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会装模作样,”蔚招评价道,“明明心就是黑的,还非得摆出让人挑不出错的样子来。”
当时蔚招的有感而发恰如此时此刻,蔚子修听到他的那句“问问怎么控制下半身”,似乎意识到了这房间内发生了什么,有些窘迫地低下头:“我不知道小招你在……咳,我这就出去。”他往门口走了两步,意识到手里还抱着蔚招的枕头,又略有些局促地朝蔚招的床榻走去,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的脚尖,放下枕头就转身,仿佛那床上有什么灼人眼球的东西,看一眼就要瞎掉。
蔚招眼睁睁看着蔚子修脚下甚至出现了游林步的幻影。
不至于吧?哇噻,分明就想笑话我,连床都嫌弃得不肯多看一眼,还装出一副打扰了不好意思的模样,要不要脸啊男主!
蔚招恼羞成怒,一个箭步冲上去拉住蔚子修的胳膊,说道:“想走?不摆好哥哥的谱了吗?蔚、子、修。”
蔚子修仿佛被烫到,猛地挣开,连连后退几步。
“……”,蔚招好像看到了一只炸毛的猫咪,他有些不可置信,好好一个男主怎么跟韩生那个老头子学洁癖啊!不对,这说的自己好像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就是那个意思,呵呵。
蔚招也不愿纠缠,利索地往屋外一指,朝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好走不送。”
【作家想说的话:】
说起来,一开始想写的设定明明是因为被霸凌而憎恶着小招的蔚子修,内心下意识地喜欢亲近这个弟弟,不论是生气还是开心都是那么生动的表情真的好喜欢啊喜欢得不得了,可是理智又在告诉自己绝对不可以这是个坏人。因为父母的缘故,蔚子修本质上是个厌恶亲密关系的人,不小心撞见弟弟跟别人做爱的时候,觉得啊果然是个恶心的人呢居然喜欢这档子事,然而反胃作呕的时候绝望地发现自己硬了,不论怎么疏解都射不出来,脑子里突然闪过弟弟嘲讽的笑脸时突然达到了快乐的极点,于是对自己也深恶痛绝起来……
所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变成现在这种纯爱又美好的剧情呢?父母爱情变得真善美,蔚招变得由于懒散而对欺负或者拯救别人都不感兴趣,蔚子修失去了家庭和弟弟的两大刺激,居然变成了一个正常长大的男主啊!导致我加进去的欺凌桥段就变成了“有点生气,但不多,复仇什么的无所谓了啦”这样子。
果然还是我变态得不够彻底(×)
打算加点别的料让蔚家走上灭亡之路,不然小招就完全没有当反派的动力了啊!既然蔚家好好的那我为什么要累死累活捧别人就为了让旁白君帮忙拯救蔚家呢?最后还落了个大反派的名头,其实一点都划不来对吧!
第五章 你退半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江阴蔚家找回来的孩子,是个怪孩子。
蔚招刚被领回来时,家族中就有这样的传言。不爱说话不爱笑,总是没精神,吃饭中途睡着只是小事,他甚至把自己噎到了都不知道求助,只会涨红着脸顶着碗发呆。
所有人都试图让蔚招的嘴里多吐出几个字,要不是这孩子会“嗯(语调向下)”会“嗯?(语调向上)”,他们甚至以为这孩子是个哑巴。
没人能预料到,第一个挑战成功的是蔚青。
那时蔚家内乱还未发生,蔚子修的父母总是像被沼牛舔过一样地黏在一起沼牛的口水具有超强粘性,经常把自己嘴巴黏住而无法进食。毕竟据这二人亲口所说,“父母是真爱,孩子是意外”,所以蔚子修从小就活得特别自由,也早早地学会了自理自立。比他大一岁的蔚青作为蔚古长子的长子,长得漂亮非常,从出生起就集聚了所有人的目光,被娇生惯养,因而性子多是跳脱,遇事不决就撒娇。这两人站在一起,还真不好说究竟谁才像个大哥。
蔚子修的记忆里,蔚青那双绿色的眼睛总是湿漉漉的,像荡漾春波。与在其他人面前咋咋呼呼总是耍脾气的性格不同,蔚青在蔚招面前总是安安静静的,那张除了睡觉就没闭上过的嘴,竟然能乖巧地闭合几个时辰。对此,蔚青理由充分:别人看他的眼神要么宠溺满满黏腻得要死,要么就把他当成空气甚至还会暗暗嫌弃特指蔚子修,只有蔚招是在认真地看他本人的。至于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眼神呢?文学废柴蔚青想了很久,给出了一个形容:他像是在看一个水晶包子,直接看里面的馅。
他仗着自己漂亮,即便一直黏着蔚招,蔚招也顶多把他当成个精致的摆设。
蔚子修天生是个反骨,不敬天地不敬鬼神,连对父母的恭敬都只是表面做做样子,蔚森夫妇二人还觉得正常,被蔚古敲着脑门骂“谁家小孩会对父母说敬语啊,你会对我说吗?你那两个哥哥会吗?你那个白捡来的妹妹会吗?”的时候,都没能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他向来都是对着蔚青直呼其名。
让蔚子修喊蔚青“大哥”,比杀了他都让他难受。
正因如此,他看到蔚招迷迷糊糊地喊蔚青“大哥”、众人欢欣鼓舞“孩子终于开口说话了”的那一刻,深深觉得蔚招此人识人不清,不堪大用,那颗每次见到蔚招就变得有些飘忽的心瞬间沉下来,暗自怒其不争。
但他回到自己屋里时,蔚招喊蔚青“大哥”的画面依旧还在脑子里循环播放,不断对着那双倒映着蔚青的眼、被蔚青牵着的手放大特写。那颗心倏地又开始飘忽起来,像吃了醉花果,有一点酸,又有一点涩。
你怎么能先喊他“大哥”呢?蔚子修想,明明第一个从爷爷手里接过你抱着你的是我啊,难道是我不如蔚青吗?
蔚子修第一次对这个一直看不起的哥哥生出了名为“嫉妒”的情绪。
滔天大火,漫天烟絮。
令人窒息的炙热扑面而来,蔚青不停地扔出净水符,一边躲避着掉落的断梁一边朝蔚子修的方向大喊:“蔚子修你不要命了吗?快过来!”
蔚子修依旧看着舞动的火焰,那些火焰化身为面目狰狞的厉鬼,朝他露出獠牙。他说道:“我就留在这。”除了留在这他还能去哪?他的父亲挑动家族内乱妄图刺杀大伯,他的母亲想带着他一起去死,而他对真相一无所知,他也不想知道。
“既然爷爷说了要留下你,那你就别想着去死。”蔚青扯着蔚子修往外走,“你以为我愿意来找你吗?”
“为什么?你不也没有容身之处了吗?”蔚子修不理解,那个女人上周突然在伯娘的葬礼上出现,声称自己才是蔚青的亲生母亲,偏偏蔚木还默认了。蔚青难以接受现实,把自己在房间里关了一周,哭声断断续续未曾停歇,若非今日变故让蔚青走出了房门,蔚子修还以为蔚青要成为第一个因为哭太久缺水而死的人。
“哪有为什么。我还是姓蔚。”蔚青憔悴的眼睛下满是乌青,那双翠绿的眸子在火焰的映衬下依旧熠熠生辉,“我还是你大哥。”
蔚青回头看向蔚子修:“我只是换了个娘亲,但我依旧比你大三十天八个时辰一刻钟。”苯文件(来自依三九 思九私陆'三依
火焰将蔚青每日耗费至少半个时辰护理的头发舔舐过去,烧焦了发尾,蔚子修突然想起来,在蔚招喊出“大哥”之后,蔚青惊喜地将小孩抱起来放到他面前,指着他对蔚招高兴地介绍。
“阿招,这是你二哥。”
“再喊声‘二哥’听听。”
那一夜,蔚青问他有什么梦想吗,不论发生了什么都想去实现的那种,蔚子修想了想,他说,他想上去看看玄尊的那座悬岛,想知道破界飞升后的新世界长什么样子。蔚青没有对这个想法做出评价,他只是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二人的兄弟关系仅仅和睦了那么一瞬间,永远停留在火焰肆虐的那个夜晚。
情况远比两个九岁的孩子想的要复杂许多,等到尘埃落定,早已物是人非。
蔚子修已经想不起来是从哪一天开始,他的课桌被堆满了闲杂用品,他的演练服被剪碎了几道口子。
起初蔚子修把所有有嫌疑的小孩都教训了一顿,对方吸取了经验,很快抱团作战。蔚子修寡不敌众,身上的青紫越来越多,肉眼可见地迅速消瘦下去。
蔚青在他那个便宜娘亲的娘家待了一段时间后回来,见到的便是瘦削消沉的蔚子修,他勃然大怒,冲上去就将那几个小畜生打的满地乱爬。小畜生们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痛骂道:“我们可是旁支附支的小辈,你若是敢动手,你觉得你这个蔚家嫡长子继承人的位置还能保住吗?!”
蔚青举起的拳头顿了片刻,又重重地落下去,砸中了那孩子背后的墙壁上。他等到蔚木回家后跑去找他求助,一踏进大厅看到的就是蔚木对着其余几家家主拱手道歉。蔚木因为他对那群小辈动手的事情,将其在祠堂罚跪了三天三夜,罚了一百零八道雷鞭,直要了他半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