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似乎很满意她的安排,点点头:“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当然,这件事不可能瞒一辈子,等时间再久一点,我就只能雇人来扮演整容后的你了。”
很长的一段尘埃落定的死寂过后,苏念掩眸,细微的呢喃了一句:“好,记得让她学得像一点。”
0200 000184我要恨的人太多了
苏雅没再说什么,只觉得从头到脚都是麻木的,谈不上痛快,格外冷静的转身走了。
此时外头的烟火已经燃放完毕,来参加宴会的客人开始陆续离场,还给海岛最原始的平静。
不过既是海岛,自然不会太安宁。
夜已深,海风像是要将人吞噬般,张牙舞爪的吹着。
沈从彦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严严实实的披在了苏雅身上,用沈从墨的语气跟她说话:“怎么还是闷闷不乐的?我们的计划不是已经成功了吗,这个时候应该开瓶香槟庆祝一下。”
苏雅流露出几分讥讽的笑意:“成功了吗?我觉得还没有呢。”
他又细致地帮她拢了拢衣服,平静的问:“那要怎样才算成功?”
苏雅垂眸看着身上这件黑色的西装,她被包裹在里头,本就被月光映照得虚幻易碎的脸庞,更是显得清透白皙。
她没拒绝他的好意,却也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静静地一笑,突然说了句:“我穿着高跟鞋不方便,你背着我走完这段路吧。”
沈从彦微沉思一会儿,笑了下,说:“好。”
皎洁的月色为两人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银纱。
他背着她,却仿佛没有承载一点重量,脚步依然稳健而坚定,只是走得很慢,像是故意似的。
“你好像瘦了一点,身上都有点硌人。”
苏雅趴在他肩上,双手环绕着他的脖颈,声音很轻的回答:“最近发生太多事,都没什么胃口。”
沈从彦无声一笑:“你也会有没胃口的时候?”
在他记忆中,苏雅吃什么都很香。榕山和她相处的那八年里,明明都是在同一张饭桌上吃着同样的菜,可那些寡淡少油的野菜、粗粮,硬是能被她吃出满汉全席的感觉。
她吃饭香到经常会让沈从彦产生一种怀疑两人碗里装得是一样的东西吗?
苏雅轻嗤:“我只是小时候胃口好,我现在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顿饭了。”
“上一次好好吃饭是什么时候?”
“我想想……”苏雅蹙眉,似乎真的在仔细回忆,“哦,想起来了。上回吃得最好的一餐,还是回榕山我妈煮的那碗面,里头有自家种的新鲜有机小青菜,还卧着一个溏心荷包蛋,可香了。”
慢慢的。她声音不自觉的空洞起来:“只可惜……再也吃不到了。”
沈从彦怔忪了几许,步伐仅停了一秒,很快就继续往前走着:“那不是你妈,她只是你的养母。你现在有自己的亲生母亲。”
她摇头:“不,她也是我妈。”
他沉了目,嗓音也低了三分,半晌后才问:“你就一点不恨她吗?”
她笑:“我为什么要恨她。她只是贫穷山沟里的一个可怜女人罢了。若论恨,我要恨的人太多了。王申、李汉霞、把我卖去榕山的人贩子、苏念……”
说到这儿时,苏雅顿了顿,下意识的收紧挂在他脖子上的手,慢耷下眼皮,眸光落在他的侧脸之上。
昏暗夜色下,她的目光比这幽静的天空还要晦暗不明。
“还有……沈从彦。”
她在他耳畔念出这个名字,呼吸的湿度与温度都清晰的喷洒在他的脖颈。
沈从彦眸光微沉,掌着她大腿的手,也受激地收紧了几分……
0201 000185何必垂死挣扎
气氛大概僵滞了几秒,沈从彦忽而一笑,背着她继续往前走:“你这么恨他,如果他落到你手里,你会怎么做?”
苏雅没有犹豫:“沈从彦这人向来心高气傲,自视甚高,谁都不放在眼里。想要折磨他,就得先摧毁掉他的精神世界。”
“那你准备怎么摧毁?”
她回答的从容,挂在他两边的小脚丫子顽皮地一甩一摆的,让沈从彦又回忆起了榕山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
可这个小女孩现在说出来的话却一句比一句惊悚。
“我要把他当条狗一样圈养起来,给他的四肢和脖子全都套上狗链,不给他饭吃也不给水喝。等他饿得头脑发昏,跪在地上疯狂给我磕响头的时候,我再赏他一桶泔水让他饱餐一顿!他要敢逃跑,我要用电击他,用鞭子抽他!他有洁癖,我就把他用绳子吊起来,让他泡在粪池里,我要让他这辈子都留下不可磨灭的屈辱和阴影。”
沈从彦听得胃里翻江倒海,终于嫌恶的皱起眉。
他攥拳闭眸,忍了好久才压抑住那股子恶心,幽幽冷笑一声:“这么恨啊,看来你真的是爱惨了他。”
苏雅倒也还算平静:“是啊,我爱惨了他,可他……”她加重了音,“却是害惨了我!”
话音刚落,沈从彦忽然觉得后颈传来轻微的刺痛,似乎有什么冰冰凉凉的液体进入了他的身体。
他回头看去,苏雅右手上不知怎么时候握着一只药剂已经空了的针筒。顶端的针尖细长而尖锐,映着月色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蓝光。
他脚步这才止住,眸光却犹如刮刀,嗓子里溢了声凉凉的笑:“这是什么?”
她绽开一抹不达眼底的笑意,回答他:“可以迷倒一头大象的麻醉针。”
他似是不解,还持着玩笑的口吻:“为什么要对我用这种药?如果你是想迷奸我,不用这么麻烦,清醒的时候我也非常愿意配合。”
苏雅忍不了的伸出指尖,沿着他脸上那条为了伪装沈从墨而造假的伤疤从上划至下,最后猛地将那条浅浅的假疤痕给撕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