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不急。”谢知方跳将起来,拿起另一只木匣,打开盖子塞进她怀里,里面装满了钥匙、契约和银票,掂起来沉甸甸的,“这是我要紧的身家,有库房、暗室、密道的钥匙,有各地的房契地契,还有二三百万两银票,姐姐既然嫁了我,就得担起娘子的职责,自今日起,这些都交予你处置。”

他顿了顿,又道:“除去几个用惯了的小厮和十几名暗卫,这府里的妇人和丫鬟都是我自朋友府上借来的,明日一早便还回去,咱们家没有旁的女子,就连养的狗都是公的。我瞧着姐姐带了十来个丫鬟,贴身服侍差不多也够用了,至于干洒扫粗活的,过两日我使牙婆领些丫头过来给姐姐挑,总要你看着顺眼才好。”

谢知真捧着匣子,只觉重如千钧,心里泛起一丝甜味儿,柔声问道:“把这些都给了我,你手里还有用的没有?”

谢知方不在意地摆摆手:“若有使银子的地方,我再来问姐姐要,姐姐还能克扣我不成?”

耳听得几个好友在门外调侃催促,谢知方实在耽搁不得,半搂半抱地将谢知真带到桌前坐下,往她手里塞了一双象牙镶金箸,又在她柔嫩的脸颊上香了一口,黏黏糊糊地道:“姐姐累了大半日,先用些饭菜,待会儿让丫鬟把首饰卸了,泡个澡好好松散松散,我应付完他们就来。”

他将立于门外随侍的丫鬟们叫进来,指指角落里的一扇暗门:“那边是浴房,我使人引了温泉水过来,服侍你们小姐……”

他不自在地摸了摸发红的耳朵尖,咳嗽一声改了口:“服侍你们夫人多泡会子,若夫人有什么吩咐,直接去前头寻我。”

枇杷等人恭声应是。

谢知真将弟弟送到门边,细细叮咛:“阿堂,太子殿下对咱们不薄,我不便出面,你替我谢谢殿下,另有一样,少喝些酒,仔细胃里难受。”

谢知方笑得见牙不见眼,连连点头,低着头凑在她耳边调戏了句:“姐姐放心,不管喝多少酒,洞房的力气还是有的,你千万等我回来,可不要早早睡了……”

谢知真的脸蓦然涨红,轻轻推了他一把,道:“快去罢。”

单是看着她这副含羞带怯的娇态,谢知方便觉得胯下之物蠢蠢欲动,连忙收敛心神,“哎”了一声,一步三回头地去了。qq⑧ 九 ⑦ ⑦ 九 ⑦ ⑦ ⑦ 三

第158章第一百四十六回 姑射琼仙落凡尘,珠玉双辉暖洞房(主角微H,双更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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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知方在辽东那几年,私下里以周昱的身份替太子拉拢了不少寒门士子、少年将才,如今水涨船高,他们纷纷得到重用,如棋子一般散落到权利中枢的各个位置上去,成为兼具锐气与才干的新贵,为趋于腐朽的朝局带来崭新的气象。

而那些从军营带回来的将领,既随他一同出生入死过,又分享了关于他死遁的秘密,成为实打实的心腹,无一不对他忠心耿耿,唯命是从,因着从龙之功,这些日子也各有封赏。

敬过太子和几位王爷宗室,谢知方端着酒杯来到第二桌,行伍之人与世家子弟不同,一个个大马金刀地坐着,声如洪钟,不拘小节,就连喝酒都用的大碗。

见到新郎官,他们立时整肃神色,规规矩矩地站起,只有为首的那个黑脸大汉随性地拍了拍谢知方的肩膀,笑道:“周将军,恭喜恭喜啊!”

谢知方知道他们对自己迎娶嫡亲姐姐的事颇为惊骇犹疑,只是碍着他的名声不敢问出口,便露出一个真切的笑容,借这个机会编了个合理的借口,压低声音道:“谢家少爷并非亲生,乃是先去的谢夫人自外面抱养回来的。”

众人愣了愣,皆恍然大悟。

虽无血缘牵绊,却有姐弟之名,着实不好结亲的,怪不得他要大费周章换个身份。

战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人,个个外粗内细,默契地交换了个眼色,决定将这个秘密烂进肚子里。

谢知方心里高兴,弃了酒杯不用,随他们一起换了大碗,结结实实地灌下去七八碗女儿红,赢得满堂叫好声。

如是敬了几桌,林煊过来相替,低声提醒:“少喝点儿,别让姐姐担心。”

谢知方神采奕奕,双目璨璨,哪有半分醉态?这便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美酒千杯也难醉。

听得林煊提及谢知真,他又“嘿嘿”傻笑起来,依言放下手中杯子,只走在前面招待宾客。

大喜的日子,十来名暗卫也跟着讨了杯喜酒喝,在单独辟出来的花厅里用饭。

十五穿着身浅红色的粗布衣裳,盯着桌子正中间的红烧肘子看了足有半柱香的时辰,口水自嘴角“吧嗒吧嗒”滴落,手中的筷子却一动不动。

初一低眉嚼着口中的青菜,过了好半日,终于主动伸手,夹了一大块泛着焦糖色的肉,放在她面前的碟子里。

十五今日却一反常态,避如蛇蝎地将碟子推到他手边,大声道:“我不吃!”

那块肉还连着糯糯的猪皮,至少炖了半宿,散发着致命的香气,她不争气地用力咽了咽丰沛的唾液,发出“咕咚”一声。

“偶尔吃一回没甚么。”初一淡淡地看了胖丫头一眼,“晚上加倍练功便是。”

“不是练功不练功的事。”十五瘪瘪嘴,两手拢在一起比了比,“早上我去小姐房里看新娘子,见小姐的腰只有这么细……”

她委屈巴巴地看向师兄,小小声道:“师兄,男人都喜欢小姐那样美貌又娇弱的女子吧?我是不是太胖了?”

她难得露出这副女儿家的娇态,开始知道为自己的形象忧愁,初一沉默片刻,总是平平板板的声音变得温和了些:“也不尽然,在我看来,只要身子康康健健,比什么都强。”

十五的眼睛瞬间亮起,自发自觉地理解为师兄非但不嫌弃她,还喜欢她生龙活虎的样子,嘟囔了句:“也是,胖也有胖的好,听厨房的婶子说,屁股大的好生养,我赶明儿还要给师兄生十个八个小娃娃呢,可不能饿得太瘦……”

一桌子用饭的都是同门师兄弟,闻言目瞪口呆地看向她,又震惊地转向他们最敬畏的大师兄。

初一眉角青筋直跳,忍无可忍地夹起碟子里的肉塞进她嘴里,堵住她的胡言乱语。

送走了最后一位宾客,已是月上中天时分。

谢知方吩咐下仆将大醉的林煊抬到客房休息,紧接着便心急火燎地往后院跑。

他“吱呀”一声推开房门,见梦寐以求的美人散着乌鸦鸦的青丝,素着雪白的脸儿,乖乖坐在床上,身穿红色的中衣,外披一层如梦如幻的红纱,激动地屏住呼吸。

他忽然生出强烈的恐惧,生怕眼前这一切都是镜花水月,梦幻泡影,稍微用力咳嗽一声,便会消散无踪。

“姐姐……”他呆愣愣地站在门边,声音沙哑,带着明显的颤音。

谢知真也不知道在那里坐了多久,紧张得十根青葱玉指绞成一团,闻言抬起一双美目,同样抖着嗓子应了一声:“阿堂。”

谢知方跌跌撞撞地走过去,像是在抱什么脆弱易碎的宝物一样,两手轻轻环住她柔弱的香肩,俯下身贴着她耳朵问了一句:“姐姐,真的是你吗?你真的嫁给我了吗?”

许是酒意上涌,催出心底隐藏的不安,又或者是面前的一切美好得太过不真实,他怕得厉害,急需她给予确切的答案。

谢知真嗅到浓烈的酒气,却不难闻,反而带了几分醇香。

她拍了拍少年挺拔的脊背,柔声答道:“是真的。阿堂,你喝了多少酒?是不是有些醉了?”

“我没有醉。”谢知方抵着她修长的玉颈蹭了好几下,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是不是身上酒味太大,熏着姐姐了?姐姐等一等我,我去洗个澡。”

他风风火火地冲进隔壁的浴房,只用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将自己从头到脚洗干净,披着湿淋淋的长发,散着衣襟,赤足跑回来,重新站在谢知真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