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少爷,我们先找家旅馆落脚吧。”赵源凡从没来过上海,但他去过天津,感觉上海和天津差不多,都很繁华,他新奇地四处看。

“叫我白照好了...”付谨云说道。

赵源凡红了红耳朵,有些羞涩:“诶...好...白照,我记得你在上海上过学,我听你的,我们今晚住哪呀?”

“钱包。”付谨云朝赵源凡伸出手。

赵源凡懵了懵,然后手忙脚乱地掏出钱包递给付谨云。

钱包鼓鼓的,最边上还夹着一张交通银行的存折,想来赵源凡为离开峰远做足了准备,付谨云点点钱包里的钱:“今晚就住礼查饭店吧。”

天色已黑,上海的晚上依旧热闹,霓虹灯一片连着一片,付谨云带赵源凡住进礼查饭店。

礼查饭店富丽堂皇,赵源凡应接不暇,小声在付谨云身边嘀咕:“这里太贵了,一晚上12块钱,我们还要为以后的生活考虑。”

付谨云平静说道:“你帮我离开峰远,我不会亏待你的。”

赵源凡一时语噎...因为付谨云好像正在用他的钱不亏待他....

礼查饭店娱乐设施齐全,然而付谨云只想好好休息,没工夫去享受,赵源凡没来过这样的地方,有些露怯,也不敢到处乱跑,跟着付谨云早早歇息了。

两人一人一张床,赵源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付谨云已经裹在被子里呼呼大睡。

赵源凡神往地看了看付谨云,付谨云侧躺着,脸颊挤在枕头上,看起来肉嘟嘟的,快三十的人,大抵是心太宽,从来不亏待自己的原因,如今样貌还与十多年前一样。

昏暗的灯光下,赵源凡心脏怦怦直跳...他不敢靠近付谨云,就这样不近不远地看着,都觉得心里得到了慰藉...

如今付谨云孑然一身和他远离家乡...以后...以后说不定就要与他相依为命了...2?③069%2﹀③9?6﹒日﹕更〃

一夜无梦,付谨云睡了个大大的好觉,离开峰远就意味着重新开始,一觉之后,付谨云当头把峰远的事忘了个干干净净。

付谨云一醒,赵源凡也跟着醒来,他不如付谨云心大,昨日夜里很是没睡好,只要一想到和付谨云睡在一个屋里,他的心脏就砰砰乱跳。

赵源凡顶着两个黑眼圈和付谨云在餐厅吃了顿西式早饭。

付谨云原是不想带赵源凡出门的,但看赵源凡跟着他,也没说什么。

他与赵源凡走出礼查饭店一人乘坐一辆人力车。

付谨云对车夫说道:“海格路。”

车子停在一处小洋房门口。

赵源凡迟钝地走下车,吃惊地问道:“白照,这是你的房子么?”

付谨云点点头:“我以前上学时买的。”

他父亲在京津的房产更多,只是顾逍顾焱夺权之时,将他父亲名下所有的房产田地铺子一并占了,他若是出现在京津,怕是顾逍和顾焱第一时间就会得到消息。

好在上海这套房子是他自个买的,位于法租界,现在卖掉,估计也能卖个好价格。

赵源凡还没住过小洋楼,他看看洋楼又看看付谨云:“昨天为什么不来这住啊?”

“这么久没回来,屋里没水没电没暖气住不了人。”付谨云摁响门铃。

一名大爷从门内的小房慢悠悠走出来,大爷见到来人后,脚步加快了些,惊讶地打开门:“噢...付少爷,您回来了。”

这位付少爷可是六年都没有回来过了。

付谨云朝赵源凡摊开手:“钱包。”

赵源凡愣愣地掏出钱包递给付谨云,付谨云从钱包里掏出两百块钱递给大爷:“许大爷,你这两天收拾收拾离开吧,我打算把房子卖了,不需要看门的了。”

两百块钱凭空消失似的没了,赵源凡肉痛不已,只是一天一晚,付谨云就花了他一年多的开销...

他原想离开峰远之后,再从新开个铺子,每月都有固定收入,一定养的起付谨云,如今看来,付少爷哪是他想养就养的起的?

不过赵源凡不灰心,仍旧蠢蠢欲动地想养付谨云...

赵源凡跟着付谨云走进洋房,洋房前有个小花园,冬日里的花园连草都不长,上海这地方又不常下雪,花园里光秃秃的一片。

赵源凡说道:“为什么要卖房啊?...我...我能挣钱的,我可以把钱都给你,你不需要卖房...你从前住这,肯定很喜欢这套房子。”

付谨云当然喜欢这套房子,付谨云推开主楼的门,屋内冷飕飕的布满了灰尘,付谨云应道:“这房子开销太大,每个月的水电煤就不是小数目,现在不比从前,佣人想请多少就能请多少,这么大的房子凭我们俩也收拾不过来,卖掉吧,换套小公寓也挺好的。”

第二日,付谨云丢下赵源凡独自出门,他打算在年前把卖房买房的事通通搞定,带上赵源凡太累赘了。

赵源凡也不恼,横竖以后要和付谨云搭伙过日子,不急着这一时一刻。

付谨云雷厉风行,先把洋房内值钱的物件搜刮一番全部当掉,然后仅花了一个星期就处理好了卖房买房这样的大事,并且带着赵源凡住进新家。

新买的公寓仍旧在法租界,大平层,住两个人绰绰有余。

付谨云大冬天到处跑,他搁峰远关了三年,身体素质大不如前,每天回来都腰酸背痛腿抽筋,再加上这几日孕反严重,处理好房子的事情便不出所料地病倒了。

付谨云红着脸迷迷瞪瞪走出房间,他已经烧了两天,吃什么吐什么,赵源凡正在厨房捣鼓,厨房是开放式厨房,付谨云一出来,赵源凡便听到动静,他回过头忧心忡忡说道:“你...你起来干嘛,回去躺着呀。”

“躺着干嘛...病都是躺出来的...”付谨云有气无力地回道,他慢腾腾坐到餐桌旁:“你在做饭么?”

“嗯,这用的煤气灶,好新奇,我已经学会怎么用了,想着给你熬点粥。”赵源凡笑道。

付谨云拿过桌上纸袋,从里面掏出一块干巴巴的面包,面包是昨天的,又冷又硬,付谨云费劲咀嚼:“可以再给我煎个牛排么?”

赵源凡端来刚刚煮好的粥,又拿来碗和勺:“嗯,好啊,你等一下哈,我现在就给你做。”

发烧犯困,付谨云困顿地点点头:“麻烦了。”

赵源凡耳朵红了红,小声应道:“不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