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1 / 1)

程老爷子五十多岁,十几年前跑商时遇到劫匪受了伤,之后身体就不怎么好,这些年就一直管着上柳老家的一些生意,毕生梦想就是光耀门楣,培养出个当官的子孙扬眉吐气,能让上柳的知县对他毕恭毕敬。

如今孙子们还走在希望的路上,孙女儿们倒是已经做到了。

他看向程梨和程柔,“你们俩说呢?梨梨,侯爷七夕来接你吗?到时候随便留几个明镜司的护卫就行,还有柔儿,也叫六郎多带几个。”

程柔笑了笑正要应声,就听“啪”的一声,程老太太卢氏将筷子拍在桌上,冷笑道,“明镜司护卫,就你也配?你是征战沙场了,还是及第登科了?还是说你脸皮厚到可以为城墙做贡献,那也算。”

众人都吓了一跳,没想到老太太会当着所有人的面骂老爷子,程梨却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饭碗,生怕自己笑出来,一段时间没见,老太太这脾气越发暴躁了啊。

程老爷子被噎,气道,“你这老婆子发什么疯,都是我们家的姑爷,我怎么就不配了?”

老太太冷笑,“梨梨和柔儿还没嫁呢!”她扫过众人,重点瞥了沈氏一眼,“家里的姑娘本就是高攀,多少眼睛明里暗里盯着就等着看笑话,不说低调点,还恨不得搭个戏台子叫人家看个痛快,怎么,那二两重的骨头轻的能飘出花来?”

“我话撂这儿,往年怎么过,今年就怎么过,谁敢闹妖,别管是什么少奶奶还是侯夫人,我老婆子都照骂不误!你们不怕丢人就尽管试试!”

老太太一通无差别攻击将沈氏还没冒头的幺蛾子强按了回去。

气氛有些尴尬,程柔朝丫鬟连翘使了个眼色。

很快,程柔的另外一个丫鬟丁香便匆匆进来禀报:“老爷,太太,忠勇伯府那边派人来了。”

程梨:……

这是非要炫耀一下自己被李亦宸重视了?

老爷子有了台阶,急忙道,“快,快请。”

来的还是上次那个圆脸丫鬟,跟程家长辈行礼之后,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来,“这是今年清风阁女儿节的彩头册子,六少爷刚拿到手不久,想请老爷太太过目。”说着将册子递给了最上首的程老爷子。

程老爷子揶揄道,“哪儿是给我过目,是想给柔儿过目吧,今天我就沾沾柔儿的光,先看一眼。”

程柔满脸娇羞,“爷爷~”

沈氏正想顺势打趣,却听程老爷子惊呼出声,“这是什么?也太漂亮了,芙蕖琉璃杯?给你最好的嫁妆?”

程老太太和程兴德闻言探头凑过去,饶是程兴德见多识广,也不由惊叹,“确实,我也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琉璃。”

李府的丫鬟道,“这杯子因型似芙蕖,故取名芙蕖琉璃杯,六少爷说,他在清风阁看到了实物,比画像还要美,被赞‘盈盈芙蕖,飘飘纤凝,不似人间物。’是清风阁今年的头彩,听闻整个大郢,只此一只。”

“来,让他们也看看。”程老爷子迫不及待的将册子递给众人传看。

程梨看着册子首页渐变粉的冻烧琉璃杯,眼底漾起笑意,也不怪他们惊叹,便是在现代见过好东西的她第一次拿到这冻烧琉璃杯时也爱不释手。

只是其中一套没烧成,四只里只剩这么一只完好,正好清风阁在发愁今年吸引人的彩头,程梨便给了清风阁,如今看来,这宣传语的效果挺不错。

“清风阁今年可真是大手笔。”沈氏感叹,“这怎么也价值千金吧,竟然用来做彩头。”原来这就是柔儿说的李六郎要给她的嫁妆,若能赢到,她女儿确实要做上京最风光的新嫁娘了。

程兴德道,“你懂什么,清风阁此举类似于千金买马骨,炫实力赚名声,不说别的,这女儿节芙蕖杯一出,春不尽和君子情若没有更出彩的东西,这一年又要被分走不少客流。”

沈氏目光晶亮,“清风阁的东家是谁啊,真大方,这也太漂亮了。”

程兴德下意识看向程梨,清风阁是早年许倾蓝所建,许倾蓝在世时因为有靠山,本人也霸道强势,没人敢动,三年前许倾蓝去世后,曾有无数人想吞下这块肥肉,他也是其中之一,但最后谁都没能成功,当时只要打清风阁主意的人,家里重要的生意都出了问题,甚至包括太后的娘家承恩侯府。云苓:……

所以您到底干了啥?让人家这么对您,您不让我问,就别吊我胃口好吗?!

程梨没注意云苓努力压制好奇心的表情,一骨碌坐起来道,“不行,计划提前。”

不管怎么样萧怀玹也算是给她造了势,她要不趁热打铁岂不是辜负了自己受的一番惊吓?

她也要搞搞别人的心态来安抚一下自己受伤的小心脏。

隔天,皇商程家继室想毁掉原配女儿清白,将婚事换给自己亲生女儿的八卦和程家藏珍阁的房契被程家大姑娘死当,如今不知道被谁买走的消息一起传遍了上京的商户圈子。

前者若还是后宅八卦,后者却是实打实的大事了。

藏珍楼是整个大郢都出名的珠宝铺子,里面的首饰品类齐全,款式新颖,常有独一无二的限量款,非常很受高门世家的追捧,如今它的房契竟然不知所踪。

要是能拿到手……有心思的人们顿时闻风而动。

半下午,程梨正扎着她的骷髅风筝,程兴德脚步匆匆的进了院子,一向和气生财的脸此时黑沉沉的风雨欲来。

程梨放下钳子对他福了福,不紧不慢的道,“爹爹有什么急事?派个小厮来找我便是,哪儿用您亲自过来。”

程兴德却没心思跟她寒暄,直接道,“你当了藏珍楼的房契?”

程梨一点都不意外,“您知道了?”

程兴德眉头紧皱,“如今满上京的人都知道了,我怎么会不知道?”

“梨梨,你知不知道藏珍楼的房契对程家来说是什么?”程兴德是真的要心绞痛了,“藏珍楼是程家的招牌,也许对于别人来说那不过是五千两的房契,但对于程家来说价值十倍都不止啊。”

“如今满京城的人都在找谁买走了房契,万一有那不安好心的拿到手,到时候必然要狠狠讹咱们家一笔,不,既然专门买走,定然是居心叵测,要是到时候有人拿出房契来,逼着藏珍楼搬迁,你知不知道对程家的损失会有多大?!人家要是讹三万两五万两,爹都给乖乖给,你懂吗?”

“你就是再贪玩,跟着你娘耳濡目染……”

程梨笑吟吟的邀请程兴德进屋,在窗边的茶几边坐下,打断了他的话,“谁说我不懂的?爹您真当我是傻子啊。”

后来就传清风阁背后的主子是位高权重,不是能轻易招惹的存在。有一家不信邪的,仗着有靠山想强占,结果没多久对方靠山就犯事儿被斩,自家也被抄家,众人不由开始观望。

直到这些年清风阁花样百出,比许倾蓝在时风头还盛后,众人终于彻底歇了心思,能将这种产业打理成这样的人,绝非泛泛之辈,应该就是许倾蓝的靠山直接接管了。

之前程兴德也是这么觉得的,但现在想来,这敲山震虎的手段,跟当初程梨卖藏珍阁地契打击他,又借镇北侯势震慑他不是一个路子吗?

若清风阁真有他这个女儿的份儿……程兴德默默回想了下,最近应该没有惹到她的地方……吧?

程老爷子和老太太才来上京不久,不知道清风阁的传统,程老爷子疑惑道,“彩头?是做什么的彩头,我看这上头写着‘给你最好的嫁妆’是什么意思?能用银子买?”他说着,还真开始算自己的私房,“若有这个做姑娘的压箱底,在婆家确实脸上有光。”

程老太太翻了个白眼,“真要论银子,这么好的东西能轮的到你?宫里估计都抢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