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让袁生晴意外的是,郝潇洒竟然扔掉了枪。黝黑的一团从半空划落,直接掉到脚边,他立刻捡起来。施雨添又跟特工似的从脚踝处掏出把刀,用手帕捏着刀柄,刀锋直冲袁生晴,说:“我用这枪杀过人,你现在捡起来了,上面就有你的指纹了。”
袁生晴不为所动:“真的?你杀了谁。”
“你猜。”
郝潇洒拿着刀迫近:“而且开枪动静很大,如果你想用它自保,绝对会先把自己搭进去。”
袁生晴嗤笑一声,爽快地扔掉枪,说:“我这样也能打倒你。”
比冷兵器的近身肉搏,他还从没怕过。
郝潇洒已抱着刀逼到眼前!
袁生晴身体后撤,蜷起小臂,猛擒住他的手腕,往身侧狠狠一拉,刀身堪看擦过腹部,划破衣服。郝潇洒立刻收回刀,冰刃在袁生晴胸前飞舞,袁生晴全部躲开,掣肘反手一推,打得郝潇洒倒退两步,慢慢坐下,扶着墙大喘气。
郝潇洒的体力差到出乎袁生晴的意料。
捡起刀后,袁生晴拽住他头发,质问道:“说,你到底为什么要伤害柴颂和宫涂。”
郝潇洒笑了下。这个笑,带有求饶和示好的意思,袁生晴没想到一个屡次做坏事的人会这么容易示弱。
更让他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郝潇洒抬起胳膊,又立刻向下一掼,噗的一声,大半刀刃没进小臂!
袁生晴当即松开手。妈的,这人怎么开始自残。
郝潇洒疯狂地流泪,完全不像正常的情绪表现。他打着哆嗦,说:“我对柴颂和宫涂做的那些事,只是为了活命。何况我也没真伤害柴颂......我舍不得伤害她。”
袁生晴不打算和他叽歪,重新捡起枪,插进后腰里。然后抽走郝潇洒的皮带,捆住他的胳膊,摁着脑袋,朝旁边的电话亭走去。
现在他一个人无法处理郝潇洒,得喊个帮手。
喊谁呢?袁生晴思忖着,柴颂哥是最佳人选,可惜他不知道对方号码。
时间迫近凌晨,目之所视内,全是光秃秃的黑暗,只电话亭中亮着晦暗的白炽灯。
狭小的空间蒸发缓和的气氛,郝潇洒继续微微颤抖,说:“其实我很早的时候就在施雨添身边见过你。”
袁生晴听得蹙眉,心道这人跟踪过施雨添?好在他很快恢复状态,反问道:“那又怎样。”
“不怎么样,我只是想说,施雨添是难得一见的好人。”
袁生晴敷衍地哦了声,面露不耐。
虽然他晓得这俩人认识,但此情此景下,他不认为郝潇洒有资格和他讨论施雨添。
算了,还是报警吧。
就在袁生晴要拨通0 的时候,郝潇洒突然说;“如果我今晚回不去,牧锦方就会有生命危险。”
摁键的手指猛地攥紧,袁生晴厉声道:“什么?”
郝潇洒又打了个哈欠,说:“你可以现在就问牧锦方,看看他有没有谈生意。”
袁生晴迅速拨过去。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至今只记得两个人的号码,一个是施雨添,另一个就是牧锦方。
电话很久才接通,对面冒出道冷硬的男声:“谁。”
袁生晴说:“麻烦告诉牧哥,有个叫袁生晴的找他。”
对面安静了几秒,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牧锦方的声音随之出现:“阿晴?”
听到这个像哄小孩的称呼,袁生晴的心才稍微放下。他瞥了眼佝偻着腰的郝潇洒,确认对方仍处于无力反抗的状态下,才摆出悠哉的语气,问:“你在干嘛?”
“我在谈生意,”牧锦方问,“这么晚了,你怎么用的公共电话?还在外面?“
“嗯,晚上阿姨把冰箱里的牛肉炖了,我吃太饱,出来溜溜弯,”袁生晴念叨着些最寻常的事,“正好想起你,就打个电话问问。”
牧锦方饶有兴致地哦了声,说:“我以为你是在提醒我给你买新手机才故意打的。”
“哪有,”袁生晴辩解道,“我不用,你也别买。”
“真可惜,我已经买完了,”牧锦方轻轻叹气,“而且我下午专门回家一趟,把它放在客厅的茶几上,你没看到么?“
袁生晴被问得语塞,他从早晨就一直游荡在外,哪里回去过。而且牧锦方这段时间忙得看不见影,一睁眼人就走了,任谁也不会预料到他会在下午突然回来。
袁生晴只得干笑两声:“那是我没注意到。”
“那你等下回去的时候可以注意一下,”牧锦方顿了顿,“这边还要忙一会儿,困了就睡,不用等我回家。失眠的话可以试试红酒,晚安。”
电话挂断。
袁生晴攥着话筒,有种无措感。电话明明是他打的,交谈的节奏却一直被对方把控。
郝潇洒的鼻涕快要流进嘴里,眼睛也红成交通信号灯:“这下你信了吧,牧锦方确实在谈生意。”
袁生晴沉着脸问:“所以呢?”
“其实我今晚本来的计划,就是和你交接完现金之后,在他回去的路上埋伏偷袭,用那把枪杀了他。”
袁生晴听得心里一紧,下意识摸了把插在后腰的枪,冰冷的枪管已有被皮肉捂热的迹象。他稳住心神,说:“你到底和牧家什么仇,要这样针对他们。”
郝潇洒的脸上涕泗横流:“我怎么可能和这种人物结怨。但做生意,想要赚大钱,肯定得付出代价。”
突然,拥挤的电话亭中炸开手机铃声。袁生晴防备地巡视电话亭外四周,然后顺着声音摸到郝潇洒屁股后面,他拎着手机,居高临下地问:“谁打来的。”
郝潇洒扫了眼屏幕:“一起埋伏的兄弟,可能是想问我在哪里,怎么还没到指定地点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