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两人虞秋都不认识,她转过脸继续看首饰,没留半分注意力在对方身上。

“一个庄重些,一个灵巧,姑娘天姿国色,哪一种都合适。”招待丫头拿着两个压裙禁步跟着虞秋转了半圈,虞秋拿不定主意,从丫鬟手中接过去找云珩。

一转身,身后恰是方才迎面而来的男子,不知人是何时出现的,离得很近。虞秋惊慌后退,撞到了后面的丫头,两人均趔趄了一下。

“姑娘没事吧?”那男子伸手来扶,右手上戴着的一块嵌金印福字的绿玉扳指,十分显眼。

绿色光影化作利箭直刺虞秋大脑,她面色一白,手中拿着的禁步“当啷”落地,金线断裂,上面的珍珠玉石蹦跳着散落一地。

她对那个绿玉扳指印象深刻,是虞行束初入狱,她四下奔波求人时,被这人拦下来过。

对方笑得轻佻,上下打量着她,道:“这脸蛋与身段当真不俗,陪我喝一夜的酒,本公子心情好了,或许能帮一帮虞行束。”

他言语轻薄后,竟伸手朝着虞秋脸上摸来,手上戴着的就是这枚玉扳指。

虞秋初见人心险恶,狼狈地躲避着跌倒在地,纤瘦的身躯瑟瑟发抖,换来对方几人嘲弄的大笑声。

那是在青天白日的大街上,无人敢为她出头,她惊惧地跑回府中,闭门两日,鼓足勇气再出门,脸上就蒙起了面纱。

遥远的记忆袭来,虞秋连退两步,扶着柜架竭力舒缓情绪,突然,一只手从她胳膊肘托了上来。

她浑身一抖,侧身朝后面打去,“啪”的一声,重重拍打在云珩手腕上。

“你是什么人!”

“怎么了?”

云珩的声音与一道呵斥声同时响起,他用余光瞟了对方一眼,先顾着虞秋,抓住虞秋的手温声又问:“被谁欺负了?”

虞秋乍见他,委屈地红了眼眶,被他牵至身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辈子,对方并没有出言不逊。

她不答没关系,还有一个人在呢。云珩看向对面的男子,道:“凌家老五?”

凌五公子见他气度不匪,态度收敛,一改斥责模样,拱手道:“正是在下。方才在下见这位小姐站立不稳,好心出手扶了一把,不想惊吓到小姐,望小姐恕罪。”

云珩颔首,自然而然道:“退下吧。”

凌五下意识答“是”,躬身退了几步,反应过来自己不该对着一个陌生人卑躬屈膝。他不认识云珩,探究地打量他后,警惕问:“请问阁下是何人?”

“退下。”云珩最后一次说道,平静的声音不怒自威。

凌五心中一凛,觉得他或许有些身份,他自视家世高,属于男人的自尊心不许他就此屈服,硬撑着想再说些硬话,“你知道我是谁……”

与他一同来的姑娘及时出现,喊住了他。两人交头接耳不知说了些什么,最后凌五愤然离去了。

出了这桩事,虞秋闷闷不乐,没了玩乐的兴致,央着云珩送她回了府。

云珩没问出来她为什么害怕凌五,回去后吩咐人编纂古籍,听人报了葛齐的事,再派人去查探云珀的动静,夜深后,独自对着月亮思量着虞秋所言的上辈子。

闭目许久,脑中画面不断更迭,最终凝成今日虞秋那惊惧的面容。

她不说,那就不是现在被欺负了,是以前。

云珩忆着凌五那轻浮的眼神,换了身浮影的装束出了府邸。

他手臂上有伤,这个仇是一定要报的。那几个兄弟也要恢复自由了,京中注定要乱起来,提前几日没关系。

翌日,虞秋已将前一日的不愉快全部忘掉,梳妆时将昨日买来的新首饰戴上,丫鬟递了张纸条过来,道:“小姐,一大早太子那边的人送来的,说要小姐你亲自打开。”

虞秋接过,拆开了没来得及看呢,被丫鬟们的话吸引住了。

“哪家的公子?”

丫鬟们围过来窃窃道:“是凌大人家的公子,就是宫中凌贵妃的外甥,六皇子的表兄,听说晨起下人们发现的时候,床帐上、纱窗上全是血,小厮吓得爬不起来。就那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横死在自己寝屋中,跟闹了鬼一样。”

虞秋没听说过这人,昨日云珩说“凌家老五”那会儿她心正乱,没能听进去,现今因为闹鬼二字惶然着,问:“官府可派人去查看了?”

“去了,听说闹到宫里了,陛下亲自点了人去查,不知道能不能查出些什么……”

“听说这凌五公子也不是什么好人,仗着家中权势没少欺负人,说不准是做了恶事遭了报应呢。”

虞秋听了几句,让丫鬟们不许在外乱说,将人赶出去了。

她去看手中纸条,见上面是云珩的笔迹,让她白日里好好歇着,说明日晚上会让浮影带她出城一趟,去解决葛齐的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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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 ? 疑惑 ◇

◎你最喜欢我了……◎

葛齐是虞秋心中扎得最深的一根刺, 这是她父母为她寻的一道保护盾牌,在那不知是梦还是前世的境遇里将利刃对准了她,是斩向她的第一刀。

她心软懦弱, 对着葛齐下不了死手, 只能把他交给云珩。其实虞秋明白, 这非长久之计,迟早都是要把这事解决掉的。

除非像昨日云珩所说, 她所谓的上辈子仅仅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梦, 是她娘给她的警示,里面的事情未必会全部发生。

虞秋将各种结果试想了一遍, 发现最差的她已经体验过了, 再怎么样都不会比她经历过的更让人难以接受了。她努力将心态放平和,按云珩所说, 在家好好养精蕴锐。

睡得多了, 第二日晚,精神好的不得了, 门窗才被敲了一下, 她就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