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文姝打了个哈欠,她卯时不到就被叫起来了,净身修面,梳妆打扮,最后是绞面。
上辈子方氏没能回京,这辈子她回来了,作为新娘的母亲,所以头自然是由她来梳的。
“一梳夫妻恩爱,二梳比翼双飞,三梳富贵常在。”方氏一边梳一边说道。
最后她为文姝戴上凤冠,总算赶在接亲队伍到之前打扮好了。
趁着迎亲队伍还没来,方氏神神秘秘的拿出一本小册子,塞到文姝手里,“拿着,闺房之间的事,你还是要懂一些的。”
文姝也是经历过一世的,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她脸色一红,“娘,我不要。”
方氏劝道:“要想稳住你的地位,没点手段怎么行,有备无患。”
扶鸢非常有眼力见的过来接过册子,塞到了随行的嫁妆里。
文姝顶着红盖头,听着外面的人声嘈杂,内心是一片波澜。
马上又要回到那个地方了,虽然这次嫁的不是裴彦,但她还是要打起精力来和她们周旋。
裴家也是奇怪的很,现任侯夫人有两位,一位是裴彦的母亲温氏,还有一位是当今天子的妹妹,安阳公主。
至于为何一府两主,还得问问定北侯,当年他和温氏两情相悦,但公主也看上了他,他不愿尚公主,公主也大度,愿意作为平妻,和温氏共侍一夫。
公主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定北侯也不能驳了陛下的面子,只能答应了。
瞿文姝是嫁进来之后才知道这些事的,她有些一言难尽,她做不到那么大度,和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之后,还要分享自己的地位。
后来温氏因为专宠,很快就生下了嫡长子裴彦,在她第二次怀胎的时候,公主也怀孕了。
所以裴靳就出生了,作为公主的儿子,他的地位却远不及裴彦,因为公主的同胞哥哥在和当今天子的皇权之争中惨败,为了保全自己和夫家,公主只能避着风头。
外面锣鼓喧天,有人喊道:“新郎官到了!”
瞿府中有三位郎君,大房两位,二房一位,瞿文姝的兄长和父亲还没调任回京,大房的次子只有八岁,自然背不起她。
上辈子是瞿文秉背她出去的,因为当时大家都以为她是瞿明珠。
现在没了换亲这回事,她自然要自己走出去。
她脚才迈出门槛,就有一个人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一把把她抱起。
瞿文姝惊呼,扶鸢是见过裴靳的,扶桑没见过裴靳,吓了一跳,看来人一身红衣吉服,剑眉星目,身形颀长,猜测他便是姑爷了。
扶桑忍不住悄悄打量,扶鸢小声和她说:“这位姑爷的相貌和小姐倒也匹配呢,两人以后生的小郎君肯定好看。”
裴靳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怕什么,为夫又不会摔了你。”
饶是她活了两辈子,也被他逗的脸颊发烫。
她能感知到他说话时胸腔的震动,两人离得着实是太近了些。
她想把身子撑起来离他远点,谁知道一动他就发现了,把她一把按到怀里,“别动啊夫人,小心待会儿摔着。”
两人到了正堂,和祖父还有方氏拜别,方氏眼含热泪:“小姝,嫁过去之后要克己守礼,两人举案齐眉,相濡以沫。”
裴靳行了一礼:“请岳母和祖父放心,我定不会辜负文姝。”
拜别长辈,裴靳蹲下来背起文姝,他一路走到门口,下人们议论纷纷,瞿文姝庆幸自己盖着盖头,旁人看不到她通红的脸,不然她简直嫁不下去了。
她记得上辈子也没这回事啊,只知道瞿明珠是自己走上去的。
一路敲锣打鼓的到了侯府,裴靳牵着她的手,按照长幼之分,两人跟在裴彦夫妇的后面进门。
拜过天地,就是送入洞房了,瞿文姝是第一次进到西跨院,上辈子她一直待在东跨院,和西院那边毫无往来。
裴靳见她走的太慢,又将她抱起来,“磨蹭。”
瞿文姝忍不住道:“盖着盖头看不清路。”
裴靳想了想说:“那就摘了。”说完还想上手去扯。
瞿文姝连忙护住,“不行!这个必须要到喜房里才能摘,嬷嬷说这样寓意才好。”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喜房,这里本就是裴靳的祈昭堂,只不过是稍微布置了一番。
他把新妇放到床上,碍事的嬷嬷凑上来,“来,喝个合卺酒。”
裴靳接过,一杯递给她,两人一饮而尽,因为喝的太快,瞿文姝被呛了一下,眼睛都憋红了。
他挑了她的盖头,就看到面前的人红着眼睛看着他,裴靳忍不住道:“怎么,嫁给我就这么难过?”
瞿文姝表示疑问的嗯了一声,“夫君这是说的什么话,可是曲解了我的意思?”
他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说:“我去前面招呼宾客。”
他人一走,瞿文姝就松弛下来,她今天崩了一天,幸好盖头遮挡了一切,否则她看到裴彦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恨意。
扶鸢给她端来了一小碟桂花糕,“小姐,吃点东西垫垫吧。”
扶桑纠正道:“现在要叫少夫人了。”
瞿文姝自己都没适应身份的转变,她着实是饿了,从早上到现在就喝了一小碗莲子羹,眼下便是来上一大桌子菜她也能吃下去。
扶鸢在一旁道:“奴婢听说这新姑爷在外面的名声不怎么好,总是不务正业,可奴婢瞧着倒是个正经人呢。”
瞿文姝接过帕子擦了擦嘴,说:“不许多嘴,他在外面做什么与我们何干。”
她自己先在公主这个婆母底下讨好生活再说吧,都不知道上辈子瞿明珠是怎么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