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中管家,生死笔张元正站在门口等他,看他出来便上前说道:“少主,属下在容王身边安插了一个楼中弟子,方才那弟子飞鸽传书来报,说容王安然无恙,刺客业已离开。”
莫良宵眉梢一挑,似有不悦:“张元,小爷早就有些奇怪了,怎么你们对容王总是这般在意?有人在楼中请杀手刺杀容王的时候,你们也总送上最末等的弟子,这不摆明了是要他活命吗?”
张元双手拢在袖子里,笑的意味深长:“这是老楼主在世时的规矩,老楼主既然什么都没告诉少主,属下,也不好多这个嘴啊。”
“嘁!”莫良宵冷哼一声大步向前走去,张元紧紧尾随在他身后。
中秋皓月,如水似纱,青年男子丰神俊朗却忧心忡忡。
“还有这百丈崖派沈川去找容王又是所谓何事,你可知晓?”
张元笑着点头道:“当今天子病体沉重,九龙夺嫡在所难免,容王回京三年,在京中势力也已坐大,然而更有太子和其他皇子树大根深难以撼动,容王便将手伸向武林,欲要寻求支持。”
莫良宵若有所思:“这么说,此番容王是要和百丈崖合作?”
二人走到楼外栏杆之处,凭栏远眺,山野平阔,江河无波。
“少主,南边的船王黄家,北边的生死百丈崖,西边的五毒恶手羌夷氏,东边金针神医墨阁,都是容王想要博取的盟友。”
“呵呵,他怎么不先去和慕容山庄联盟。”莫良宵这话说得不无道理,想来慕容山庄在江湖上也有百年盟主之实,不管朝代变化帝王更迭,这慕容世家一直是这江湖上的帝王,这一点从未改变过。
“今年又是五年一度的武林盟主选拔,少主难道觉得,慕容山庄此次有把握连任盟主之位?老盟主早在前几年就走火入魔了啊,恐怕……”
莫良宵道:“不用你提醒我,老盟主虽然走火入魔,但他不还有两个儿子吗?大儿子不争气武功全废,这二儿子慕容遥倒也不是个善茬,哎,怎么说呢,慕容家没一个善茬。”
“可慕容二公子身子孱弱有娘胎里带来的病症,于习武不利,更……”
“张元,”男子抬手在他肩上拍了拍,满是同情地看着他道:“你不要总是窝在楼中,有事没事多出去走走,长长见识,就比如这慕容遥到底是真有病还是假有病你就不如我清楚了。”
张元呵呵笑道:“哦?那少主说说。”
“他确实有病,这一点小爷也不会否认,但是,想必他现在已经找到了什么灵丹妙药,或者修炼了什么绝世武功也未可知,小爷只知道,以他现在的武功身法,夺武林盟主之位,不是问题。”
张元笑着摇头,将莫良宵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拉下来:“少主啊少主,江湖人称我是‘生死笔’张元,就说我足不出户,一支笔便可定生死,这英豪榜上的哪一位英雄我张元没有研究?”
莫良宵道:“那咱们赌一赌,赌今年的武林盟主之位花落谁家。”
张元略一沉思,道:“好,赌就赌,虽然还未到盟主争霸的时候,但属下就大言不惭地说一句,这武林盟主之位肯定会落在朝廷的手上。”
“朝廷?”莫良宵双臂伏在栏杆上,看着漆黑的沉霜江道:“他们想要染指江湖未必有那个能耐。”
“属下就将筹码押在容王身上吧,现今诸位皇子不相上下,而能有办法控制江湖的人则更有机会成为皇位继承人,容王在朝中文有左相裴罗的支持,武有定远大将军方兴业,从他联络百丈崖就可以看得出,这武林盟主之位,他势在必得。”
莫良宵一声讥诮,“那你觉得当今武林谁是慕容遥的对手?联络百丈崖又能如何?沈大哥是百丈崖的太极刀传人,今晚不还是败走沉霜江?”
张元眸光一闪,若有所思,稍做沉默突然欣喜若狂道:“难道是他?”
莫良宵被这山羊胡子的老头弄的头皮发麻:“要说就说,不要这副笑不露齿的奸诈模样。”
张元又是嘿嘿笑道:“今夜那个大败沈川的人,说不定会成为慕容二公子的竞争对手,也会成为容王的帐下之臣!”
第五十三章 中秋祭礼
容王赵奕恒,本朝开国之君华启帝的第七子。
前朝帝王昏聩,宦官当政,百姓怨声载道,华启帝本是皇室一脉,于封地自立为王,带着正义之师与东厂宦官里应外合夺得京都邺城,开国登基尊华启帝。
帝,开元纪年,追谥前朝殇帝,黜后宫守乾陵,罢前朝宦官权,废旧立新,任贤为才。
这是华启帝,他将前朝那些助他夺得皇位的旧臣全部杀害,包括当时一手遮天,他曾许以重诺的东厂,狡兔死,走狗烹,已经登上皇位的他若再将这些利刃放在枕边,保不齐下一次伤的就是自己。
容王赵奕恒就是在华启帝登基的那一年出生的,他的出生并没有带着父母的祝福,他出生没多久母亲就去世,他的父亲也因为母亲的罹难而降罪于他的身上。
幼年的他只知道自己有一个没有任何背景也没有娘家势力的母亲,这个女人当初与华启帝结识于战场,虽然深得恩宠,但因为出生低贱也只得了个婕妤的封号,在她死后,华启帝赐她一个妍字,追封为妍贵妃。
妍者,天生丽质色艺双全也。
宫廷中的尔虞我诈最终将这个幼小的孩子早早送到了外地,随着时间的流逝,当七皇子的聪慧传入京城的时候,有人坐不住了,他们迫切地想要让自己保举的皇子没有任何竞争对手。
所以哪怕是在外地,这位小皇子还是卷入了皇室的斗争,最终流亡塞北,得定远将军方兴业相助,终于在三年前回到京师,封容王建府邸。
容王回京的那年只有二十三岁,在与华启帝外出狩猎的时候博得了左相之女的青睐,左相裴罗当时因为办事不力而被太子苛责,容王趁机收为心腹,两人联姻也在京中成就一段佳话。
容王回京三年,娶了一位王妃,一位侧妃,算上方白还有四位如夫人,然而却未有一子。
此次中秋将近他却被皇上以视察水利为名支离京城,这点让容王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照理说来,以他三年来与华启帝的相处,俨然父慈子孝,朝中事务他也处理的游刃有余,华启帝完全没理由不让他参加中秋夜宴。
所以容王在灵州的船上就一直在想这件事,直到百丈崖太极刀的传人沈川到访,他才终于是将心头的那块石头暂时放了放。
沈川给他带来一个好消息,百丈崖愿意与容王联盟,助容王之势,沈川也传达了师父的话,他说,容王宽宏厚德,若是夺得皇位必将是天下百姓之福,若是与皇位无缘,百丈崖亦愿听容王府差遣。
容王眸中时时带着笑意,笑意之下的隐晦无人能够猜透,沈川出生江湖草莽,对这些恩怨争斗更是不甚了解,只是觉得被容王的眼神看的心里一阵发毛。
他低头饮茶,中秋之夜,碧波无浪,这艘大船在江面行驶的分外稳当,以至于面前那盏茶没有漾起一丝的波纹。
“劳烦沈兄走这一趟,今日还是中秋佳节,沈兄若是不弃,在本王的船上吃个月饼,赏赏月,明日再走,如何?”
沈川觉得有些别扭,容王相邀虽然不好拒绝,但他习惯了自由自在的日子,虽然只是一晚,但还是显得有些拘束。
他正在想如何拒绝,就有一人破窗而入。
船上的窗户普遍比较小,沈川都不能保证从那窗户出入身体会不会被卡住,然而这一身黑衣的刺客却宛如一条滑不溜秋的鱼,直接翻身进了舱内。
没有察觉有人靠近沈川已是惊骇,这一次他出手却不敢有半分停歇,太极刀的利刃折射着霍霍银光,带着惊人的杀气迎向了那黑衣刺客。
容王的脸上终于没了笑容,他起身,后退,船上的护卫迅速组成人盾将他保卫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