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不晚。”

赵聿时已经提前点好了她的咖啡,芜茵道过谢后才动咖啡杯,用勺子轻轻地搅开了咖啡上的拉花。

“你发给我的胸针的照片是贺知延的吗?”赵聿时开门见山,“这枚胸针和当时事故现场的胸针如果不是同一枚,就是同一批次定制的产品。”

“他提起过不只有一个人有这样的胸针,好像是集团高层都会有的。但是每个人的胸针是不是一样的我不太清楚,”芜茵皱了皱眉,“这能说明什么?”

“当年的车祸不是普通的意外,可能和白鹤山当时的开发项目有关。在车祸之前,市局经侦总队的任平戎警官已经对这个项目调查了很长时间。这个开发项目涉及到很多问题,项目的审批、建设、资金管理等很多环节都涉及到大量的违法犯罪行为,之后还出过重大安全事故,”赵聿时将几张照片放到桌上,“而且在拆迁上还涉及到一些黑社会性质的犯罪行为,但车祸以后,对这个项目的调查就不了了之了。”

提起白鹤山,芜茵的眼睫颤了颤。

“贺知延的集团虽然不仅只涉足房地产领域,但近六七年间启动了两个相关的大型项目。现在集团的董事长是他的母亲林念蓉,但是在一个项目上能出这么多问题,我不认为贺知延作为ceo对此毫不知情,”赵聿时看向咖啡馆外的保镖,声音停顿了两秒,“你当我对他有个人偏见也好,我坚持认为他与那起车祸脱不了干系。”

贺知延与那起车祸有关?

这个认知让芜茵的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大脑仿佛停机一般卡住,她快速低头喝了一口咖啡。

“在大巴车起火爆炸之前或许有人到过现场。他可能是要确认车里面的人是不是已经死亡了,过程中不小心遗漏了这枚胸针。”

他看向芜茵。

“白鹤山的崖底有很多长而尖的怪石。我们找到纪珩的时候,一块长达80厘米的尖石从他胸腔内心脏左侧的部位贯穿,石头插入胸口以后从左胸穿出,导致了张力性血胸和失血性休克。双肺刺伤,肋骨骨折,心包部分损伤,整个胸腔内有大量的积血――”

咖啡馆内的音乐声轻缓柔和。

她仿佛看到了他躺在冰冷的崖底痛苦喘息的模样。芜茵的手指不停地颤抖,声音哽在喉头迟迟发不出来,她只得抓紧了手中的包,用喝下的咖啡堵住自己即将失控的声音。

赵聿时淡淡看着她的反应,忽然止住了话语。

“那个时候他应该每呼吸一次都会感受到一阵巨痛,但是他还是发消息给我让我今后多关照你,”赵聿时掀起眼皮,“他给你打的那通电话你没有接。后来你知道那是你最后一次能听到他声音的时候,你后悔过吗?”

后悔过吗?芜茵有些恍惚。

之后的半年时间她都不敢轻易地看向自己的手机,终于在即将要尝试解脱时,他突然来到她梦里。

梦里不知道为什么听不到声音,她只能看着他焦急地做着口型,告诉她活下去。可是她已经打算松开他的手,奔向可以从痛苦中解脱的那个可能。

明明一直没来过她梦里的人,现在却突然伤心地哭起来。

他伸出手臂死死地拉住她下坠的手,眼泪啪嗒啪嗒掉到她的脸上。

这时渐渐地能听到他的声音。她下坠的身体被巨大的光团笼罩,那团光慢慢蔓延,将她包裹,她向上看能看到十六岁时他穿着她送给他的那件衬衣的衣角。

他说:“茵茵,别放开我的手。”

针锋 < 局部地区强降雨(瞰雾)|PO18情?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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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锋

元宵节一过,市内的中小学陆续开学了。

开学之前各班班主任都忙着准备开学工作,会议开了两个小时。芜茵原本要辞职的事情也因为七天前离开平江的计划失败而暂时搁置。她处理完工作刚好是六点钟,刚出校门就看到了停在大门右侧的车,乔裕正在车下等着。

芜茵从他打开的车门前上了车,不过听说这几天贺知延工作比较忙,按理说乔裕应该没有时间单独来接她才对。

车子平稳地驶向前方的道路,芜茵知道这是回别墅的方向,抬头道:“乔助理,今天直接回去吗?”

“是的,贺总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所以提前回别墅办公了,”乔裕看了一眼后视镜,“可能是前段时间天天加班的原因,贺总身体一向很健康,应该就是最近工作强度太大,所以这几天总是感到头痛。”

贺知延在家,那今晚不能再去书房了。

芜茵心下一沉,还是点了点头。乔裕见她没说什么,忍不住想要开口,但刚刚张嘴又将话憋了回去。做贺知延的助理不是一天两天,形形色色的人也见过不少,但是芜茵这种类型的女孩他是第一次见。

说起来的确温柔、善良,也有一定的原则,但是说几句话就能感觉到她身上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特质。和她交流如同隔着一层薄膜,她似乎接收不到她不喜欢的感情,仿佛独立地站在情感关系之外。和这样的人生气,往往就像一拳打到棉花上。

她不在意,也不生气,让人无计可施。

芜茵到家以后先回了卧室,人果然在床上躺着。前几天因为她和赵聿时见面的事情,他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一冷战又是两三天。好好的一张床非得分出两床被子,睡觉的时候他隔得她远远的,第二天睡醒的时候她就在他怀里了。

卧室的灯没开,芜茵摸索着坐到床前,打开了床头的灯。贺知延紧闭着眼睛,似乎因为这光亮太刺眼而皱起了眉头。

光线好像确实会加重头疼的症状,芜茵连忙伸手将灯光调暗,伸出手探向他的额头。

不烫。

手指的触碰让紧闭着眼睛的人睁开了双眼。昏暗的光线下仅能看清她伸过来的手,他轻轻捏住她的手腕,半坐起身来,声音因为疲惫而有些沙哑:“下班了?”

“嗯,乔裕说你不舒服,吃止痛药了吗?”

难得听到她关心自己,贺知延展眉,顺手将她向怀里拉了拉,但是声音还是带着些冷意。

“今天下班怎么不用和你的好朋友赵聿时吃饭了?”

芜茵今天穿的毛衣是他手洗的,柑橘味的洗衣液香气半米以内都能闻到。他低头凑到她颈间,毛衣上清新的气息顿时窜到了鼻尖。没有闻到其他男人的味道,他手掌托起她坐在床边的腿,看向她穿着的毛呢裙。

芜茵对他的阴阳怪气置之不理,反正只要冷处理就好了。

“案子的事情交代的差不多了。”

“是吗?”贺知延不禁一笑,“茵茵,有点可惜吧?不能再找理由和他见面了。”

贺知延抬手将床头灯的灯光调亮一分,手掌顺着她的小腿摸进了毛呢裙里。今天天不冷,芜茵穿了一条薄薄的打底裤。他手指熟门熟路地摸进她裤子里,在即将下探的时候却停住。

往常芜茵早就推开他坐到一边了,最近几天却都默许了他的动作。

他在灯光下注视她的眼睛,像是想从中看出些端倪。芜茵也正好抬头看他,目光直直地看向他的眼睛,仿佛被漩涡吸引一般,只不过注视了两三秒,目光瞬间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