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当真?如此,阿飞又怎么能在短时间内发生这么大的改变?
从?这一点看?来,阿飞反而跟胡不萦更相?似了。
说改变就改变,说放下就放下,洒脱得令人生羡。
这样想着,西门吹雪只?觉得手腕上那个早就彻底愈合、连伤痂都已脱落的伤口,又开始隐隐发痒,仿佛里面仍有血肉在生长?。
他按住自己的手腕,继续冷静地想,胡不萦的剑道,虽然跟西门吹雪截然不同,甚至可以说是他从?未见过、完全无法?理解的,但终究有迹可循。
至少她的剑与她的人是一致的。
阿飞却不同。
他手中有剑的时候,和手中无剑的时候,完全是两个样子,就像他身上那种复杂又矛盾的气?质。
但一个人的性格可以有两面,气?质可以有两面,道又岂能也有两面?
那就不是道,而是笑话了。
“你……”西门吹雪涌动?着种种情绪,似乎也有很多不解之处想要?寻求答案,可是真?的开了口,他又不知道该问什?么。
如果他心底的疑问可以被总结成一个问题,又或者这个问题一定会有一个标准的答案在某处等着他去寻找,那西门吹雪也不会一直纠结到现?在了。
但他没有说出口的话,阿飞竟似也懂了。
“我能说的就是这些,别的,你问我,我也说不出来。”阿飞笑道,“若是非要?我说,这一路走过来,对我来说,只?有两点是从?未变过的。”
“哪两点?”
“第一是珍惜。珍惜食物,珍惜饮水,珍惜生命哪怕是敌人的生命。因为在荒漠里、在草原上,这些都是很宝贵的存在。”
“第二是从?心。失去方?向、茫然无措的时候,安静下来,听从?心的声音,自然就能找到出口。”
西门吹雪听得很认真?。
在今天之前,他从?未有机会,像这样与另一个剑道高手讨论这些,只?能独自在这条道路上探索。
剑客岂非本来就是如此寂寞的?
但现?在,他却听到了另一个剑客的自白。
阿飞的话听起来似乎答非所问,但这种从?自身阅历之中总结出的经验,正是西门吹雪最需要?的。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即便彼此性情不同、道路不同,但是相?互映照,总能有所得。
譬如阿飞说的这两点,第一点其实就是对待生命的态度,西门吹雪近来在与胡不萦的接触之中,已经颇有感触。
至于第二点……
听从?心的声音吗?西门吹雪以手抚胸,感受着胸腔中那颗正在规律而有力地搏动?的心脏,若有所悟。
一直以来,他都是以理智来练剑,竭力压制自己身为人的感性,久而久之,那一部分天性几乎已经在他身上消失了。西门吹雪总认为,只?有保持这样的状态,才能穷究剑道,找到那个最终的答案。
但也许,有些答案,本就不该向外去求。
又或者根本没有什?么“最终的答案”,每个人的道路都不同,每个人的答案也都不同。
而答案,就藏在每个人的心里。
第57章 丁香耳钉
陆小凤没有夸嘴, 他?是真的会划船。至于技术如何,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过?这人工湖里本来也没什么风浪,两人又都是轻功高手, 平衡能力十分?出色, 所以也就这么磕磕绊绊地把船给划了出去。
而且连陆小凤这样的技术都敢夸口说?会划船, 胡不萦一下子就自信起?来了。
这不是有手就行?
她跃跃欲试地凑到陆小凤身边, “让我试试!”
陆小凤笑着交出船桨。
胡不萦本?来觉得, 再差也就是像陆小凤那样, 船走得不怎么平稳,直到她发?现不管自己再怎么奋力划桨, 船都只在原地转圈,就是不往前走。
陆小凤在一旁笑得直打跌,开始还是闷笑, 后来干脆变成了哈哈大笑。
胡不萦恼羞成怒,“笑什么, 我就不信你一上手就会了。”
她承认,这活儿还是有点技术含量的, 但是陆小凤都能学会, 胡不萦今天也一定要学会!
既然不是力量问题,胡不萦也就放缓手上的动作, 摸索起?来。陆小凤笑够了, 也凑过?来指点她用力的诀窍。
过?了一会儿,船只总算开始往前走。虽然路线歪歪扭扭, 方?向也总是偏离,但好歹是动了。胡不萦松了一口气?, 将船桨还给陆小凤,“你来。”
“不学了?”陆小凤揶揄地问。
胡不萦哼了一声, 理直气?壮,“你不就是专门来划船的吗,我学会了,还要你干什么?”
陆小凤无法反驳,只好老?老?实实承担起?了划船的任务。
天气?很好,阳光将湖水照得一片清亮。胡不萦坐在船头,将两只手都伸进?水里?,享受着流水从?掌心漫过?的沁凉感,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此情此景,正该吟几句诗。
但胡不萦懒洋洋的,一时也不愿意开动脑筋去回想自己背过?的古诗词,只记得一句不需要动脑子就能记下来的“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胡不萦完全没有在意诗歌到底运用了什么样的修辞手法,她看着清澈的水面,忽然有点馋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