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白银骑士if线(61)
十多年前,赫伯特那罕少见面的兄长将自己有魔法天赋的长子送到教廷来,亚莱芒家的专车将那孩子送至神殿,赫伯特抽空去见了一面自己在信里听说过的那个侄子,那时他不是红衣主教,还在枢机院里处心积虑地巩固实力,向着权力的宝座攀爬。
一个六岁的孩子能帮到他什么?
希欧多尔生着他家族标志性的银发,颜色比其他人的更纯粹更彻底。赫伯特见到他,像个和蔼的长辈似的,拍拍孩子的肩膀。
他在信中早已听说这孩子生来背负诅咒,体弱多病。赫伯特对他不抱期望,只希望这个侄子别在神殿夭折去世,顺利长大至成年,而后在家族的荫蔽下当个神官。
希欧多尔做得比他想象得好,好得多。像他一样年轻的圣骑士,世间罕有。
从六岁起他就极少笑,那时他是一块寒铁,直至被淬炼成一柄好剑。赫伯特也不清楚这个侄子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他从来只静默聆听,而极少表达。
神殿中尽是阿谀奉承与虚与委蛇之辈,红字主教唯一能切实相信的只有这个侄子。
是因为他们流着相同的血脉?是因为希欧多尔行事可靠令人信任?
他已将他当成自己的子嗣。
“我没有子嗣,而你从六岁起就跟在我身边。”赫伯特侧过身去,看着石壁,低沉的声音在空荡的空间回响,“我怎么能看着你去死。”
希欧多尔定定地望了他良久,忽而笑了,气息从肺管里出来,声音残破粗糙。
赫伯特转身去看他,他看见垂下双眼的希欧多尔,一盏灯笼照不亮他低垂的藏在阴影中的面孔。
红衣主教心中五味杂陈。
他从未见过这孩子笑。
“对不起。”希欧多尔低声说,“我是个不成器的侄子。”
“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赫伯特绷着面孔,“你从来不会按我说的做,只会背道而驰。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年轻人总是叛逆,连教皇都对此束手无策。”
“的确如此。”希欧多尔说,头颅微微抬起,“……她怎么样?”
“很好,比你好得多。”提起那女人,赫伯特冷淡道,“无论什么样的女人,死去的男人是见不着面的。比起她,先顾好你自己。”
“她怀孕了。”希欧多尔忽然说。
红衣主教的身影忽而一滞。
“是我的孩子,也是您的血亲。”地牢的罪人继续说,“唯有这一次,我希望您能容忍我的任性。”
“引起她失忆的是色欲之主的魔法,按照神官们的推测,那应当是一种作用于精神的法术。在记载里,曾经连主教也曾被蛊惑。破解的方法或许只有色欲之主本人知晓。但那位夫人对魔法并无抵抗力,意志力不如受过训的神官与骑士,如果再施加催眠术,会产生何种影响不好预估。”戴斯蒙德斟酌说道,“若是顺利,应当能缓慢植入新的记忆,或是抹除掉一些原本的记忆。若是不顺利……造成损伤可能难以修复。”
教皇的指节缓慢地轻扣桌案,笃笃的声音迟缓且沉。
神官们没有在缇格艾因的尸首上找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生命逝去,曾有的魔法也将一同逝去,那只是一团腐肉,一堆枯骨。
他们翻遍所有一百年前关于色欲之主的记载,试图寻找蛛丝马迹,可惜一无所获。教皇将安修斯残存的记忆又翻出来反复查看。
连那份记忆,或许都是被缇格艾因动过手脚的产物。
一百年前的圣骑士安修斯曾中过色欲之主的魔法,那张面孔烙印在他的记忆深处,而后他饮下血日之子的鲜血,吃掉他的骸骨,愈发混乱与模糊不清。
相较于已十分成熟的攻击性魔法,对精神魔法的研究仍处于一团混沌中。唯一知晓的是精神较之肉体往往更为脆弱,哪怕是曾经的圣骑士,日后的森林领主,也仍受此折磨。
医师对失忆症束手无策,那并非头脑的疾病,而是灵魂的残缺。
古籍中曾流传有修改记忆的魔法,同催眠术一样,伴随有损神智的风险。
“何况……那位夫人如今有孕在身,身体与精神较之往常更为脆弱。”戴斯蒙德说,“不妨等到平安诞下孩子,身体康复,再做决定。”
第265章 白银骑士if线(62)
敲击桌案的声音停下,教皇静默思量片刻,而后问道:“赫伯特和赛门去了地牢?”
当他们前脚刚踏入地牢,这消息可能后脚就被递到教皇耳边。戴斯蒙德微微弯腰说是。
教皇的目光自下而上地射过来:“你为何不禀报?”
戴斯蒙德神色不变:“我私以为,让赫伯特见到白银骑士并非坏事。”
“为什么?”
“赫伯特兴许能劝说他回心转意。”
“他的劝说起不了效用。”教皇淡淡地说,“正如你的劝说对我一样,戴斯蒙德。”
教皇回到寝宫时,深红的窗帘已全部拉起,室内不见一丝光亮。卧房居中的大床上床帏皆被放下,隔着数层纱幔,帷幕后辨不出人影。
他来到床边,掀起一角床帏,被褥间隆起一团,艾西抱着被子,枕着软枕,将自己团起来睡着。
这些日子她的起居一切如常,每天认真进餐、散步与睡觉。即使伴有妊娠反应,她仍然会强迫着自己吃下足够量的食物。
教皇不担心她拿自己为筹码,她珍视腹中的胎儿,不会让它冒险。
她的睡脸安详,当教皇碰触她的脸颊时,艾西从睡梦中惊醒,摸出枕头下的餐刀,慌张指着他。
银质的餐刀,小巧且锋利,能顺利地切开带血的牛排和人的皮肤。
为什么她会在枕头下备一把刀?因为上次他强迫她吻了她?
她这么害怕他碰她,害怕得要在枕头底下放一柄刀子。
艾西正在用刀指着他。
她学过一点剑术,现在用刀指着人也变得有模有样起来。教皇轻笑一声,伸手握住刀刃,倾身贴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