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子漫不经心地望着马车外的风景。
“我听说,你走进了那片森林。”诺亚开口说,依旧没有睁开双眼。
“是。”圣子恭敬地回答。
“都见识了些什么?”
“血日,森林,还有魔物。”
“能活着出来,看来你没忘记我过教你的东西。”
“您曾和我说过您年少时搏杀魔狼的故事,我一直记着。”圣子的声音低缓沉静,“您说,那时您的眼中茫茫无物,心跳之音响彻耳际。但在某一刻,您盯住了狼的双眼,便抓住了它的破绽,将它杀死。于是您教导我,若逢生死之战,上至人类,下至野兽,一样,血脉偾张,心如擂鼓,唯有勇而无畏者方能取胜。自那以后,我便一直想知道,何谓生死之战。”
圣子于是进入幽密之森,提着一把铁质的骑士长剑来到领主面前。他想这该是生死之战,一方生,必有一方死。一方死,另一方也不一定生。
可是他依旧未曾恐惧。那些应有的表征,汗流不止,血液加速,心跳猛烈,一个都没有。
他斩下色欲之主的头颅,带着满身腥臭的血液往洞穴深处走,在温泉边看见自己的倒影。他失望不已,原来所谓的生死之战也不过如此。
诺亚睁开棕色的野狼般的眼睛:“我宁愿你死在魔物口中。”
圣子微微笑了:“我倒很庆幸,我没有死得那么早。”
堕落之主又在他的脑海里窃窃私语。剧痛伴随心脏跳动流遍全身,仿佛某种有生命的存在,在他的耳边发笑。
他咽下那痛苦。
比一切苦刑都要来得艰苦的试炼。好在,他很擅长忍耐。
在一个阴云密布的午后,车队悄无声息地自侧门进入圣都。所有骑士穿上平民的衣袍,没有惊动任何一个居民。
圣子被径直押入神殿地下的囚牢。
这里囚禁着世人唾弃的亵神者,不可饶恕的癫狂者,罪大恶极的篡国者。
教皇在这里再度见到圣子,他没有带任何侍从,只有一位聋哑的修女跟在身后为他掌灯。
圣子在单独的牢房中,戴着沉重的镣铐,坐在血与污秽浸泡过的地面上,低垂下头颅。
“很抱歉以这样的姿态与您再会。”他勉力抬起眼睛来,对教皇表示歉意。
“我的确很遗憾。”教皇说。他走上前,将手掌置于圣子的头顶,澎湃的光之力自掌心涌出。
仿佛头盖骨被活生生撕开,这一刻的痛楚胜过以往,让地牢里的囚徒蹙起眉。
额头的圣痕亮起,堕落之主的分身在自外施加的强大力量之下,被暂时地逐出大脑,失去了视觉与听觉,不再能听到外界的谈话,只能在胸膛里发疯似地翻滚撕咬。
“我听闻你身边有一个魅魔。”教皇说,“为了她,你自甘堕落,玷污神的血脉,成为圣日的敌人。”
“不,她是人类。”
“是你从小镇带走的女人?”
“是。”圣子说,“我胁迫她和我同行。”
“我听说的故事不是如此。他们说,你保护着她。”
逃亡已久的圣子束手就缚,唯一的要求是释放被他牵连的犯人。
“事情可以有许多个版本,由他人传述的故事总是与事实背道而驰。”
“所以我来问询你本人。”教皇说,“在你看来,那个女人是什么人?”
“她的名字叫艾西,”痛楚干扰了视线,教皇的身影在他眼中扭曲成一片白色,他仍控制着声音平稳地从喉咙里发出来,“既不善良,也不邪恶,是个生活在圣日底下寻常的普通人。”
“对你而言也如此?”教皇问。
教廷掌权者苍老的面容在地牢昏暗的光线下半明半暗,一半宽和,一半威严。他花费漫长的光阴在神前祷告,以至于面孔都变得与神肖似。
“不,不一样。我很喜欢她。”坐在监牢冰冷肮脏的地上,双手铐着手铐的圣子说起那个名叫艾西的人类,眼睛低垂,嘴角上扬,从未有过的温柔神色,“我喜欢听她说话,喜欢她好奇时的眼睛,喜欢她生机勃勃地活着。”
“那很好,”教皇说,“我们听见鸟鸣会喜悦,看见盛开的花朵会高兴。生而为神的子民,我们自然会为此感到快乐。”
“不,冕下,”圣子摇头,“我不会想要占有一只鸟,也不会想折下一朵花。可是如果她眼睛只追随他人的身影,我会想杀死那个人,这样她的眼睛里就只剩下我。如果她的吻只给予他人的双唇,我会想杀死那个人,这样她的吻就只留给我。你曾教导我,爱是慈悲,这份爱并非慈悲。”
“在血日之子诞生之前,请将我杀死,”他说道,“我死之时会带走堕落之主的力量,将未被玷污的尸首抛入圣池,然后直到下一个圣子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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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圣子目前处于高光,明天放番外。
教皇番外是男主当骑士时没遇见女主的if线,相当于攻略进度0%的黑化路线。
妓院线是50%。
也许会有100%攻略的黑化番外,如果我能给他想出一个合情合理的黑化理由。
第73章 教皇if线(1)
年轻的教皇坐在黄金座椅上。
他戴着高高的白色毡帽,身着洁白无垢的长袍,偶尔可见其上金线绣成的繁丽的纹样。黄金的权杖握在他手中,顶端镶嵌着被誉为“伊兰特星辰”的红宝石。
低下依次觐见的人是各国派来的使臣,特为祝贺教皇的生辰而来。
教皇今年二十三岁,是个太过年轻的年纪。那张年轻的,不见皱纹的面孔维持着一丝浅淡的笑,淡蓝色的眼睛注视着下方。使臣们挨个进入主殿,献上各自国度的贺礼。教皇冲他们微微颔首,有时也说上几句嘉奖的话语。
教廷统治者的声音温和悦耳,经由他口中说出的话语总是倍加有说服力,叫聆听者们无不感到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