞济明肯定早跑出去了,不用咱们担心。”
“放屁,”袁生晴指着楼梯口,“他刚从这里上去的,没下来。”
阿刚焦躁地骂了句,要给俞济明打电话,就在这时,蓝色的备用灯亮起,一群人从楼梯口出现,打头阵的正是俞济明。他后面还跟着群黑衣保镖,保镖中间围着个男人,男人极瘦长,穿着白衬衫西装裤,脑后绑着个辫子。
俞济明显然没注意到袁生晴和阿刚,一昧在前面冲锋,庞大的身躯拨开挡路者。
阿刚松出一口气,说:“俞济明在小公子那里,我们也该走袁生晴?”
袁生晴盯着俞济明身后的扎辫子男人,眉心拧出个大疙瘩,跟青春痘似的。不断有人撞到他身上,又不断有人骂他碍事,可就算这样,袁生晴仍旧保持不动,直到阿刚粗暴地拽着他往外走,才跟刚回过神那样问:“你要做什么?”
“逃啊,”阿刚不耐质问,“倒是你,一直发什么呆。”
袁生晴没有解释,垂下眼,跟着阿刚移动。
备用电源维持住了一丝秩序。
情况还是不容乐观,袁生晴抽抽鼻子,除了混杂得辨别不出前调后调的香水味,一股焦糊味隐约出现。他转身向后看,幽蓝色的光源周边缠绕着层烟雾。烟雾从楼梯口处发散,引起附近的咳嗽声。接着,哗啦一声巨响,三楼的玻璃扶手全部炸裂,碎片浇在下面的人身上,群众的恐惧被推向更高/潮。
连锁反应随即出现,门口愈发拥挤不堪,阿刚边护着袁生晴往俞济明那边走,边咒骂:“他妈的,肯定有人搞阴的,这里的灭火器比我存款还多,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袁生晴默默附和。不过有胆量整出大骚动的人选寥寥无几,难道是牧锦方?很有可能,毕竟之前遭遇过这边的暗算。想到这里,他又重新抬起头,就着昏暗的灯光,仔细辨别那个扎辫子的男人。
对方很像某个老熟人,但又不敢确信,因为上次见还是三年前,在四川。四川,多远啊,坐火车去要两天半,泡面能吃到便秘。
正忖着,对方猛地转过脸,袁生晴登时低头避开,好在对方匆匆扫视一圈便收拢回去,没多停留。
大门就在眼前,阿刚追上俞济明的步伐,俩人艰难地咬耳朵。袁生晴被挤得撞保镖身上,保镖瞪了他一眼,袁生晴木着脸瞪回去,可余光波及到男人时又蔫了。怎么看怎么像,就是不敢信。如果真是那人,他打了个哆嗦,说明从四川离开的这三年就像个屁,一文不值不说,还因为经过时间的发酵而熏得眼酸。
这时,保镖包围圈出现个缺口,一只手把他拉进去。袁生晴没躲掉,肩膀和对方撞到一起。
包围圈重新闭合。对方松开手,低下头,凑到袁生晴耳边说:“郝潇洒的事我们等下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