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过断凶使,”他冲正中一人深深拜下,“若非阁下,微如何能想到提前炼化这云水玉塑才好‘请君入瓮’?当真是只能独身赴死了。”
对面,被他称为“断凶使”之人只是微微颔首,并不说话。
他右手之人则欣然接话:“恭喜‘掌镜使’这玉塑本就与你一体,加上明知著的‘照骨镜’残片,如此便当真是一副完完整整的‘清净之体’,再好没有。唉,若是世人皆如你一般清醒就好了。命数有定,纵使化劫也该是天命之人的事。洛玉成自以为窥得命册就以为能擅改天命,疯了一样作妖百余年岂不知,他这般安安静静地死着,还能得个封印妖魔、庇佑子孙的好名声……”
“莫要啰嗦,斫星。”左手另一人提醒,“命数尚未完全拨正。”
斫星显然不以为意:“就数你最啰嗦,执明。外头相繇已经解决,封宁子亦不足为惧,最多最多就还有那个魔头哦,还有头发疯的狻猊,唔,是有些麻烦……可这本来也该是天玄……”
“谨慎。”执明再度打断,“白掌门见谅不过天命之子既在,命数总归会回到正途,掌门不必太过担忧。”
白微笑道:“如此,我便放心了。等外头诸魔平息,总该再好好谢上诸位一番。”
斫星闻言显然高兴,连声说好。
执明则望向断凶使,见对方点头,又对白微道:“依照约定,我等现将缉拿星宫逃犯,还望白掌门行个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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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咒语是搜出来的“破地狱咒”,稍微改了下。
2. 几个阵营:
公子 ? - ? 青言 ? - ? 明知著 ? – ? 星宫在逃人员(?)
白微 ? - ? 闻朝 ? –罗常命 ? – ? 星宫断凶使一行
外场:侯万金,流霞君(海阁),老魔头
你问洛水?她要真·跑路了。
第299章 | 0299 此恨不关风与月
侯万金知晓,眼下情况着实不正常。
明明是晌午的功夫,偏一丝阳光也见不着,随处可见的雾气却并非寻常的白,而是泛着隐隐的灰与蓝。偶尔有风送来,半分吹掀不动,反倒像是沤久了的菜坛般,透出隐隐的腥味来。
其实侯万金在白微等人走后,第一时间就命童子下仆准备好了流光辇。可好不容易等到了大约“争剑”结束,不仅没有等到天玄大阵打开的消息,反倒遇见了这妖异天气,且方才那般大的动静,可一阵动山摇、兽吼阴影过后,跃虹居外就再无半分动静,一切仿佛没发生过般除了这愈渐深浓的雾。
虽然侯万金晓得,这多半是因为那个从他这里故意放出去的魔怪有关,可眼下情形流霞君却并未多嘱咐过什么,只说让他看好戏。
侯万金根本无心看戏,只觉坐立难安。
他忍了又忍,还是故意走重了几步,抬高声音道:“沐老,澜珊到底如何了?”
说话间,月澜珊床边的漱玉长老沐琅堪堪收了碧水琉璃瞳,眉眼间隐现疲色。
沐琅道:“我拿生息丹续上了少楼主的生气,兼之先前罗主命行针封了她的气海,勉强算是维持住了生息可少楼主的情况你也晓得,此难之后灵脉尽碎,半身皆毁,丹田亦是不好,长此以往或可用灵药灵石一直吊着,可……”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因侯万金的脸色已是难看至极,他当即作了决定。
“沐老见谅,”他说,“此事我日后再与天玄分辨,容我与小女先行告辞。”
沐琅惊讶不已:“外头各处都是明渊之气,污浊不堪,少楼主如何经受得住?”
见侯万金面色愈差,他又劝道:“方才素裳回来即下令封锁本峰,勉强才维持住如今场面天玄护山大阵也还未开,这般贸然出去实在不好。老朽亦有徒子徒孙困在本峰,忧心不已可凡事就怕关心则乱那。”
沐琅自是医者仁心,在山海之间声名甚佳,一番劝解亦是真切。
侯万金勉强咽下怒骂,冷声道:“我自有决断 ?? ?? ?? . ?? ?? ?? ?? . ?? ?? ?? 整 理 。漱玉长老放心,我等只要出去,定不会再麻烦炼霓再启山阵。”
说罢他摇了摇袖中的铃。外头立刻显出无数仆从身形,鱼贯进入,有条不紊地收拾起来。
沐琅在原地站了会儿,终于叹息一声,拱手离去。
侯万金面不改色,等沐琅出去,又命仆从外头等着,从袖中摸出只玄纹黑玉簋来,揭开其上桂枝顶盖,不过稍露,内里就有乳白莹光流溢而出。
侯万金立刻以袖掩了片刻,方才缓缓显出其中玉露来,一时之间满室清芬。
他面上划过一丝痛惜之色,然不过一瞬,就小心翼翼将那玉露隔空引了出来,化作丝线粗细的一缕,送入澜珊口鼻之中。
于是很快的,女童原本塌下去的半边身子慢慢充盈起来,连胳臂处都像是生长的莲藕一般,慢慢恢复,又过了一盏茶,玉露下去大半,而女童胸膛渐渐有了起伏,苍白的眉目亦逐渐鲜活起来。
侯万金喜不自胜。
然他重新盖上玉簋,就见月澜珊突然睁开了眼来,一双黑亮的眸子就这样倏然望来。
侯万金的动作顿了顿,正想说什么,就听澜珊轻声道:“爹爹,我觉得好多了。”
“好,好好。”
侯万金顺势就要放下手中玉簋,澜珊又道:“爹爹,都用了吧。”
侯万金面色僵了一瞬:“这药岂是能乱用的?……等等,你莫要乱动!”
月澜珊却已然挣扎着坐了起来,开口就是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爹爹,给我面镜子吧。”
侯万金愣了愣,但还是递给她一面金镶玉的菱花镜,入手沉甸甸的。月澜珊无力拿住,就只能示意侯万金帮忙。
虽然重伤久卧,可镜中映出的依旧是张仙童似的无暇玉貌。只是持着这容貌之人面上一片沉静,素来瞧见侯万金就喜怒可辨的眼眸也是沉沉的,瞧着竟是半分女童的天真之气也无了。
月澜珊问他:“爹爹,您喜欢我这模样么?”
“自然,”侯万金想也不想就答道,“珊儿是何样子爹爹都是喜欢的。”
“可是我不喜欢。” ? 闻言,女童却并未像从前般露出欣喜神情,依旧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