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抱琴侍女,第一要义就是保护好主子的宝贝。她必须做好这件事。
谢轻玹不是个多话的人,更是个谨慎的人,一路上除了简短两三句正常的话,并未说一句旁的。他不说话,佑春乐得不用费心,也一直保持沉默,安安静静地坐着。
不过这种不必费脑子的安宁,等到马车在河畔停下,需入画舫中时,就不复存在了。
佑春在谢轻玹其后下马车,第一眼,除了水泄不通的人群,看到的便是精致气派的三层画舫。苏南前三,果然名不虚传。
杨柳河畔这一带全是这样供人游赏玩乐、喝酒听曲作诗的画舫,有小有大,有简单有精致。虽天还未暗,但画舫的花灯都挂了起来,船上几层光辉,水面再映有相同的光辉随水波浮动,灯火与影交映,美得梦幻。
还未来得及看完全,便有花枝朝佑春这边掷来,这些热情满满的百姓,全是慕名而来看谢大家真容的。
谢轻玹虽含以微笑,但实则对掷花的热情熟视无睹,轻甩宽袖整理好衣袍,缓步通过架梁登船。
一众来看谢轻玹的无一不惊叹于他英俊的天人之姿,同时也对跟着他的抱琴侍女起了好奇心。
人就是这样,越是常见,越是送上来给你看的越不在意。反之,遮遮掩掩,看不见,就让人心痒难耐,无尽好奇。
只见那抱琴侍女身形窈窕,虽衣袍略厚,但仍不遮曲线。虽轻纱覆面,但只露出的红唇丰盈润泽,下巴形如蛋尖,颌角利落。单单看这一小截,也知道她人绝非凡品。
人群中不断发出痴慕的叹息声,但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人走远,因为现在还不到登船的时间。
不过即便能登船,也只有有约笺的客人能上去。这一片围过来的,多是只能徒劳看一看的寻常百姓,真正能登船的有身份的人,都坐在马车里,停在远处僻静的地方等着。
在谢轻玹马车抵达河畔时,也有人掀开马车帘远远看个热闹。
这些人里,有高官、富商,也有显贵出身的膏梁子弟、有钱的举子。不一定都是真爱好听曲赏乐的,有些夜只不过是凑个热闹,通过这种方式彰显地位,寻个乐子。
所以想要画舫开得下去,就要有应付这些达官显贵的手腕和人脉。能将这种生意维持下来的,都不是一般人。尤其像谢轻玹这样年纪轻轻的文人。
此时,船上的谢轻玹正在同佑春交代事情。
“你一个人,不可乱走,待在我身边,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要出声说话。如若发生不可控的情形,一切由我出面应付。”
即便能上船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每年闹事生事的也不少。谢轻玹此前只带宥春出来过一次,这是第二次,他必须提前预设万全,免得发生意外,泄露了宥春的身份。
佑春没见过这种场合,此时她还不以为意,只是面上恭恭敬敬地应下来。
她以为她遮着脸就没事了,哪里知道登徒子那么多呢。
第195章 | 0195 第195章 惹惦记
画舫一共有三层,谢轻玹的奏台在二层,上下两层的客人虽然定不到二层的席位,但不会影响听乐曲。
佑春随谢轻玹登台前,他暗有深意地盯着她看了两眼,本来佑春好好地挺自在,被他一看,顿时感觉浑身发麻,像身上的两层衣裳全都凭空消失了一般。
其实习惯了以后不刻意去想,已经感受不到不穿里衣的区别了,胸前偶尔会磨得有轻微异样,臀与私处的摩擦要更不显。其余人并不知道她两层衣裳是空的,因此眼神不会有异,这样一来,佑春也不会想到这回事。
但谢轻玹,不仅是知情人还是罪魁祸首,他的目光,只要一看向佑春,就会提醒她想起这回事,让人浑身不自在。
他说过不让她说话,因此她只能闭嘴不言。怪异的感觉在默不作声的安静中逐渐发酵,让人的心悬在一根摇晃不停的丝线上。
等谢轻玹动身登台,佑春才从凝滞的微妙中摆脱出来,几番呼吸,平稳了心绪才跟在他后面,候在一旁。
说来也奇怪,她这性子也没在哪里吃亏过,但就是谢轻玹弄的这折磨人的法子,细无声的暗示,不知不觉中就让人沦为被动。
他开始演奏了,佑春也就好多了。
二楼一共五桌客人,两桌女客,三桌男客。以屏风和清纱隔开,既不至于格局死板,又能互不打扰。有衣着鲜亮打扮精致的侍人穿梭其中送茶送酒,呈上瓜果。花灯璀璨、湖风温柔,确实是个消遣玩乐的高雅地。
佑春原以为,这画舫正规,志趣高雅,来落座的客人也都是听曲的文人墨客,应该不会有低俗之物。
然而她一个神仙,将人想得太简单了。
谢轻玹才一曲毕,台下喝了两杯酒的纨绔子就吵嚷着,要看美人。
“谢大家,有美人儿怎么藏着掖着,摆出来让我们看看。”
“是啊,这位妹妹可是生面孔,不曾见过。”
“我阅人无数,也没见过身段这样好的。”
谢轻玹因琴技出众被尊称为谢大家,然而他再有名气,也不过是一介卖艺人,这些并不尊重艺术,只是凑凑热闹的草包,不知道他真实身份的,压根没把人放在眼里。
站在谢轻玹身后的佑春,注意到他放在琴台上的手蓦地收紧,手背的窄筋全都凸了出来。
吵闹的人是生面孔,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子弟,喝了酒不长眼,竟敢闹事。
上一次谢轻玹带宥春出来,也是令她蒙面随侍,但上一次不像今天有另外的打算,只是让她见了画舫的情况,也没人胆敢吵闹。
然而今天这群人,超脱状况外,三两句话,将情况扰到最坏处。
画舫上的人,谁都没想到,宥春都才只露个下巴,还能被人惦记到闹事的地步。这些人喝了酒,越吵越欢,不断起哄让谢轻玹把侍女交出来,露脸给他们唱曲听。
谢轻玹事前交代过,让佑春不准开口说话,凡事由他来解决。
但情况突变成这样,她都想不出谢轻玹会怎么解决这群人。他看 ???????? 站 : ?? ?? ?? . ?? ?? ?? ?? . ?? ?? ?? 上去虽然表情还是彬彬有礼的,但她不认为他会给这群闹事的人什么好果子吃。
他先是吩咐人将宥春带下去,免得发生骚乱。突生意外,首先是要确保她的安全。
佑春被带走了,没法知道谢轻玹会怎么处理这场闹事意外,她好奇,所以留了个小白老鼠在二楼替她看热闹。
落翎躲在角落的花盆里,看到谢轻玹的小厮出面与人交涉无果,醉酒的纨绔色胆包天,因为要求不被满足,冲上来闹事。结果被谢轻玹出暗招打了脚,身子一歪,“不小心”掉进了湖里。
只掉进湖里应该没什么事,但那人莫名其妙的,没挣扎两下就不知怎么卷进了明明风平浪静的水中,他的友人跳水下去救人,也没了踪迹。
只是闹两下事的权贵之子,在谢轻玹的安排下再也闹不了事,而主导这一切的人,只是好端端地坐在奏台之上,一动未动。在画舫的人下去“打捞”落水者时,站在围栏住,静静看了几眼。
小白老鼠趁乱跳下花盆,一溜烟溜去船舱,找主子汇报情况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