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芮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兰馥最后笑了下，收起手机，大步向外走。

肩膀上忽然有一只手靠近，兰馥在村子里练出了自保的身手，他刚把手伸过来，兰馥就攥住他手腕，顺势一拉，娄芮摔到石子地上。

兰馥挥挥手扬长而去。

回宿舍的路有些远，要绕过教学楼，他漫无目的地想，宋棠生真是很懂得惹麻烦，多一个人知道他在这就多一分风险，可谁知这不是一次机会呢？如果有更多人看到这所学校，看见生活在这里的孩子们……兰馥轻咬舌尖，收起了冗杂的思绪。

宋棠生果然守在他宿舍门口，抱着一只毛绒玩偶，见到他撒娇似的埋怨：“兰馥哥哥你怎么才回来呀？是不是在外面遇到狐狸精了。”

偶尔，宋棠生会很没分寸感。他拿玩偶拍兰馥胸膛，紧接着自己就贴了过来，环住兰馥肩说什么也不松手。

兰馥任他抱着，就这么走进宿舍，才随便找了张草稿纸写：娄芮找我。

看见这名字宋棠生无意识地皱眉：“他有没有欺负你？快让我看看，心疼死我了呜呜。”

他装得纵然拙劣，却有兰馥这位甘心蒙骗自己的观众。

兰馥浅浅地笑，写道：别担心我。谢谢你。

宋棠生：“你我这关系还说什么谢呀？”

兰馥：我们是什么关系。

宋棠生一愣，飞快组织好了措辞：“就是……这样，和那样的关系呀？”

他用影子比了两只鸟，嘴里说：“簌簌飞，簌簌飞。”

兰馥这次是真的被逗笑了，至于其后的情绪，他并不想深究。

此后，娄芮也常找兰馥麻烦，每次都被宋棠生挡回去。

中午吃饭，兰馥去帮宋棠生打饭，宋棠生甜腻腻地喊他兰馥哥哥，这都是娄芮从没有得到过的待遇。

娄芮眼眶红着，扯宋棠生衣角。

不怪他多想，可是宋棠生对兰馥真的太不一样了。哪怕他深知宋棠生的恶劣本性，却仍然做不到心平气和。

“棠生，你陷进去了？”娄芮不可置信地问：“我们分手前你说过的……你说，你永远不会喜欢别人的……你说你要的是自由。”

宋棠生不耐烦地撇开他：“麻烦你弄清楚点，现在是你在干涉我的自由，可兰馥什么都没做。”

“你说过会动真心的都不得好死！”娄芮低声质问：“宋棠生，你忘了自己的话吗？”

宋棠生实在被他缠烦了，加之这的确是他的痛处。爱，很虚幻的东西，在他的生命中，第一个对他说爱的人不是爸妈而是某任男友，但他骗走了钱就装死分手了。有了第一个人就有第二个第三个，渐渐宋棠生学会不去索要感情，只要在一起的时候快乐就好了。他没爱过娄芮，那兰馥呢？他想不明白，于是更加烦躁。

他推开娄芮，冷声道：“对。兰馥也就是个玩物而已。所以呢？你连玩物都不如，你他妈就是个不可回收垃圾。”

娄芮眼里闪出极端的愤怒，那一刻他恨不得跟宋棠生一起去死，可下一秒他又笑了，看看宋棠生，又将目光转向右手边。

那里，是帮宋棠生打饭回来的兰馥。

男人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更加苍白，双唇颤抖，手也抖得厉害。

他到底体面地把餐盘放好，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一个人走出很远。

13.

兰馥这人，说温柔能温柔到死，说残忍，也做得到目不斜视，权当没有宋棠生这个人。

矛盾越发尖锐，宋棠生实在不是隐忍的性子，他想找兰馥要个说法那天在食堂无非是随口一说，怎么兰馥两年前受不了网上的风言风语，两年后还没长进，只是一句玩物就应激到现在。

再者说，他就快结束支教回城里了，兰馥若再不理他，他们便连最后一句都没得讲。

临分别时，兰馥居然只给他看冷脸。

娄芮那边倒是很殷勤，一直围着他转，还主动帮他订回程的机票。宋棠生压根用不着他，也最讨厌上赶着贴上来的男人，一股贱味，让他兴趣全无。

他实在有必要赶走娄芮了。

在村子里，想办这事一点都不难。

今天恰巧又是赶集的日子，宋棠生叫娄芮一起去赶集。娄芮大为激动，还以为宋棠生终于肯接受自己的求和，哪怕在村子里啥都没有，也还是尽量描摹一番眉眼，整了整衣服，力求用最好的状态面对宋棠生。

显然这很多余。集上人多，拥来搡去，娄芮精心装扮的造型很快就乱了，还被后面的大哥推开，骂了句不走别挡路。

娄芮习惯于保镖们的层层拥护，哪里跟老百姓近距离接触过，当即便要发火。宋棠生摇头，劝他别生气，到里面宽阔了就好了。娄芮这才看在宋棠生的面子上消了气。

今日不知是何原因，宋棠生对他十分热情，买了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给他，哄得他心里又酸又软，想抱住宋棠生哭。

末了，宋棠生带他穿过人群，来到集市旁边的小河套里：“我去个厕所，你在这等我。”说完便没了踪影。

娄芮独自徘徊，越走越深，突然被人捂住嘴向林子深处拖。娄芮想叫也叫不出，只闻见对方身上常年不洗澡闷出的酸味，又听见一句：“比不上娘们，老子将就将就。”更是吓得魂飞天外。

是宋棠生忽然回来，一声大喝，赶走了那男人，但娄芮还是吓得六神无主，稀里糊涂地打电话给助理，要他马上订机票接自己回去。

宋棠生满意地给刚刚那男人打了尾款。

“等回去叫吴主任开车送你。”宋棠生也没跟他客气。

他的声音将娄芮拉回一些，居然迟疑了半秒：“可是棠生你还在这……”

宋棠生简直想抽他：“行了，你细皮嫩肉的，赶紧跑吧。刚刚那个是杀人犯，精神有问题，把你先奸后杀都没人管。”

娄芮吓得一阵颤栗：“我们报警……”

“这种事警察哪管的过来？再说你是男的，被强奸了也没法判。你快回去吧，叫你粉丝知道该怎么看你。”