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沒有穿鞋,赤裸著雙足踩在黑暗之中,腳底下的黑暗如水面般掀起陣陣漣漪。少女的雙手背在身後,走到池言面前後,微微仰視著池言,掛起一抹無機質的笑容:“你還是沒想起來嗎?”

池言警惕地瞪視少女:“我應該想起什麼?”

少女沒有理睬池言的問題,自顧自地說:“要是再不想起來的話,凌熙又會死掉喔。”

“妳究竟是誰?”池言厲聲問,“我知道凌熙的魔法是妳給的,妳究竟想得到什麼?”

“不是我想得到什麼,是你想得到什麼。”少女的微笑變得虛幻迷離,逐漸模糊,“快點想起來吧,池言,同樣的結局我已經看膩了。”

一恍眼,少女的身影已在黑暗中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出現在池言面前的一扇門。池言嚥了嚥津液,打開門扉,門扉的另一側是與黑暗截然不同的地方,藍天白雲,車水馬龍,人聲鼎沸。

池言恍忽了一瞬,行走的人們好似看不見他,依舊各聊各的天,各滑各的手機,渾然沒有意識到街上突兀地多了個人。池言回頭看去,那扇門已經消失不見。池言不知道少女給他看這奇怪的夢境有何意義,但敵暗我明,他只能站在角落不動,靜觀其變。

然後他看見了走在人行道的自己與凌熙。

兩人有說有笑地走著,手上拎著印有精品LOGO的精緻購物袋,池言愣愣地看著經過他的兩人背影,他想不起來這是發生在哪天的事情,於是他跟了上去。

那兩人當真是在逛街聊天,走路的速度不快不慢,池言亦步亦趨地走在他們身後,他們的對話傳入池言耳中,都是些日常瑣事的閒話家常,平平淡淡,卻莫名地讓人有種歸屬感,偶爾聊上頭了談及某事,兩個成年人還會小打小鬧一番,幼稚地你追我趕,笑容都是如此燦爛,跟如今的他與凌熙截然不同。

池言繼續跟著他們走著,來到了十字路口,池言注意到面前的凌熙在等紅綠燈的時候偷偷牽起了池言的手,那個池言愣了下,臉微微紅,也回握住了凌熙的手。

緊接著是一道尖銳刺耳的煞車鳴笛聲。

一輛暴衝的卡車直直衝向這個十字路口,人群迸發出淒厲的尖叫聲,鮮血從卡車底下蔓延開來,像是吸食生命的血河。

池言怔怔地注視著這一切,就在卡車衝過來的時候,凌熙用力地把那個池言往反方向推,自己則跟其他人一起被捲入卡車的輪胎底下,池言聽見了什麼被輾碎的聲音,卡車最終撞上路燈才堪堪停下,所行之處拖曳出一片血河。

身後傳來了乾啞的喚氣聲,像烏鴉乾乾在哀號,池言回過頭,那個跌坐在地的池言步伐踉蹌地爬起身,越過人潮,跌跌撞撞地奔到了被撞得破碎的凌熙身邊,顫抖著手把了無聲息的凌熙擁入懷中,仰首發出淒絕的慟哭。

撕心裂肺的感覺直上心頭,池言忽然一陣暈眩,不住地跪倒在地,耳邊彷彿傳來了夏蟬的鳴泣,如夢似幻,如影隨形,嗤笑著這個渺小的世間萬物。

──你想救他嗎?

少女的淺笑聲倏然在池言的腦海中響起。

池言猛然睜開眼睛,愣愣地盯著臥室的天花板,半晌後才從那該死得逼真的夢境中回過神,轉頭望向躺在身旁的凌熙,凌熙睡得香甜,跟夢境中慘烈的狀態成了鮮明的對比。池言掀開被褥,他的身上已經被換上了一套乾淨的睡衣,想來是凌熙在他昏過去的時候替他清潔的。

那個夢境又是怎麼回事。池言重新縮回被窩,蹙著眉毛思考,這跟他預知到的未來截然不同,未來的走向分明是他會被逼到跳樓自殺,怎麼又變成凌熙出車禍死掉了,不合理,實在不合理。而且照他跟凌熙現在的狀態,讓他們有說有笑地走在路上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池言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就是少女所說的那句話,他遺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而那件事情攸關了凌熙的性命。

前一天池言做了兩個假設,然而兩個假設卻互相矛盾,倘若少女沒有騙他,加上這場詭異的夢境,池言推斷自己極大機率才是開啟這場輪迴的主角,目的就是為了挽救凌熙的性命,而現在的關鍵點就是他為什麼會喪失記憶,輪迴的主導權為何又落在了凌熙身上。

池言還是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他一定還遺漏了什麼重要的事情沒關聯到,或許就如少女所說,想起過往才是解決這一切問題的方法。

他必須跟凌熙好好談談,在那之前得先把他的陰莖奪回來。

隔天池言沒有去上班,而是直接給自己放了個長假,凌熙一如既往地在廚房做著早餐。半小時後餐桌上擺滿了豐盛的早點,凌熙收拾了下自己,笑意盈盈地對坐在餐桌前的池言說:“言言,趁熱吃吧。”

喝著研磨咖啡的池言瞥了眼在對座坐下的凌熙:“凌熙,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談談。”

“如果你是要丁丁的扶養權的話,免談,丁丁是我的寶貝,我絕不對把他讓給你。”

草尼馬的。池言壓抑住拿咖啡潑凌熙一身的衝動,平靜地說:“我要跟你談談輪──”迴──

話未說完,池言感覺到自己的心臟被一雙無形的,冰涼的手牢牢摁住,疼得他拿不穩咖啡,咖啡落在地上,瓷杯應聲碎裂。池言瞪大了眼,一手抓著胸口,一手撐在桌面上,手指死死地摳著桌布,他有預感,他要是再多說一個字,他的心臟就會被那雙無形的手給生生捏爆。

凌熙的聲音由遠而近地傳進耳畔,失了真切,幾次之後池言才終於聽清楚凌熙在不斷地喊他的名字,凌熙神情擔憂地站在他身旁,彎下腰,不斷撫摸著他的後背:“言言、言言你怎麼了,你別嚇我......言言、你聽得見我說話嗎!?”

那雙無形的手散了開來。好不容易擺脫禁錮的池言終於能夠呼吸,他大口大口地吸吐著新鮮空氣,臉色一片慘白,這下他又確定了一件事,他不能夠跟凌熙提起輪迴的事情,否則他就會被某種看不見的力量給生生扼殺。

終於緩過死亡痛楚的池言深深地呼了口氣,安慰般地揉了揉凌熙的腦袋,雖然凌熙這個屑人偷了他的幾把,但看凌熙一副快哭出來的模樣他也捨不得。

“我沒事,就是被咖啡嗆到了。”池言淡然地說,“你先吃吧,我去拿掃把。”

池言說罷就要起身,卻又被凌熙按回位置上,凌熙臉上毫無血色,彷彿驚魂未定:“言言,你先坐著休息吧,碎片我來打掃就好。”

看著凌熙遠去的背影,池言從地上撿起一塊瓷片,往自己的手腕上劃了一刀。

第31章 | 29隔空玩胸/胸部高潮/射了满脸精液

【作家想說的話:】

寶子們上一章千萬別跳啊啊啊上一章有關鍵劇情!!!

然後求個票票,拜託啦我真的需要那個酷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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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正文:

血流如注的場景並未發生,池言難以置信地瞪視著手腕上逐漸癒合的傷口,直至它縮成一條黑線,消失無蹤,池言甚至一滴血都沒有流出。

這下又掌握到了一個情報,直到命中注定的那天──姑且判斷為他們的結婚紀念日──到來之前,某種不可名狀之物都會確保池言活到那天。

方才那下池言是往死裡劃的,就算不死也會散去大半條命,絕不可能離奇地毫髮無傷。

凌熙拿著清潔工具回來的時候,池言已然是一副無事發生的模樣,正蹲在地上撿瓷片,然後把它們一一放進鋪平的報紙裡。凌熙看見這一幕時差點血壓飆高,“言言,我不是說我來打掃就好嗎?萬一你被碎片割傷怎麼辦?”

池言聞言向凌熙伸出他被碎片扎得傷痕累累的手:“你不是有魔法嗎?”

凌熙一怔,對呢,他都忘了他有魔法,明明他都輪迴了這麼多次,殺死了池言那麼多次,為什麼還是會因為池言的異狀而嚇得方寸大亂。凌熙放下掃把畚斗,打了個響指,那些碎片全數都被黑色的霧氣吞噬,消散無蹤。凌熙走到池言面前單膝跪下,像求婚的姿勢,他輕柔地捧起池言的手掌,另一手覆在上頭。

池言感覺到一股暖流從傷口流進他的體內,不消片刻,他的傷口全數痊癒。這下池言又確定了第二件事,只要是不傷及性命的損害,那個‘東西’都不會管。

凌熙擁池言入懷,抱得緊緊的,彷彿在害怕失去他似。池言神色複雜地任由凌熙抱著他,若是凌熙如此珍愛他,那天又為什麼想開槍殺他?

“凌熙,”池言問,“你愛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