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跟我说话，还会撒娇。”男人低沉的声音带着颤抖，“会一直跟着我，叫我不要走。”

女医生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摇摇头：“什么时候开始的？”

“半个月前，最开始是听到她的声音。”

就是审判出结果那一阵，许琳了然，他是接受不了楚虞突然从身边离开，变成一个彻底的陌生人。

大脑在潜意识里自我保护，用美好的幻想来填补痛苦的现实罢了。

“符先生，您这样不行，单靠药物是治不好的。您要是不想恶化成精神分裂，就要从心理上克制自己。”许琳一字一顿，用温企.鹅qun 7:8:6:0:9:9:8:9:5 和的口吻说出最残酷的话语，“从现在开始，您要完全断绝与幻象的交谈，看到它时也要当做没看到。”

符翕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诊疗室的，回家的路上，他刻意直视着前方，但余光还是不自觉瞥向副驾驶座位上的小姑娘。

她扒拉着纸袋子里的药盒，皱着眉小声读着上面的字。

“五氟利多……氟西汀，呃，这都是什么？”

男人不语。

“你生病了吗，符翕？”她紧张地直起身子，似乎想要拽他的衣袖，“你今天不理我，是因为不舒服吗？”

面前的信号灯转绿，符翕踩下油门，攥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发白。

少女被突如其来的加速吓了一跳，没系安全带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摔向座椅。

“好痛，你怎么这样！”她捂着头委屈巴巴地控诉，“我不理你了！”

车里只剩下她的啜泣声。

“好了，乖，不哭了。”符翕终究还是败下阵来，“我给你道歉行不行。”

“哼，你敷衍，一点都不爱我。”她抱着手臂，“最近都不来找我。”

男人愣住，这话简直就像楚虞真的坐在他身边说出来的一般。

“我不能去找你。”符翕像是在回答她，又像是在劝说自己，“我答应你了。”

可等他回过神，车已经停在半山上的别墅门口了。

这个点楚虞还没回来，符翕打开一楼的门，换上了“邻居”这个身份。

上楼梯时，他习惯性驻足，拿起那封鹅黄色的回信。

不知道今天她又对自己说了些什么呢？

0071 第七十章 边缘

山里这几日接连大雨，拍摄计划不得不推迟。

楚虞在别墅里乐得悠闲，每天除了看剧本就是尝试做甜品。不过她猜楼下的邻居也是这样，因为他的车一直停在门口没有动过。

-一她只猜对了一半。

听完例行的财报，符翕关掉线上会议，仰面倚在靠背椅上。

“你累了吗?”少女趴在桌子对面，歪着头看他，又狡黠地笑了，“你的黑眼圈都要掉地上了。”

符翕没有理会她的揶揄，开始缓慢地整理桌上的资料。他把每张纸按照顺序排列好，又抚平每一处折角，拿夹子装订完，带着刻板的机械重复。

他已经至少六年没有过问颜弘涼的私募基金，当初因为回国照顾楚虞退出，如今又为了她的影片重新投入。

这些细枝末节的财务事项本不需要他插手，但是如果再不给自己找些事情做，他濒临崩溃的理智一定会彻底分崩离析。

男人的衬衫和袖扣一丝不苟，下颌的胡茬也修理得干干净净，只是一道极浅的红色从领口下的纱布隐隐渗出来。

“快去睡觉吧，符翕。你看看你，连刮胡子都会割伤自己。”她的声音仍然温柔悦耳，“还是说，你并不是不小心呢?”

究竟是不是无意的，谁又分得清呢?当符翕连续第五个夜晚无法入眠后，他的一切行为似乎都已全凭肌肉记忆了。

除了用刀片狠狠刺入皮肉的一瞬间。解脱的喜悦盖过了疼痛，他如愿以偿看到楚虞惊慌地奔向自己，又不出所料地用沾满汩汩鲜血的双手抱住了满怀空气。

她不在这里，她怎么会在这里，她怎么会再靠近他一步。

很简单，非常简单，他终于找到解决这一切的方法了，楚虞得知自己再也不能骚扰她之后，一定会松一口气吧。

这一刻他反而冷静下来，好像一架失去引擎的飞机向着海洋呼啸坠去，失控感令他感到久违的安宁。

他的心脏在最初见到她起已经永久地埋下了一颗芽，亲爱的妹妹对他的每一次依赖，每一个笑颜，甚至每一次愤怒的咒骂，都让那颗芽汲取养分，将他紧紧缠绕，最终结出沉甸甸的果实。

那果实一定淬满了毒汁--包裹着一个哥哥不该对妹妹产生的心思和不计后果的手段。无论如何狡猾地利用法律空子为自己脱罪，冠冕堂皇的用保护她做借口，符翕都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渴望用牢笼把那只小夜莺锁住，狠狠折断她渴望扑棱出窗户的翅膀，让她永永远远只能为他歌唱。

他短暂地得到了那只夜莺，代价是自己的真心。当她离去的一刻，无异于从他身上剜出那块血肉。

妹妹，你说爱是放手，可是我做不到，哪怕我变成一滩烂掉的肉块，一定也会蜿蜒着缠上你的脚。

我答应过保护你，为你铲除掉一切暗处的危险，所以我为你杀掉温杭一、杀掉歹徒、杀掉我自己。

眼前楚虞的幻象已经出现黑色的重影，符翕缓缓靠着墙坐下，睁开沉重的眼皮，最后仔仔细细地观察她的表情。

楚虞变成了十四岁时第一次跟他回家的模样，瘦瘦小小的，脸上却是冷冷的笑容。

“你终于死了，符翕。你是个疯子，禽兽，性虐狂，恋童癖。下地狱去吧。”

“对，我是。”男人轻轻地回答。

“嗒、嗒、嗒。”是血滴落在瓷砖上的声音。“嗒、嗒、嗒。”是叩门的声音。有人在敲门。符翕没有动。 【加入Q群】*7~3-9.5-4-3-0~5=4

而后，他的耳朵捕捉到熟悉的声音:“你好，打扰了，我是住在你楼上的楚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