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良宵眼下也发现自己进了不该进的地方,容王和慕容遥既然要说话肯定会进书房。

“你别急,我们躲到房顶上去。”

抬头看了屋顶,哪有梁柱这些容易藏身的地方,眼下还真有些棘手。

方白道:“躲到书架后面。”

趁着三人还没进来,二人干脆往书架后的阴影中一靠,身子却同时向后倒去,方白惊了一跳,待被莫良宵眼疾手快的抄在怀中,他们这才发现,原来这里竟然有扇暗门。

一时也顾不得那许多了,两人躲进暗门之后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暗门之后也是一间书房,相较于前面那间却小了许多。

这小小一间书房之内满是药香,因为没有窗户的缘故显得分外浓烈,让莫良宵忍不住抬手在鼻前挥了挥。

只见靠墙一张软榻,上面铺着层层柔软的貂绒,都取自白水貂腋下的绒毛,不知要宰杀几百只白水貂才能得到这样一张绒毯,不得不说,慕容二公子也太会享受了些。

软榻前的桌上摆放着上好的笔墨纸砚,莫良宵自是不懂这些风雅,然而容王酷爱文房四宝,方白虽然外行,但只一眼也能看出这些东西价格不菲。

除了这一桌一榻金贵的让人咂舌之外,还有地上铺的金丝胡毯,墙上挂的诸多名画宝剑,更别提处处以金银包边,镶嵌珠宝,当真称得上奢靡二字。

二人好似进了一个销金窟,也未来得及细看,就听墙外传来开门的声音。

“阿嚏!”少女清脆地打了个喷嚏,又听容王道:“仔细着凉,也不多穿点。”

慕容遥却出言讥讽:“已经穿的好似一只熊了,再穿岂不成猪。”

“不碍事,不碍事,我穿的不少呢。”小丫头嘻嘻哈哈的将这话带了过去。

方白将耳朵贴在那薄薄一层隔板上,好似这扇隔板是故意设置得这么薄,以方便密室中的人听到外面的书房的动静。

那两人一进书房就双双拉了椅子坐下,那叫夏天的女孩也手脚麻利地给他们两人冲泡茶水。

容王道:“不知这样的雪会不会影响武林大会的进行。”

慕容遥道:“这层薄雪,不到明日就会溶化干净,就算下雪也不能耽搁比试,毕竟,在这江湖上,刀剑逼过来的时候,可不会管你是不是准备好了,是不是春光明媚。”

“呵呵,二公子说的在理,既是性命之争,谁人又会让你有所防备。”

慕容遥端起桌上热茶浅尝一口,复又道:“赵公子是想等武林大会结束之后再回京?”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一纸传奇

“赵公子是想等武林大会结束之后再回京?”

“正是,二公子可不要嫌在下叨扰。”

“叨扰倒是不会,只是觉你在京中既有份放不下的大家业,现下还有闲情逸致住在我慕容山庄,好奇而已。”

“二公子有所不知,那偌大家业就是个烫手山芋,拼命去争去抢的反而会烫伤自己,得不偿失。”

这两人一人一句打着哑谜,方白却小声道:“我现在才觉得,这个二公子的有些做派和恒哥哥还真像……”

“一口一个恒哥哥,你倒是叫的顺溜。”

方白斜睨莫良宵,见他正站在一幅画的前面,也没上前陪她一起听墙角,不禁有些奇怪“你在看什么的?”

“这是我师父的画,怎么会在这里?”

“你师父?”

方白来了兴趣,这揽月楼中,没有什么能比前任老楼主的故事更吸引她的了,张元和追风什么都会告诉她,就是只字不提老楼主的事情才让她这般兴趣盎然。

墙上挂着的是一幅仕女图,这让方白有些失望,本以为前任老楼主当是一位叱咤江湖的侠女,没想到竟然是穿着这蝴蝶对襟百褶裙,挽着出云披帛,堕马髻斜插一根步摇的端雅淑人。

画上的女子年龄也就二十来岁,身段袅娜,正手握书卷斜靠在一棵树下,看着不远处一练剑孩童。

女子画地极为传神细致,连她脸上隐含担忧的表情也都栩栩如生,但那孩童却画的十分粗糙,简单的几笔勾勒出了形态,和那女子可谓是主次分明。

方白抬手点了点练剑孩童:“这是你吗?”

莫良宵双手环胸,一双黑眸死死盯在那女子的身上,却坚定的摇头道:“不是我,师父也从未在我面前穿这样的衣裳。”

方白松了一口气,险些觉得前任楼主谨衣慎行,举手投足尽显端庄,自己反没那个资格继承她的衣钵了。

“难道你还有别的师兄弟?”

莫良宵的目光落在那幅画上,却是坚定地摇摇头道:“这我就不知了,师父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住处……揽月楼,不过是她的一个……驿站……”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有些古怪,好像回忆起曾经的什么过往,脸上表情也是五味杂陈,想哭,想笑又想强迫自己不要记起。

“哦……”方白觉得这个话题得尽快结束,忙道:“我们看看这里有没有其他出口,免得一会慕容遥进来撞见我们就说不清了。”

“慕容遥……”莫良宵的眸光落在画上的落款处,他眉心一紧,眸光微眯,死死盯着那方并不完整的红泥印记。

印记并不清晰,但慕容二字却能轻而易举地得以辨识。

再仔细观摩,竟发现这画是慕容粟所画,莫良宵站在此处顿时惊诧无比:“慕容粟……?”

画上还以行草写了两行小诗,说的是“昨夜明月照青女,今朝沾露寻洛神。百年蹁跹弹指过,一纸丹青留传奇。”

将这画中女子比作青女洛神,还奉为一段传奇,要知道,在这男尊女卑的中原简直是匪夷所思,方白都快怀疑这作画的不是慕容粟而是这女子本人了。

莫良宵却忽然激动起来,他盯着那两句小诗,垂在身侧的两只手抖了又抖,终是颤巍巍的抚上那画中女子的容颜:“是我师父,这,这是我师父。”

堪当有此评价之人,普天之下也只有他的师父莫凝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