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紫珊不好意思开口讲薛砚知的事,提了另一件更让她难受的事。

“爷爷病重了,可能时日无多了。”

霜月安慰她道:“顺其自然吧,这样的事,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面对这一段时间唯一熟悉起来的人,云紫珊说了更深的真心话:“爷爷病重,我本来应该只有伤心,不该有别的想法的。可是我一想到小时候他常常对我叹息的话,我就难受的慌。”

“什么话?”

“我出生时,有个和我一起出生的双胞胎弟弟。一生下来就死了,爷爷常看着我叹息为什么该活下来的那个孩子没有活下来,可惜可惜。我一想起这句话,就觉得对爷爷既伤心难过……又恨他……”

霜月眼神四处飘飞,在咖啡厅左看右看,漫不经心道:“正常呀,我爸爸死的时候,我也恨他活着的时候对我又打又骂,家里穷的揭不开锅,得了一点吃的就把大半分给哥哥弟弟,我就得一点边边角角的渣渣。可是他死后我还是很难过,没有了他之后,连分给我边边角角吃的人都没了。”

0036 36.咖啡厅偶遇薛砚知

云紫珊第一次听霜月谈起她的事,正想再问,霜月突然眼神一亮,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看门口:“快看!你梦中情人来了!”

云紫珊看向门口,走进来的是薛砚知,她瞬间惊慌失措,薛砚知几乎从未和她一起出现在片场过,霜月怎么知道的?

没等她问,霜月又道:“你梦中情人今晚好低调,小黄裙子不错,改天我也要穿这个。”

云紫珊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走在薛砚知前面的裴玉嫙。

裴玉嫙确实打扮的很低调,淡淡的妆容,简单的鹅黄裙,不像片场的大明星,更像哪家出门散步的贵小姐,云紫珊一时都没有认出她来。

梦中情人这个词用的也不为过,毕竟她天天看着裴玉嫙的眼神,比那些男影迷们还熠熠生辉。

因此,云紫珊并没有反驳霜月的话。最让她意外的是,裴玉嫙和薛砚知一起落了座,不是面对面而坐,是相挨而坐。

“砚知,我要这个。”裴玉嫙娇媚的攀在他肩头,指着薛砚知翻开的菜单道。

薛砚知回手摸她的脸,说道:“唐璐,你最近好忙,都没怎么见到你了。”

“胡说,明明是你都不来看我了,等的人家急死了,还倒打一耙推到人家身上。”裴玉嫙贴到他怀里,娇嗔的抱怨他。

薛砚知道:“生意上出了点事……”

从听到薛砚知嘴里蹦出“唐璐”那两个字后,云紫珊耳朵就嗡的一下暂时失聪了,脸色都苍白了,喃喃自语道:“唐璐……”

霜月完全没注意到云紫珊神色大变,她的注意力全在裴玉嫙和她身边那个容貌英俊的年轻男子身上,啧啧道:“难怪打扮的这么低调,原来是出来幽会了。要是被报社拍到了,肯定有新花边新闻的。”

云紫珊心口一阵绞痛,几乎要吸不上来气:“为什么她是唐璐?”

“对呀,裴玉嫙是艺名嘛。哎呀,紫珊,你说我是不是也应该找人算一卦,换个能火的艺名。我跑了这么久龙套,还是个小配角,会不会问题就出在名字上。要不,咱俩一起去换个名字吧!”霜月兴致勃勃提议道。

整个晚上,霜月都在讲换个什么艺名好。

云紫珊神不守舍,满脑子里只盘旋着一句话。

为什么偏偏裴玉嫙是唐璐?

为什么偏偏裴玉嫙是唐璐?

为什么偏偏裴玉嫙是唐璐?

谁都可以是唐璐,她都无所谓。

可为什么偏偏裴玉嫙是唐璐?

那个她第一晚和薛砚知上床,就从薛砚知口中蹦出来的女人名字。

薛砚知和裴玉嫙双双离开了咖啡厅,他今天在外面偶遇低调逛街的唐璐,顺便送她回去。

到了唐璐住处,唐璐下了车,薛砚知还稳坐不动。

“不上去坐坐?”唐璐站在车门口问道。

薛砚知摇头:“不去了,改天吧。”

他有阵子没空去看云紫珊了,今晚得空,要去云紫珊家里。

“好吧。”唐璐没有再勉强他,关了车门,上了楼。

0037 37.妓女的唐璐,贵媛的裴玉嫙

裴玉嫙是大小报刊笔下的贵家小姐,是身世背景深不可测的名流望族。

但唐璐不是,唐璐是个从八岁就被卖给老鸨子的雏妓。

她打小长得美极了,声也动听,老鸨子把她当未来最大的摇钱树奢养着。

不打不骂,锦衣玉食,念书识字,唱曲儿学戏,就等着有一天卖出个大价钱。

养到十五岁,唐璐一点儿没长残,样样拔尖。

老鸨子开始张罗让她接客,初夜必然要挑个肯千金一掷的豪客,不然怎么对得起这些年在她身上花的钱。

挑了一个又一个,老鸨子就是不满意,嫌价格不够高,最后终于来了个客,出了极高的价,老鸨子终于满意了。

唐璐是坐车去的第一位嫖客家,三天后回来时,是被人从车上被人抬下来的。人已气若游丝,遍体鳞伤,下体撕裂,一直在渗血,胸乳上被银针戳了无数个不留痕迹的小窟窿。手腕脚腕勒痕累累,淤青结痂。

她醒来后,吃饭、养伤、化妆,务必要使身体恢复如初,一点儿伤疤都不能留。她要用这个身体,从接下来的客人那里赚够了钱,再从老鸨子手里飞走。

在妓馆里,她陪过男人上床,也陪过女人上床,也和三五一群人混在同一张床上,卖身求财。

两年后,她就挑中了愿意出钱给她赎身的客人,跟老鸨子几番讨价还价,终于得了自由身。

离开那天,有个过去的姐妹突然带着几箱首饰银钱回来了,原来是当初嫁了个富商,受宠了几年,富商死后她就被正夫人扫地出门了。她自觉一个人孤苦伶仃,不想流浪漂泊,还想回到老鸨子身边,自幼熟悉的人和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