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要罚你,不过不是现在。宴席结束后,你也不必回王府了,留在东宫与我对弈,我何时尽兴,你便何时回去。”
萧池听了,笑意更甚:“皇兄,你该不会还在因为上次棋局输给我而耿耿于怀罢?你放心,这次我一定让着你。”
萧怀玹嗤笑一声:“狂妄自大。”
程梨立在一旁打眼瞧着,这皇家兄弟的关系貌似还不错?起码没有那么剑拔弩张。
也好,权力中心的皇室内部和平,政权才能稳定,政权稳定天下才能太平,天下太平她以后出府生活的日子也会顺利。
时代命运与个人命运紧密联系,环环相扣。
宴席散后,她又跟着萧池来到书房。
萧怀玹已坐在了棋盘前,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黑子,那只名叫羽吟的藏獒正趴在他脚边,谨慎地盯着来人。
程梨一看见那双黄褐色的眼睛,顿时瞳孔地震,僵在原地。
肩膀上血淋淋的伤口似历历在目,脚下再也无法向前迈出一步。
许是她的惊骇表现得太过明显,那棋盘前端坐的男子,倏然将冷冽的目光向她这边投望过来。
程梨几欲夺门而逃,但此时此刻,只能硬着头皮跪下行礼。
“奴才参见太子殿下。”
萧怀玹垂眸瞧她,微眯了双眸,沉冷的语气带着几分探究。
“你是那日在王府门口被抓伤的那个?”
程梨拼命克制自己内心的颤栗,正准备开口,萧池抢先一步。
“正是她,皇兄记性不错。梨荷,这儿没你的事了,你出去候着罢。”
程梨松了一口气,迅速退了出去。
萧怀玹转头看着萧池,眼神戏谑,似笑非笑道:“如今倒是学会怜香惜玉了,看来是时候向父皇请旨为你纳妃了。”
萧池吃了一惊:“皇兄你可别,我还想再过几天自在日子呢。再说了,娶妻定是要娶心上人的,如何能随随便便纳妃呢?”
萧怀玹闻言,眼里的笑意渐渐淡去,漆黑的眼眸望向面前的棋局,神色晦暗不明。
“生在帝王家便没有选择的权利,你要做的是娶一个对自己有助力的王妃,而不是陷入无用的儿女情长,明白么?”
萧池欲开口辩驳,又被萧怀玹堵回去。
“父皇年迈,荣王和左相虎视眈眈,你我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来日若荣王上位,他第一个杀的便是我这东宫太子还有你宸王,你不为自己谋划,也该为你母妃想想。”
宸王生母景妃出身低微,幸得皇后照拂得以顺利产下宸王,后来荣王生母淑贵妃得宠,仗着左相嫡女身份在宫中横行霸道,欺凌妃嫔。
萧池心知肚明,若没有皇后和太子相护,恐怕他和母妃根本不能平安活到如今。
他握着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终是开口道:“皇兄明智,是臣弟糊涂了。”
萧怀玹也不想逼他太紧,故缓了缓神色,岔开了话头:“你送来的画我瞧了,不错,有长进。”
萧池苦笑:“皇兄误会了,这画并不是我所作,我只是借花献佛送给皇兄当生辰礼罢了。”
闻言,萧怀玹不禁挑了挑眉。
程梨倚靠在床榻上,眼神始终有些飘忽,心口“咚咚”地跳。
她只是失去了两年的记忆,有时候有些茫然,有些无措,但不傻。
为什么她在听到嬷嬷提及“姜承翎”这个名字之时有着一种有点熟悉的感觉;同样,为什么她在听沈静宜提及那些个话语时也有着一种有点熟悉的感觉。
但,为什么她在听萧怀玹讲述那些他们过去的时候,却没有过这种熟悉的感觉。
半丝,都没有.....
正想着,但听珠帘相碰,发出琤琮的声响,程梨缓缓地转过了头去,见那男人目光幽深,唇角噙着抹似有似无的笑,负着手慢慢地进了来.....
第 70 章 第七十章
第七十章
程梨眼睁睁地看着他靠近,下意识轻轻攥住了被衾中的手,心中有所怀疑,却也不知具体在怀疑什么。
她未表现得太过明显,八成皆出于本心。
人过来,她便就张开了手臂要抱他。
昨夜春雨过分轻薄,像软烟湿雾似的,绵绵地笼住了江都三月的绿杨青草。
不一会儿又停了,只留下酥润的风气,吹散了水云,催唤着慵懒的日色,泽被大地。
钦天监说今日一早便会放晴,果然已见春阳了。
御道上,几辆宝马钿车从各个方向合会而来,次第驶入宫门。
今日是礼聘的贵女们正式入宫的日子。
今上在位三年,上一次礼聘贵女还是在登基的第一个年头,如今最受宠的柔妃沈氏便是那时候进宫的。柔妃得宠后,不仅为生母挣了个诰命,父兄也接连高升,沉寂了几代人的门楣因此而一夕大耀,一时间直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
今日要进宫的贵女们,多多少少也都存了点以身相效的心思,保不齐今日之后,自己就成了第二个柔妃呢?
历来女子进宫,又有几个不是奔着这泼天富贵来的。
程梨从马车上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