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胡不?萦很在意的那些?疏漏，对他们来?说反而是?细枝末节。

或者说，有这些?小疏漏才是?正常的，若是?当真完美无缺，挑不?出毛病，那胡不?萦就不?是?人，而近乎妖了。

等到事情都理顺了，大家便都放松下来?。

包大人捋着胡须赞道，“果真是?英雄出少年，不?萦姑娘这个法子，可是?为朝廷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呀！”

江湖人士向来?桀骜不?驯，难以管理，朝廷为此自然也是?伤透脑筋。虽然也收拢了一批江湖中人，但用起来?不?怎么顺手，双方往往关系恶劣、矛盾重重。

似四大名捕这样两方面都能吃得开?的，终究是?少数，旁人很难效仿。

其实胡不?萦的方法也不?新颖，还是?官府扶植某个江湖势力，代为管理江湖事务的那一套。

但是?她的方案生在光明正大，以往那一套，官方给人给钱给地盘甚至给官位，也就不?怪被人骂作?鹰犬家奴了，现?在却是?两方面合作?，虽然还是?要借朝廷的力，自主性却要大得多。

按照胡不?萦的说法，是?将这件事当成一桩生意来?谈，各方都能从中获益，自然就能成事了。

不?过神侯还是?有些?担心，“唯一可虑的，就是?相府那边，恐怕不?会愿意看我们成事，必然从中作?梗。”对方不?管是?在朝中还是?在江湖上，都有不?小的势力，若是?要搞破坏，可谓是?防不?胜防。

包大人闻言，也跟着皱眉，“这倒是?个难题。”

胡不?萦见状，干脆说，“两位大人有没有想过，借着这个机会，彻底除掉奸相？”

两位大人不?愧是?饱经?风霜的老?前辈，听到她这话，竟是?面色不?变。又或者，这种念头早不?知在他们心底转过了多少次，所?以就算乍然听人提起，也毫不?吃惊。

二人对视一眼?，包大人笑着道，“怎么，听这话里的意思，你连这也有办法？”

第36章 神来一笔

包大人虽然没有正面回答胡不萦的?问题, 话里的?意思却很明显了。

他们一直没有除掉奸相?，难道是因为不想吗？当然是因为顾虑太多?，没有能釜底抽薪的?办法, 就宁愿维持现在这种平衡, 否则不知又会有多少无辜之人被卷进来。

神?侯也提醒道, “圣上恐怕不会允许。”

胡不萦点头?, 这些她当然也是想过的, 不过她跟其他人一样, 心底既没有畏惧，也很少顾虑, 所以并不觉得奸相真的就立于不败之地，说到底，还?是怎么?办的?问题。

她想了想, 问，“两位大人都常在御前行?走, 依你们看，陛下为何会信重奸相?？”

包大人和神?侯又对视了一眼。对于?这个问题, 他们心里当然是有很多?答案的?, 但两人都已经听出了胡不萦的?话音，知道她应该有现成的?答案, 便直接问道, “胡姑娘觉得是为什么?？”

“因为他能敛财。”胡不萦说。

这个答案太直白，听得两位大人都忍不住皱眉。然而皱眉过后, 他们细细思量，却又的?确就是这么?回事。

奸相?固然还?有别?的?好处, 听话，会揣摩圣心, 乃至在政治上也颇有才能，然而归根结底，圣上如此倚重他，终究是因为有他在，才能供给宫中的?奢靡用度，陛下的?游宴耗费，乃至于?这几年来，大肆从各地采买花木、奇石、美人……

换做任何一个文臣在他的?位置上，都会规劝皇帝，见不得帝王这般放纵荒唐。唯有奸相?，不论?陛下要什么?，都能立刻办得合乎心意。

也就难怪圣上越来越离不得他了。

而这些，无不都要花钱。

奸相?在民间声?名狼藉、怨声?载道，不就是因为搜刮太过，以至于?民不聊生么?？

想到此处，两人都不由点头?赞同道，“不萦姑娘此言看似浅白，却是一针见血。”

“坊间有传言说，奸相?每每从民间搜刮十分的?财物，往往有八分搬进?了他的?相?府，剩下二分才会进?上。”胡不萦说，“这种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想必空穴来风，未必无因，陛下纵然听不到民间的?传言，难道就从未怀疑过吗？”

神?侯沉默半晌，才叹道，“陛下心中早有怀疑，只是想不到他的?胆子?这么?大，大约以为他吞了一半，却想着‘水至清则无鱼’，因此也不甚在意。”

他说到这里，面上也露出几分灰心之色来，他对这个皇帝，从失望到希望再到失望，几经起伏，到如今之所以还?做个忠臣，无非是不愿朝野动荡。

他忠心的?，从来都只是朝廷，而非皇帝。

“恐怕不是不在意，只是没有一个人来换掉他。”胡不萦不以为然地说，“要是有能替代的?人，想必就容不得了。”

话说到这里，包大人和神?侯已经猜到了她的?打算，“不萦姑娘的?意思是，趁此机会，推出一个能代替奸相?的?人？”

“没错。”胡不萦说，“不提奸相?倒台，查抄的?家产立刻就能充盈国库，只说我?们的?计划若是能成，每年的?收益必不会低，若是将其中一半进?献内库，陛下就不会缺钱花了。”

她说到最后，语气里已经带上了几分讥诮的?品评，“到底是皇帝，要是可以选，谁会愿意弄得民怨沸腾呢？肯定都想当个不劳民伤财而能舒服享受的?明君。”

这话说得真不客气，没有半点对皇家的?敬意，但包大人和神?侯唯有苦笑。

他们这位陛下，的?确也是很在意名声?的?。

虽然大多?时候，都是奸相?精心安排好歌功颂德之人，糊弄着他自欺欺人罢了。

不过他们也提点了她一句，“不萦姑娘这番话，可莫要到外头?去说，免得招祸。”

胡不萦当然不怕招什么?祸，但还?是很领情地笑着点头?，“嗯嗯，我?知道，跟别?人我?也犯不上说这些。”

其实还?有一点，是胡不萦没有说，而两位大人已经想到的?。

在胡不萦的?计划里，主持这件事的?人会是慕容秋荻。他们虽然还?没见过她，但她是女子?，便是真的?有野心，也很难如奸相?那般施展，注定会受到许多?限制。

虽然这么?想对慕容秋荻不大公平，但这样一来，无论?是宫中的?陛下还?是其他人，都会放心得多?。

见慕容秋荻之前，他们是这么?想，待见到了慕容秋荻本人，就更觉得没什么?不放心了。

慕容秋荻柔弱无害的?外表实在太具有欺骗性，纵然两位大人都不会以貌取人，却还?是少了几分戒心。当然，也是因为他们相?信胡不萦的?眼光。

只是不免又生出另一层忧虑：皇帝不会看上她，要把人弄进?宫里去吧？

虽然慕容秋荻是作?妇人装扮，可是夺人之妻的?荒唐事，陛下也不是没有干过，而她又的?确生得很美。这种美，既能引起男人的?呵护，也能引来男人的?掠夺。

幸好两位大人都已经上了年纪，说这种事不会叫人觉得不尊重，便也并不讳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