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仍然很稳,牢牢握着她的,握得艾西指尖发麻。
“我承诺过你,所以我暂时不会让他死。”教皇轻轻地说,“但如果他非要自寻死路,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掌心的温度冰凉,他的气息裹挟而至。
“你也想让他活着,那么你应该知道怎么做。”教皇握着她的手,在唇边亲吻,冰凉的温度烙印在手指上,“忘记他,或是假装忘记他,我也能假装忘记对他的杀意,哪怕我想了成百上千次,要如何杀了他。”
他看见艾西脸上的恳求灰败下去,显得那么无辜,那么无措。他不想看见这神情,于是他俯身去吻她的嘴唇。唇瓣仍然柔软却冰凉,他蛮横地撬开她紧咬的牙关探进口腔。
艾西发出抗拒的呜咽哼鸣声,他把那些声音全部吞入唇齿之间。鼻尖交缠的呼吸紊乱,艾西的指甲嵌进他的掌心里。
他感到滚烫的血液流过心脏,他呼吸她的气息,纠缠她的舌头,汲取她的口液。兴奋感传递到神经,他吻得愈发深入。
本该就是这样。
该死的是希欧多尔,艾西是他的。
整颗心被贯穿,流出的没有鲜血只有暴虐。
艾西在他怀里发抖和挣扎,但那点微弱的抗拒大可以忽略,她咬破他的舌尖,铁锈的腥味弥漫,血的气味似乎吓到了她,她不再动,更方便莫尔长驱直入,勾缠过她的每一寸口腔。
被放开时艾西的身体晃了晃,她的脸涨得通红,但不如嘴唇的颜色艳红。她的眼里噙着泪,胸口不住起伏。
莫尔舌尖上的伤口已然愈合,还剩一缕极淡的血腥味,被他泯在口中。
他伸手,掌心贴合着艾西的脸颊,又凑近去轻轻地吻她,艾西瑟缩起脖子,没能避让开。
教皇的影子投落在她身上,颀长的足以将她盖住。她的唇瓣被轻咬,被含住与舔过。她紧张得身体僵硬,在亲吻的间隙里她低声说:“……对不起。”
教皇的动作停下,拇指腹按上她的唇角,他仔细看她的脸。
“我要你忘记他,艾西。”他摩挲着她的唇瓣说,“就像忘记我一样。然后我给他自由,给他一切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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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删除更彻底的是什么呢?是覆盖。
莫尔就是那份被覆盖的文件。
-来自文档被覆盖的惨痛经历。
第263章 白银骑士if线(60)
地牢的底层空无一物。
没有嵌满整个屋顶的散发圣光的魔晶石,也没有任何看守。整个底层只是一片枯寂,如下方干涸的水池。
在这一片死寂的所在,唯一的声响来源于自身。心跳、呼吸、血液在耳边流动,声音交织在一起,响亮恢弘,仿佛地狱华章。
他早已适应这样的枯寂,在他童年时被关在屋中不见日光的日子里,世界也是如此空荡。
希欧多尔在此数着自己的心跳,这里的气味单调枯竭。他知道艾西正在头顶,隔着太深的泥土,他失去了她的气息。
这里已是他所能在的,离她最近的位置。
铁门外来了访客。两名客人沿着台阶走下,其中一人提着灯笼。清脆的脚步远远传来,犹如惊雷,沉重的黑铁大门缓缓开启,希欧多尔抬起眼睛,双目被久违的光明刺痛,仿佛幼时他摘下蒙在脸上的白布,首次见到日光。
眼前站着红衣主教赫伯特与圣骑士赛门。
在他被关入地牢后,他的叔叔曾来过一次,那一次红衣主教气得身体发抖,丢下一番痛斥“愚蠢!亚莱芒家族怎会生出你这样的蠢货!为了一个女人,只是一个女人!”
可希欧多尔并无道歉的话语可以同他说。
于是赫伯特怒气冲冲地拂袖离开。
希欧多尔本以为他不会再次见到他的叔叔,但是今天他又到来,同与他关系素来不融洽的圣骑士一起。
闭眼的赛门提着灯笼,为主教引路。亮光照出地牢底层血迹斑斑的罪人。
赫伯特犹如要通过一项他极为反感的决议般板着面孔,他开门见山地说道:“我已在向枢机院试压,没有握的许可,裁判庭不能轻易对你下达制裁。”主教朝边上看一眼,冷淡又疏远地说,“赛门阁下也在求得骑士团方面的协助。”
盲眼圣骑士微微颔首:“神殿骑士营已写下联名请愿书,亚诺阁下的信函也从花之都寄来,若不是南方战事,他本要亲自来圣都觐见教皇为你求情。”
“……诸位本不必如此。”长久的沉默后,希欧多尔总算开口,声音喑哑,满身血污,他抬起脸,低声道:“我并不值得您为此劳心。”
“你总是将自己看得太轻。”赛门轻声叹息,“你曾是我最好的一个学生。作为老师,难免会对自己喜爱的弟子有所偏爱。亚诺阁下、主教大人亦是这样想。”
“亚莱芒家族不能如此凭空受辱。”赫伯特口吻冷硬,“你身为亚莱芒的子嗣,绝不能背着莫须有的罪名死去。无论教皇要强加给你任何罪名,你务必不能承认,无论认了哪一项,都是为家族的脸面抹黑,也是将自己的性命交付到别人手里。你流着战士的血脉,必不可把脖子伸到他人的刀下等死。”
他说得掷地有声,赛门在一旁微笑不语。
希欧多尔静默片刻,而后他轻声道:“谢谢您,主教大人。”
红衣主教那张冷硬的脸抽搐了一下。
“若是您有话要单独同交代,我就在门外等候。”盲眼圣骑士适时说,将手中的灯笼递给赫伯特,而后缓步走出底层,在一片黑暗中沿着石阶向上。
他本就闭着眼,有光无光于他无碍。
“……您不该帮我。”希欧多尔说,“我是个不成器之人,您无需担心亚莱芒家的名誉有损,身为骑士,我早已放弃姓氏,我的一切罪行,与亚莱芒无关。”
被锁链缚于石柱上的罪人血迹斑斑,满是深已见骨的伤痕,那双眼可见的疼痛在他的话语里寻不到痕迹。
此刻他的神情仍然平静。
“蠢货!”赫伯特终是忍不住低吼道,数种全然相反的感情将他的脸庞扭曲,“你是我的侄子!我怎能看着你去送死!我怎么能看着你在这鬼地方被折磨死!”
地牢中静下来,只能听见红衣主教粗重的喘息,一时无人说话,直到他这罕有的失态平复,那一刻主教力气松懈,仿若老了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