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萦睁圆了眼睛,显然之前从没想过这些。
这样子?,倒是有几分少女的?娇憨天真了。包大人和神?侯也并不因此就以为她无知,晓得她是生性坦荡磊落,自幼成长在光明之中,因此想不到世上还?有这种腌臜事。
幸好慕容秋荻都明白,她站起身,郑重地道,“两位老大人不必担忧,若真遇上这种情形,我?也自有法子?应付。”
胡不萦一听,就放下了心。
慕容秋荻是对谢晓峰一片痴心,又被谢晓峰数度抛弃,但这并不代表慕容秋荻在男女之事上,就毫无办法了。
要知道,在等待谢晓峰上门提亲这些年里,她也拒绝了四十三桩婚事,受欢迎的?程度可见一斑。而且在原剧情里,谢晓峰重新拿起剑,恢复身份之后,也一度被慕容秋荻耍得团团转。
就算是皇帝,她拿捏起来应该也没什么?难度。
因为还?要借机除掉奸相?,所以原本的?计划书就有不少地方需要修改了。几人又商议了一番细节,定好之后的?章程,眼看时间已经不早,包大人和神?侯才起身告辞。
……
展昭将包大人送到门外。
临上车之前,包大人将今晚的?事大略说了一下,忍不住感慨道,“不萦姑娘小小年纪,就有这般志气、胆量、决断,真是了不得。”
展昭没有参与之前的?谈话,这会儿才从包大人口中听说了全盘的?计划,心中震动不已。听到他这么?说,不由苦笑道,“她一向?是喜欢凑热闹,也很会凑热闹,甚至能主动制造热闹的?。”
场面越热闹,她的?胆子?也就越大,这回是正?好赶上了好时机,所以连皇帝、奸相?,也说算计就算计了。
包大人不由看了他一眼,语气里多?了几分关切与忧虑,“我?倒是很喜欢这个小姑娘,只是她恐怕耐不得束缚,不会久留京城。”
就连这么?一件大事,她也没有揽权之意,而是推出另一个人来负责,自己只在一旁赞画。
她对这件事的?热情,又能持续多?久呢?
展昭已听懂了他的?意思,神?色微微一黯,低头?道,“大人不必多?说,这些我?都知道。”
包大人见此情景,心下暗叹一声?,也不好再说什么?。
展昭目送马车驶入夜色之中,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往回走。
很奇怪,白天的?时候,这座花园的?人多?得简直有点拥挤,可是一到晚上,却又安静得仿佛像是没有人。沿路只能偶尔看到一两处院子?亮起的?灯火,却也不闻喧闹之声?。
不在胡不萦面前的?时候,这些江湖侠客们大都很沉默,彼此之间也很少来往。
像是在保持某种不言自明的?默契。
其实展昭虽然搬到这边来住,但公务并没有减少,依旧很忙。但是他最近要忙的?事情,大都是根神?侯府协同办理的?。展昭料想神?侯这会儿应该还?在无情那里,他们必定有话要说,自己在场不便,因此也不往无情那里去,索性先回自己的?住处。
只是走到半路,忽然嗅到一股淡雅的?香气。
他恍惚了片刻,才意识到是桂花开了。
而后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是:不萦姑娘要是知道了,一定欢喜,然后明天或者后天,就会兴致勃勃地招呼众人一起来摇桂花,将那些轻而软的?细小花朵搜集起来,做桂花糕,酿桂花蜜。
在吃这件事上,她似乎总是有无限的?热情。
待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他又忍不住失笑。何必说旁人,他自己又何尝不是罗网之中的?人呢?
只是,那张网的?主人其实根本无意,是他们自愿钻进?去的?。
而她,她在罗网之外,是鸿雁,是候鸟,是一生迁徙的?生物,不会永远停留在某个地方。
可是,有些事根本没有选择。
展昭不知道别?人是什么?样的?,可是他在跳进?罗网里的?时候,就已经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只能陪她飞很短的?一程。
但越是如此,就越是舍不得,放不开。
展昭在那一片桂花树下站了很久,直到浑身都沾染上了那种馥郁的?香气,才慢慢地走回自己的?住处。
屋子?里没有点灯,他摸黑进?去,摸黑走到床边,摸黑坐下来,又摸黑打开了放在桌上的?那只盒子?。眼前没有一丝光亮,展昭什么?都看不见,但他知道盒子?里放着的?是什么?。
他的?指尖顺着竹骨一寸寸摸索过去。
其实收进?盒子?里的?时候,它是被折叠着的?,但展昭却似乎能在脑海里勾勒出一幅完整的?图像。
那是一只风筝。
一只纵然能被放飞到很高很远的?地方,也依旧被一根线系着,注定飞不出这片天空的?燕子?风筝。
……
另一边,诸葛神?侯的?确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打算先去见一见无情。
胡不萦送他过去,两人交谈了几句,神?侯听到胡不萦的?称呼,忽然笑道,“你也跟无情他们一样,称呼我?一声?‘世叔’便是,可千万别?见外了。”
胡不萦本来想说这样不合适,因为诸葛神?侯其实算是四大名捕的?师父,只是按照自在门的?规矩,称呼为“世叔”,她这么?叫,就有些没头?没尾的?。但是神?侯最后那句话一说,她若是再拒绝,就显得不把他们当自己人了。
因此她也就洒然一笑,爽快地叫道,“世叔。”
“好孩子?。”神?侯就喜欢她这种毫不扭捏的?做派,笑道,“以后的?世道,就要看你们年轻人的?啦!”
胡不萦说,“您说这样的?话,就太让人伤心了。我?们年轻人不够稳重,正?需要您这样的?长辈看着呀!这时候撂挑子?,才是好没有道理。”
神?侯哈哈大笑,“难怪大家都喜欢你,这话实在好听,我?可要当真了。”
“我?说的?就是实话呀。”
“我?就喜欢你会说实话。”
二人说得投契,都没留意到已经到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